杨剑心带着温慕跃上了屋顶,正巧日头刚升。

  进入初秋的清晨带着一些冷意,虽然杨剑心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也耐不住那秋风顺着衣领、衣袖进去。

  温慕用包扎的只露出几根手指头挠了挠脸,但不解痒,只能求助杨剑心了。

  “杨剑心,你快些帮我挠一下脸,好痒。”说话间,温慕歪着头试图拿脸蹭衣袖。

  杨剑心见了,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了自己,脸上有一个小红疙瘩,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杨剑心用拇指肚搓了搓,瞬间不痒了。

  温慕惊喜道:“你这茧子不除掉还有些用处。”

  杨剑心敲了一下他脑门,紧了紧他身上的衣服:“快些看日出吧,否则明日你还得早起一回。”

  他一听,立即正襟危坐,那日头不过才冒了一个头,天际便染成了红色,像火一样的颜色,格外的漂亮。

  太阳出来的很快,眨眼间便全都出来了。

  那一抹红艳艳的光照在杨剑心的脸上,带着一瞬的温柔,就连刚毅的轮廓都变得柔和。

  “你长得还挺美貌的。”温慕笑着道。

  杨剑心转过头看他,温慕一笑有些憨憨的,全然没了初见时敷衍的笑。

  伸手顺了顺温慕的头发,软软的,有些清香,杨剑心道:“温大总管容貌昳丽,身材修长,也是貌美的紧。”

  “揶揄我?”温慕笑着打了他一下。

  杨剑心握住他手:“小心些,我们下去吧。”

  说着,拦腰抱住他,一跃下了屋顶,二人进了屋子。

  小华子已经摆好了饭菜,退在了一旁。

  杨剑心开始给温慕弄饭,两人坐下,一勺一勺的开始喂饭。

  温慕吃饭有规有矩,吃的很慢。

  因此杨剑心喂的时候只挖半勺,等他嚼完才会喂下一口。

  吃过饭后,温慕又拿出了手膏,虽然很不舍得用,但是要是给杨剑心用的话,还是可以的。

  温慕用只露出几根的手指头,挖了一块儿开始抹。

  抹到手心的时候,温慕戳了戳他手心,很厚实,硬邦邦的,一点儿弹性都没有。

  温慕来了玩心,几根手指头开始戳,心里还想,硬邦邦的还怪好玩儿。

  杨剑心垂眸看着他,嘴角上扬,猛地一收手,将温慕的几根手指头都握在了手里。

  温慕疑惑的抬头看他,仿佛在问他:为什么抓我手?

  杨剑心一笑,用食指从他脑门儿上一戳,温慕从后倒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帐子。

  小华子拿来了药,看到两人的互动,悄悄的退了出去。

  杨剑心拿了药,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伤口没有化脓,恢复的还不错,只要每天坚持换药,不沾水不吃辣,不过一个月便能好的差不多了。

  午后程立桥派人找了杨剑心,这还是自从受伤以来杨剑心第一次离开他,还别说挺无聊的。

  趴在床上想看话本,也费劲儿的翻不了页。

  杨剑心和程立桥在城外骑马飞奔了一圈,两人找了一块儿舒服的地儿坐下。

  确定没有什么人跟着,程立桥才道:“温慕那人对你如何?”

  “自然是好。”杨剑心一说到温慕整个人容光焕发,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做了很多冒犯他的事,他都没有生过气。”

  程立桥有些惊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温慕这个人心眼小,冒犯过他的基本都被他收拾的很惨。

  这就是为什么在新科状元史实鸣冒犯了温慕后,遭到报复,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

  "那就好,他能为你挡剑也能看出是真心待你。"

  程立桥叹息道,“我就是怕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温慕树敌很多,半个朝廷基本都与他是对立,若是你与他关系密切,那些人定然是要从你下手,只怕到时你连个退路都没有。”

  “我知晓将军意思。”杨剑心道,“杨剑心从军五年,生死看透,建功立业想过,扬名立万想过,找个美娇夫想过。如今,建功立业已成,扬名立万已成,只有美娇夫未成。得一蓝颜,夫复何求?”

  他道,“天道无情,人亦有情,有生之年,能做的又能有多少事?若是错过了,只怕后悔终生。杨剑心不怕生不畏死,只惧温慕之离开,这辈子就算他温慕之不接受我也罢,杨剑心也不会再留恋第二人。”

  程立桥叹息,拍拍他肩膀,站起道:“我并不希望你卷进那场夺嫡之争,但日后你与温慕遇上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定然会帮。”

  杨剑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作揖道:“剑心谢过将军。”

  程立桥牵了马回去,心中有些伤感,感叹月前还没有沦落到如此,怎地不过一月,他与培养起来的人就道不同了呢?

  回了温府,杨剑心刚踏进大门,护院便急急忙忙道:“杨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杨剑心道:“怎么了?”

  护院:“大人似乎心情不爽,将整个府里的奴才都叫了去,训话呢。”

  “这与我有什么干系。”杨剑心有些不悦,温慕训人多正常的事,怎么轮到一个护院的来告温慕的状!

  护院苦着脸:“当然与您有干系,您一下午都不在,大人想您想的紧,等不来您,自然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您可去了替我们说说好话,放了我们。”

  杨剑心一顿,看着那护院,温慕想我才欺负奴才的?

  他似乎有些不信,护院看出来了,立即道:“从您走了开始,大人看了一会儿书,忽然生了气,把书撕烂了,之后嫌喝茶水烫水冷,打了华公公,又因秋季落了叶,院子不干净,将我们这些奴才都叫去院子里训话呢。”

  杨剑心继续走着,心里想道:多正常的事,温慕要是凶狠,能是大魏第一佞臣吗?

  他去了院子,温慕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在院子里训话,一群小太监低着个头话都不敢说个。

  杨剑心见了他那副样子,笑道:“慕之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脾气?”

  温慕听到杨剑心说话,眉头一松,眼底挂上了笑,眼睛似乎发着光,看着他很是高兴。

  “怎地才回来?”温慕从椅子上起来,脚步有些轻快,眨眼间便到了杨剑心面前,“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杨剑心想起了护院的话,一挑眉,果然是因为自己不在,所以烦躁吗?

  “怎么会。”杨剑心牵了他手,指着下人道,“惹你生气了?训的口渴吗?”

  温慕点头:“还真有些渴了。”

  “我帮你倒一杯。”说着,杨剑心便拉着温慕向屋里走去,快走进屋里时才道,“散了吧,不要在院子里杵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温慕也没什么,跟着杨剑心进了屋。

  贾伯笑眯眯的一挥手:“杨将军都开口了,不散等着挨训吗?”

  众人瞬间散了,心里佩服杨将军竟然能控制大人的脾气!

  屋里有些暗了,杨剑心掌了灯,温慕斜靠在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剑心,心里不知怎么的,比下午心情好了很多,全身都通畅了。

  倒了一杯茶给了温慕,一喝,这茶冷热适中,比小华子烫的茶好太多了。

  若是小华子知道了温慕的心理,肯定忍不住的想说,杨将军给您倒得茶就是我泡的。

  杨剑心果然一瞧,地上有一本变皱的话本,他拿起来一看,是前几年出来的一本书生与狐妖的故事,他记得温慕挺喜欢这本书的,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拿它发脾气。

  他把话本拿起来,铺平了放在了书架的最高处,哪里是温慕够不到的地方。

  温慕喝完茶,看着忙前忙后收拾的杨剑心道:“今日程将军找你有什么事?”

  “并无什么事。”杨剑心道,“只说了一些家常话。”

  “家常话能聊一下午?”温慕皱眉看着他。

  杨剑心:“赛了会儿马,去了京郊,回来时费了些时辰。”

  温慕不说话了,皱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开心。

  夜里杨剑心点了一勺驱虫香,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他们在剑门关时,便有些虫子夜里进营帐,咬一口特别疼,于是军医便研究了一个驱虫香,点燃之后,果真第二日地上出现了虫子尸体,没有再咬过他们了。

  今日早晨,他看到温慕脸上多了一个红疙瘩,还痒,应该是被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所以夜里休息的时候给他点了一勺。

  温慕掀开帐子等着杨剑心,见他熄了烛火,乖乖的往边上一挪,没过一会儿杨剑心脱了靴子上了床。

  过了会儿,旁边的声息平稳了,温慕睁着大眼睛看着一旁,小声道:“杨剑心,我手疼。”

  漆黑的夜里,杨剑心抑制不住的弯起了一抹笑,翻身面对他,拿起他的两只手,开始吹着:“疼不疼了?”

  温慕眨巴眨巴眼睛:“......疼。”

  杨剑心心思一转,把他的露出来的手指头含进嘴里,轻轻在指头上咬了一口又问道:“疼不疼了?”

  温慕看着只能看到轮廓的杨剑心,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极快,仿佛下一刻他的心脏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杨剑心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他话,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他,正要开口道歉,一道极小声带着些嘶哑的小奶音传来:“......疼。”

  杨剑心的心被撩拨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收紧,有那么一刻的冲动要把坦白的话说出来,在即将开口时又硬生生的憋住,咽了回去。

  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不能吓跑了他。

  现在的温慕已经逐渐的再往他的感情陷阱里走来,现在还差一步就要掉进来了,不能在这种关口上打草惊蛇,不然再想逮住这种小猫咪可就难了。

  杨剑心伸出舌头添了一下他的指头,道:“咬的疼了吧,舔一舔就不疼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指尖流出,温慕下意识的缩回手,两只手握住,身上有些难耐,有些迫不及待。

  他微微皱眉,在黑暗里看着被杨剑心添过的手指,陷入了沉思,浑身痒,挠了也没有什么大作用,反正很痒,好似骨头里就带着痒。

  杨剑心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他今天干的出格的事情很多了,不能在做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没过一会儿,旁边呼吸平稳,温慕睡着了。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拉过温慕的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去安抚躁动不安的情绪。

  在临近点时,杨剑心实在受不了了,在温慕唇上吻了上去。

  温慕有些不耐烦,乱动着,嘴里乱哼哼着。

  杨剑心松开他唇,感受着他的呼吸,躁动的情绪也得以安稳。

  什么时候这种靠自己的事情才能结束?

  翌日,等温慕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替换下来,杨剑心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清脆的鸟叫,象征着今日的天气是个极好的天气。

  温慕穿了鞋子衣服松松款款的出了门儿,杨剑心每一动背后的肌肉就映出衣裳,看着很宽厚。

  “今日这般早就开始洗衣服了?”温慕道,“让下人洗就好,你不用动手的,哪有将军动手,下人看的道理?”

  温慕和杨剑心说过很多次,这些活儿让下人做就好。

  但杨剑心觉得温慕的东西被人动了,总有种他的私人东西被人动了一样,心里不舒服,因此只要是温慕的东西,他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杨剑心拿了一个烧火板凳高低的小凳子放在旁边:“来,坐下。”

  温慕在杨剑心面前很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杨剑心说的话他都会乖乖的听着。

  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温慕坐好,靠在了杨剑心肩头上道:“今天这日头又是这般毒。”

  “等下一场秋雨天气便没有这般热了。”杨剑心看他没有挠脸,问道,“今日脸上身上没有痒的了吧。”

  温慕摇头:“没有了,是你昨夜点的香起了作用?”

  “嗯。”杨剑心道,“给你留几盒,等有虫子了就点上一勺,那虫子绝对活不到咬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