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傅忆摊牌,商榷再没和陆沉联系过。

  现在陆沉突然约见面,商榷心里没底,更何况这次陆沉没有约在公共场合,而是给了商榷他家的地址。

  怎么看都像鸿门宴。

  商榷刚从家里出来,在学校里碰见形色匆匆的何欢。

  “去哪啊?这么着急?”

  上次小时伤人,何欢至今还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商榷,还没说话就先红了脸,“商师兄,好久不见啊……我,其实,唉……还是小时的事。”

  “小时?”商榷立马警觉起来,“他不是……由陆沉导演照顾着吗?”

  何欢点头,“他平时是住在陆导家里,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商榷不禁联想,陆沉约自己见面是否与之有关。

  “今天是小时生日。”何欢垂下眼,“也是他十八岁成人的日子,本来应该好好给他庆祝的,但不久前他妈妈……所以我和我妈商量之后决定不给他大办,但那个混蛋又要插手……”

  商榷会意,姓陈的渣男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完全不在乎他人对他厌恶至极,什么事都想指手画脚一番。

  上次想送“小时”出国,被打断了腿,还没好利索,又要作妖。

  “你也不用着急,他想给小时办生日,小时肯定不会同意。”商榷道。

  何欢摇头,“本来应该是这样。但不知道小时心里怎么想的,他居然答应了。那混蛋找了一堆狐朋狗友,现在就在什么五星级大酒店给小时庆生呢。我妈不放心,让我和她一起去看看……商师兄,你也要出校吗?”

  商榷默了片刻,要是从前,他肯定要跟着何欢一起过去,免得她们几个受欺负。

  但现在知道小时就是傅忆,他完全不用担心——小疯子不把陈渣男玩死都是心慈手软了。

  “约了人谈事。”商榷抱紧了猫咪,对何欢说,“那你过去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和那种人起无谓的冲突,如果有突发情况,马上联系我。”

  听他这样说,何欢更觉得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跟商榷告别,打车赶去那边。

  陆沉的别墅远离市中心,商榷找了许久才找到,按响门铃前,商榷深吸一口气。

  没有等到来开门的脚步声,反而是商榷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陆沉】:密码0815#0

  商榷:“……”

  头一次遇到到人家里,主人家直接给密码的。

  先前觉得是鸿门宴,现在看来有点像空城计。

  但已经到门口了,硬着头皮也得进。商榷还是按下密码,然后顺利打开别墅大门。

  走入玄关,一抬眼就看见陆沉坐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烟。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陆沉头也不回,悠悠道:“商先生,果然是你啊。”

  商榷心头跳了跳,很快就反应过来,陆沉说的“是你”是什么意思——

  看来,相比与陆沉一开始就坦白与傅忆的联系,他是刚知道,商榷就是傅思背后的“神明”。

  “是陆先生自己要告诉我那些,我没有义务同样对陆先生坦诚。”商榷说。

  “确实如此。”陆沉随手抖落烟灰,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小孩不喜欢烟味,他在家,我连抽烟都不行。”

  商榷扫了眼四周,保持沉默。

  “别那么紧张,本来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当时觉得那边刚好发生地震,紧接着你就写了篇相关的论文,挺有意思。你是不是傅思的守护神,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态度。请坐。”陆沉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商榷抱着猫在陆沉的侧面坐下,他能察觉到陆沉余光落在猫身上。

  于是商榷把猫藏在了自己身后,“陆先生今天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在正式开始对话前,我要提醒您,现在,是法治社会。”

  陆沉忽然笑了,“人以群分这句话虽然有道理,但也不能完全一概而论。商先生放心,虽然那小子疯起来能杀人放火,也曾经对你有所冒犯,我不会那么野蛮,毕竟——”

  陆沉抬起鸭舌帽帽檐,深邃的眼睛看着一人一猫,“我们现代人,比他们这些古时候的傻小子,要理智得多。”

  听陆沉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小时就是傅忆了。

  商榷舒了一口气,“既然陆先生都知道了,您也是理智的人,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您那位不理智的行为,您最好能管管他。”

  陆沉挑了挑眉,“我那位?我倒想管……没名没份的,我算什么?”

  听起来语气怪怪的……商榷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傅忆到底是怎样想的,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陆先生,傅思对那个时代的权力争夺,没有丝毫兴趣……所以,您那位,大可不必算计那么多。”

  猫猫也跟着应和一声,“喵~”

  皇位而已,与其费心思彼此算计,老二不如大方些,告诉他怎么才能变成这个时代的人,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还是那句话,我管不了他。”陆沉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情带上一丝落寞,“小怪物顽固极了……不止我一个人想劝他,他根本听不进去,至于你说的权力……呵,商先生,你清醒一些,如果他要的真的只是这个,根本不会和你们玩这么久。”

  商榷心头一紧,追问:“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陆沉指尖在膝头轻点,缓缓吐字:“报复,一场彻底的报复。”

  “报复谁?”

  “一个渣男。”

  “渣男?”商榷疑惑,关渣男什么事?哪的渣男?楚国的?是谁?

  陆沉却没回答他的疑问,没头没尾地抛出另一个问题。

  “知道他今天去哪了吗?”

  商榷点头,“今天他生日。姓陈的大概要倒霉了。”

  陆沉摇头苦笑:“岂止……今天是陈时的生日,与他无关,但是……那个人出现了,”他忽然看着商榷,“其实,商先生你知不知道,你长得有些像陈时的母亲?”

  陈时的母亲,死去的谢穗?

  商榷疑惑不解。

  “同样带着文雅端庄的气质,温柔善良……”陆沉目光里有些悲悯,“人总是找相似的东西去代替已失去的,商先生,从古至今,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