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幽幽,水波粼粼,冬末的莫桑城格外寒冷,即使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雪,但小年这日红娟、奚元洲与风弄影、乐永宁四人,依然结伴来到百花山庄的小湖边。湖水里漂浮着一盏一盏祈愿的花灯,里面写着每个人的心愿,花灯中的烛火映照在水中犹如星光揉碎在水里美不胜收。花灯随着水波飘到湖心,隔的太远看不清花灯中的星愿写了什么,唯独有一盏灯随着涟漪漂浮到他们面前,上面的字迹有些晕开,但依然可以清晰的看清上面秀气的字迹写着:唯愿岁岁年年常安乐……

  风弄影看着乐永宁也将花灯放入水中,花灯上面只写了五个字“岁岁如今朝”。风弄影不由地笑了一声,也将自己手中的花灯放入了水中。

  “你的花灯上面怎么什么都没写?”乐永宁凑过来看了一眼风弄影手中尚是空白的花灯后疑惑地问道。

  风弄影微微退后半步倚靠在风弄影的身侧,轻声道:“因为你就是我唯一的索求。”只要乐永宁在他身边他便别无所求。

  不远处的红娟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此时不用旁人叮嘱自己也知道要小心谨慎,大着肚子不便弯腰,她便将手中写满了字的花灯递到奚元洲手中,理直气壮的吩咐道:“给我小心放入水中,要平稳不能让蜡油溅到我的字上。”

  风弄影虽然知晓女子孕育子嗣胎儿在腹中慢慢变大,但是每每看到红娟瘦弱的身子顶着一个与身形极其不符的大肚子都胆战心惊的,为免红娟无人照看出了什么意外,还特许奚元洲在军中下职后回山庄夜宿,有了奚元洲时常陪伴红娟越发娇纵。

  此刻奚元洲也只能好脾气的应道:“好。”然后从红娟手中接过满是墨迹已经看不出底色的花灯,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然后蹲下身将手浸在水中,让花灯随着波浪漂离。

  “你的心愿都写完了吗?”奚元洲站起身,在衣摆上将湿漉漉的手擦干后半拥着红娟问道:“若是还有心愿我的花灯也可以给你写。”

  “我用了你的花灯那你怎么办?”红娟很是心动,她的心愿太多一盏花灯根本不够写的,她希望主人长命百岁余生安乐与小傻子乐永宁白头到老,希望百花山庄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希望海棠夫人健健康康青春永驻,希望所有的的姐妹都安平顺遂,希望……她的愿望太多太多,她希望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万事如意平安喜乐……

  奚元洲抬起手,本想摸了摸红娟的脸颊,但是他的手刚刚浸过水,现在依然有些寒,便落在了红娟的发顶:“我没有心愿,现在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他最爱的姑娘在他身边,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已经心满意足……

  红娟虽然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你自己的花灯自己用,我的心愿今年写不完还有明年,明年写不完还有以后呢。”

  奚元洲见红娟是真的不想要他的花灯,也不勉强,他提起刚刚红娟用过的毛笔,在花灯上写下:愿红娟心想事成。

  红娟在一旁看着,直接红着脸道:“哪有这样的啊!”但是咧开的嘴角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欢喜,不由得又催促道:“你快将花灯放下去,多用些力气与我的花灯放到一起,万一菩萨看漏了怎么办。”

  “好。”奚元洲笑着,再次伸手摸摸红娟的发髻,而后蹲下身将花灯放在水面上,稍稍用了一丝力道将花灯送了出去,奚元洲计算好了距离,刚好与方才红娟的花灯撞到了一处,两只花灯好似合成了一个慢悠悠的向湖心飘去。

  但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阵风刮过,直接将那两只花灯打翻,烛火倾倒将花灯点燃,染了蜡油的绢纸纵使在水面之上也被燃烧得一干二净。

  红娟见状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僵住,慢慢变成惊愕,她一把拉住奚元洲的手臂:“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吉利了!”

  “没事没事……”奚元洲立即拥住她安慰道:“这种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咱们放花灯也不过是为了好玩,这些年再如何艰难又有谁真的将希望寄托在一只小小的花灯上的。”

  “都怪你!”红娟气得跺脚:“若不是你的花灯非碍上我的花灯,我的花灯又怎么会烧掉呢!”

  奚元洲想说,不是你让我将两盏花灯放在一处的嘛,但是不知为何,自觉告诉他这句话万万不能说出口,奚元洲立即安抚道:“是是是,全是我的错,不过花灯放在水中菩萨也看不到,古来祭奠神明不都是要将祭品焚烧掉嘛,说不定咱们的花灯烧掉了便是天意,说明菩萨已经看到了……”

  红娟显然被奚元洲的说话安慰到了,但依然还是紧紧的皱着眉,小声嘟哝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安。”

  “好了,别想了……”奚元洲轻轻拍了拍红娟的背脊安慰道:“就算今日无事,明日清理湖面这些花灯也一样是碾碎丢弃,又有什么区别呢。”

  红娟闻言心中的慌乱安定了些许,她点了点头,侧过脸不想再看水面,小声说了一句:“我去找主人。”便从奚元洲的怀中挣脱转身离去。

  风弄影与乐永宁他们放花灯的地方与红娟相距不远,不过百步便到,奚元洲追着红娟走了过去。

  风弄影一见红娟过来就指着红娟大笑道:“那个烧掉的花灯是你们的吧!!!可太好玩了,放个花灯居然将花灯烧掉了!”

  本来还有点难过的红娟听到风弄影的取笑心中的哀伤一扫而空,当即愤怒道:“主人!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还笑我。”

  “当然要笑你了。”风弄影伸手捏了捏红娟的脸颊道:“你现在就像那只咱们午时吃那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变得滚圆……”

  红娟闻言立即捂着肚子,转头看向奚元洲,两眼水汪汪的控诉道:“元洲,主人欺负我。”

  奚元洲立即上前拥住红娟,皱着眉语重心长道:“主人,您就不能看在红娟身怀六甲的份上少作弄红娟。”

  “我哪作弄她了,我说得不对吗?”风弄影气呼呼地看着奚元洲辩驳道:“我看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说完,又冷哼了一声对着红娟道:“别以为就你有男人,我也是有男人的!”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乐永宁,满脸哀伤的喊到:“三郎,快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乐永宁原本站在不远处的湖边看花灯,听到风弄影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看到风弄影一脸委屈,快步走了过来站在风弄影身侧,一脸不悦地看着奚元洲与红娟道:“风儿身子不好,性情也柔弱,有何事你们与我说便是,何必欺负他呢。”

  红娟闻言气得差点跳起来:“我们哪里欺负他了,明明是他欺负我。”

  乐永宁满脸不信:“风儿性子最好,视你为至亲怎么可能欺负你。”

  红娟气得跳脚:“就是他欺负我!!!”

  “可有凭证?”乐永宁淡然问道。

  言语争执有个屁的凭证!红娟气得大口大口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奚元洲见状立即拍着她的胸口安抚道:“不气不气,咱们大度点,不同他们计较。”

  “奚兄此言差矣。”乐永宁一本正经的反驳奚元洲的话:“风儿性子柔软从不与人争执。”

  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奚元洲叹息着看了乐永宁一眼,风弄影确实从不与人争执,凡是与他有争执的皆魂归黄泉了……

  乐永宁听不到奚元洲腹诽,依然继续说道:“而且红娟性情虽然顽皮但还是很听风儿的话的,他们两人吵吵闹闹也是常事,若是你不掺合其中她们根本不会气成这般模样……”说完柔情蜜意的眼神看了一眼风弄影,但言辞里却都是对奚元洲的责怪之意。

  奚元洲当即愣住了:“怎么还是我的错了?”奚元洲看了看对面乐永宁与风弄影又看了看怀中的红娟颇有些不知所措。

  而此刻乐永宁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将风弄影搂在怀中细细安慰道:“好了,不生气了,谁让他是红娟的夫婿呢,咱们全当是为了红娟让让他吧。”

  而红娟却狠狠的瞪了奚元洲一眼:“没用的东西!居然连小傻……居然连乐公子都吵不过。”

  奚元洲顿时更加无措:“这还真是我的错了?”至于错在何处他却依然不知。

  红娟在瞪了奚元洲一眼之后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去再次将奚元洲拋在身后。

  奚元洲连忙追上去,虽然不知道错在何处,但口中却习以为常道:“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会了,红娟红娟……你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啊……”

  红娟冷哼:“错哪了?”

  奚元洲:“……”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哪儿都有错……”

  两人的声音渐渐飘远,留在原地的乐永宁与风弄影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