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告退。”红娟奚元洲与海棠夫人一齐退了下去。

  一出门奚元洲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红娟立即伸手扶住他,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吧。”说完看了海棠夫人一眼小声抱怨道:“夫人您下手太重了,怎么把元洲打成这样啊。”

  左海棠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离去。

  奚元洲虚弱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不怪旁人。”

  红娟心疼的摸了摸奚元洲脸上那道血痕,柔声道:“疼不疼啊?”

  奚元洲想说不疼,男子汉大丈夫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受点苦算什么。但此刻感受到红娟温柔细腻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少见的怜惜,下意识点了点头,顿时连声音都变得虚弱:“疼,浑身都疼,九尾鞭抽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便撕裂了。”

  “什么!!!”红娟原本只是单手搀扶着奚元洲,闻言立即双手将他扶住:“海棠夫人用九尾鞭打你了?”

  九尾鞭,一鞭九尾,每条鞭条上都镶着密密麻麻的尖刺,一鞭子下去抵九鞭,挨着了瞬间就会皮开肉绽,伤口直接被鞭子上的尖刺撕扯开,比普通的鞭伤更疼也更难愈合。

  奚元洲脆弱的点点头:“一百鞭……我现在都觉得身子不是我自己的了。”

  红娟悄悄探身看了一眼奚元洲的身后,果然玄色的布料果然被浸潮,虽然黑色不显血迹,但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无法遮掩。

  “我我……我快扶你会去休息……”红娟一脸愧疚:“你明明不愿意是我非要强迫你的,都是我害的你,早知道…早知道会害了你,我就去找旁人试了。”

  奚元洲闻言身体一僵,装得过头把红娟吓着了,他立即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我都说了咱们的情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既然跟我试了,以后也只能同我一个试,不能再找旁人,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红娟眨了眨眼:“这么霸道?”

  奚元洲点头:“若是我背着你找旁人试你生不生气?”

  红娟想了想诚实地点了点头:“生气的,那你不许找旁人,我也不找旁人好不好。”

  奚元洲松了一口气点头后翘起小拇指:“拉勾。”

  红娟伸手勾住奚元洲的小拇指,奚元洲晃了晃手指道:“违约的人就……就牙齿掉光光,一辈子吃不了肉。”

  “这么狠?”

  奚元洲点头:“发誓不狠算什么发誓。”

  “……”红娟犹豫着点头道:“行吧。”

  红娟扶着奚元洲走远,屋中一直待在内室之中的乐永宁在他们走后便走了出来,风弄影单手趁着额头满脸烦恼,乐永宁上前直接将风弄影搂在怀中,抬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红娟要与那位奚公子成亲了吗?”乐永宁问道。

  “不知。”风弄影倚在乐永宁肩头,小声回答道:“红娟想嫁我便为她备上十里红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若是不想嫁,那就留下,百花山庄还能养不了一个孩子不成?”

  “那你呢?”乐永宁笑着问道:“我瞧着奚公子恨不得立马拜堂成亲,而红娟却还是懵懵懂懂……其实你的想法可以左右红娟的决定。”

  风弄影暗暗叹息了一声,红娟现在阴差阳错怀了孩子,但她对嫁与不嫁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之后依然坦荡的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我不想红娟嫁人,就算嫁也不是现在……”良久,风弄影才慢慢说出心中的想法,奚家乃是世家,氏族枝脉庞大往来故友姻亲人皆是官宦贵胄,而红娟若是嫁了奚元洲便免不了要与这些人打交道,偏偏红娟非官宦之女,身份上难免会让那些世家之人小瞧,而红娟素来天真又不懂忍让,对着贵妃都能冷嘲热讽何况其他人,面对其他人恐怕会直接动手……

  到时候红娟不会开心,奚元洲也同样会左右为难。

  奚元洲是良配,可是奚家却与红娟格格不入,不是不好只是不相配……

  “好了别想了。”乐永宁捉住风弄影的手指捏在手中轻轻揉捏,轻声安抚道:“既然决定顺其自然那你不要自寻烦恼了,各人自有缘法,随缘就好。”

  “你说得对。”风弄影抬手环住乐永宁的脖颈,微微抬头碰了碰他的唇角,笑着问道:“我不想他们,只想我们俩。”

  即使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只要风弄影靠近乐永宁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他微红着脸,带着一丝羞涩小声道:“我已经去信杭州,让父亲尽快前来提亲。”

  “好……”风弄影回答了一声便再次吻上乐永宁的唇。

  有人说爱意会随着时间流逝,再激烈的情感也会渐渐趋于平淡,但是乐永宁却觉得这句话不对,与风弄影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乐永宁更加深爱他一分,爱意只会随着时间越积越厚,从不曾散去……

  两人唇齿交缠,互相舔舐着对方好像是要将最爱的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而就在此时,风弄影忽然顿住,快速的从乐永宁身上翻身坐了起来,还伸手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衣衫。

  “怎么啦?”乐永宁疑惑地问道。

  风弄影对着门外使了个眼色,乐永宁下意识看了过去,远远只见海棠夫人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上的白瓷青花小碗中还冒着白烟。

  乐永宁立即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理了理,海棠夫人与乐永宁而言是长辈,他敢在红娟面前与风弄影亲昵,却不敢在海棠夫人面前作出丝毫逾矩之举。

  海棠夫人此时刚好走了进来,看了看他们两个眼含风情,双唇艳红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两个人刚刚在屋子里干了什么,但她既然认同乐永宁留在风弄影身边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她面不改色、无比自然的将托盘放在风弄影面前,说道:“主人,喝药。”

  风弄影面对海棠夫人时没有对着红娟的那股子胡搅蛮缠,十分干脆的将药碗端起,对了碗口吹了吹将浮在碗面的热气吹散,而后直接一饮而尽。

  一旁的乐永宁也立即从荷包中掏出一块饴糖,一边往风弄影口中塞,一边问道:“夫人,今日怎么是您亲自送药,红娟呢?”

  “那丫头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主人啊!”海棠夫人嗤笑着道:“胳膊肘往外拐了。”

  风弄影心中了然,奚元洲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儿,显然受伤不轻,确实需要人照顾,而红娟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

  风弄影口中含着糖不方便说话,于是将糖块放在一边,脸颊瞬间鼓了起来,他含含糊糊的说道:“不管她,她也不小了,往后是好是坏,只看她自己选吧。”

  “是……”海棠夫人应了一声,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红娟奚元洲都是在她眼前长大的,奚元洲对红娟有情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本以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若是相情相悦以后想要结缔姻缘也是好事一桩,本以为将来若有阻碍也会是门第偏见,她甚至想过将红娟记在弟弟名下,借此抬高红娟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红娟居然如此大胆,他们两人阴差阳错走了最坏的一步,世俗向来对女子残忍,红娟未婚先孕乃是大忌,他们想要在一起往后还有得磨……这也是她为什么气得不管不顾直接上鞭子狠狠抽了奚元洲一顿的缘故。

  就在此时,乐永宁忽然又开口问道:“夫人,风儿如今看着身子尚可为何还要喝药,这药到底何时能停?都说是药三分毒,总不能一直喝下去吧。”而且风弄影怕苦,每日喝药也是一种折磨。

  “主人的伤早就好了,这个药不是治伤的。”海棠夫人面无表情注视着乐永宁说道:“想要活就会一直喝下去。”

  “风儿你到底怎么了?”海棠夫人的话将乐永宁吓住,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风弄影的身体有何异样啊。

  “好了……”风弄影皱着眉出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着海棠夫人使了个眼色,道:“海棠姨先出去吧。”

  “是。”海棠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将空碗放在托盘上,曲了曲膝便退了出去。

  乐永宁依然眉头深锁,他伸手抓住风弄影的手,担忧不已:“你到底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其实并无大碍,”风弄影随口敷衍道:“这些药喝着喝着也习惯了。”

  “哪有人会习惯苦味的。”乐永宁将风弄影的手指握的更紧,他低落的说道:“你又要瞒着我吗?可是你不说我便更担心了。”

  风弄影再次靠在乐永宁肩头,笑了笑说道:“其实没什么,只是功法出了岔子而已,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活下去,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风弄影不愿说,乐永宁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