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封侯……”乐永宁惊愕的话语脱口而出,纵使已经知道风弄影乃是大周长公主之子,嫡亲的舅舅乃是天下之主,但以往那些天潢贵胄离他们这些白身百姓太远,所以乐永宁也从未将风弄影看得有多特别,可是如今一下子听闻风弄影要封侯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万寿节是哪日?”乐永宁再次问道。

  风弄影轻笑着回答:“明日就是万寿节,晚宴之上会宣读圣旨……”

  乐永宁点了一下头,接着又问:“那你打算何时离京?”

  风弄影的眸光之中恍若点缀了繁星,亮的夺人心魄,但此刻这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紧紧的注视着乐永宁再也容不下其他,他再次问道:“尽快……你可愿意随我回莫桑城,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可以一起改变那儿……”

  乐永宁看着风弄影的双眼愣在了原处,他自然是愿意的,此次他从御剑山庄出来,不就是为了来与风弄影重修旧好,而且父亲也已经应允,此后当然是风弄影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风弄影的话刚刚说完,看乐永宁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于是还不等乐永宁开口回答,风弄影的双臂便环住了乐永宁的腰肢,将他按在池壁上。

  风弄影的唇再次吻上乐永宁的唇,蒸腾的热气中,不知是水温的热度还是过于热烈的亲吻,让两个人的身体变得滚烫,连鼻息中喷洒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意。少了衣服的遮挡,两人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心跳声融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心跳越发激烈……

  ……

  月儿从东边树梢枝头升至当空,风弄影与乐永宁两个人穿着寝衣,外头披了一件厚实的狐皮大衣,风弄影一手牵着乐永宁一手提着方形的雕花宫灯,顶着微湿的头发一起走了出来。

  仅一墙之隔院里院外竟是天壤之别,好似从温暖的春一下子坠入严冬,乐永宁被寒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吸了吸鼻子看向风弄影:“风儿,你冷不冷?”

  风弄影立即运转内力一股股热意顺着两人的手掌传递到乐永宁的身上。乐永宁立即捏紧了风弄影的手皱着眉道:“别用内力,你之前经脉受损好不容易才好,而且这点冷也算不得什么,皱眉快些回屋就行。”

  “好,都听三郎的……”风弄影很享受乐永宁时时刻刻为他着想为他着急的模样,每一次见到都觉得心中被人塞了一块蜜糖,甜滋滋的在全身流淌。

  在风弄影收了内力之后,那股寒意再次袭来,乐永宁拽着风弄影小跑着回到正院,灯笼的光影摇摇晃晃,两人顶着一头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互相打量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乐永宁看着静谧的屋子,炭火暖炉将屋子里熏的暖暖的,一个仆从也没有,乐永宁犹豫着问道:“我睡偏室?”

  风弄影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乐永宁,将他的手拉起按在自己的脸侧,低声问道:“三郎想与我分开。”

  “当然没有……”乐永宁立即回答:“只是若是不睡偏室,那睡哪儿?软塌?”

  风弄影:“当然是与我同寝。”

  乐永宁:“……”沉默了半晌,红着脸小声道:“这不好吧。”

  “我们毕竟还未成亲呢……”

  “这又有什么关系。”风弄影拉着乐永宁向内室走去,温声道:“我们已经互相终身,我不怕你违诺。”

  乐永宁被风弄影拉着走到拔步床边,只觉得浑身发热发软,他想说于理不合,但看到风弄影解开大衣,之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坐在床边,他顿时就不想拒绝了。

  “噗……”风弄影看着乐永宁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发慈悲不再作弄他,笑着解释道:“好了,不戏弄你了……你来得急,便没来得及收拾你的睡的屋子,总不能委屈了你虽仆从的房间吧,就与我一起安寝,朋友之间都能抵足而眠更何况我们,而且咱们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与我多说说话?”

  乐永宁好似被说服,点了点头与风弄影一起坐进被子里,被子应当是提前熏烤过的,软哄哄的带着一丝幽沉的香气充斥在鼻息间,让人闻了就昏昏欲睡。

  风弄影环住乐永宁的腰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乐永宁的体温比风弄影偏高一些,更让风弄影舍不得松开。

  但是乐永宁却忧心忡忡:“若是我睡觉不安分,拐被子、磨牙、打鼾你就叫醒我。”

  风弄影不由得好奇:“你会打鼾?”

  “我也不晓得啊!”乐永宁担忧的回答道:“打鼾是睡着的事,可是都睡着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打鼾,我就是担心万一吵着你休息。”

  乐永宁想到在少林寺的时候,寝房都是四人一室,睡在他隔壁床的师兄就是个爱打鼾的,偏偏他自己都不知晓,还以为自己睡得安分,他现在就担心万一自己也打鼾可怎么办……

  风弄影不由得笑出了声,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乐永宁的鼻头:“无妨,打鼾也是一种病,病起气管于身体并无妨碍,若真打鼾也不怕,服一剂药就好。”

  乐永宁总算安心了伸手搂住风弄影,两个人的发丝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谁的。

  许是赶路累着了,乐永宁很快陷入沉眠,风弄影睁开眼,看着发出轻微鼾声的乐永宁,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睡梦中的乐永宁忍不住皱着眉,张开嘴巴小小的吸了一口气,那委屈的小模样让风弄影再次笑了起来。

  今日大约是这些日子以来风弄影笑得最多的一天,乐永宁就如失而复得在珍宝再次投入他的怀抱,让风弄影又怎么能不欣喜。

  夜幕沉沉,风弄影一直看着乐永宁的睡颜舍不得闭上眼睛,直到金乌东起,破晓的晨曦划破天际的墨色带来一缕亮光。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风弄影将目光从乐永宁身上转开,悄然翻身从床上起身,忽然头皮一扯,发现自己头上的一缕头发与乐永宁的头发缠在一起。

  风弄影轻轻拉了两下,但两人的发丝却越缠越紧,风弄影无奈只能运转内力,将真气凝聚在指尖,在头发上划过将那缕发丝割了下来,然后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

  外室里,红娟早就在等候,梳妆台旁的架子上放了热腾腾的温水,见风弄影出来,红娟立即拧了一个帕子递给风弄影:“主人面色不好,可是又不舒服了?”

  “无妨……”风弄影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低声道:“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红娟立即嬉笑着凑上前:“主人……昨日你和乐永宁那小傻子,是不是……”说着,红娟两手握成拳靠在一起,然后伸出大拇指,拇指指尖轻碰了两下,笑得一脸促狭。

  风弄影沉着脸,轻斥:“姑娘家家的,矜持一点!”他倒是想,但也要考虑乐永宁的意愿啊,乐永宁那个假和尚,一口一个逾矩,三句话不离一声礼法,他哪敢出手!

  红娟看不出风弄影心中的苦楚,以为他已经得逞了,一边为风弄影梳发,一边笑着道:“不要不好意思嘛,我不懂才要多了解一下长长见识,不问主人还能问谁。”

  风弄影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我入宫给陛下拜寿,得入夜后才能回来,这次会带着元洲,你一个人在府中安分点,没人陪着不要出门,否则再撞到二皇子手里,可没人赶去救你,你就留在二皇子府中做妾吧!”

  红娟鼓着脸将风弄影的金冠带好,伸手去拿这些日子风弄尝戴玉钗固定金冠,但风弄影却一手按在了玉钗上:“用旁边的金簪吧,宫里不安全,就不要戴玉了。”

  红娟从善如流给他换了金簪,而且金簪与金冠也更加相配。

  梳妆之后,风弄影再次转进内室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的乐永宁,并没有靠近就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奚元洲早就在院外等候,一见到风弄影出门,立即将手上白狐裘衣披在风弄影的肩头,低声禀报:“主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京城的铺面也已经全部收拢。”

  风弄影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过了今日,咱们再也不来京城了。”

  京城于风弄影而言充满了痛苦,他所有存于世间的血脉亲人皆在京城,比起外人的伤害,那些亲人虚假的疼爱更让他痛苦。整个京城唯一让他留恋的地方便是昭阳公主府,这里是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里面的格局布置一草一木都是母亲亲自布置的,府中每一处都充满了母亲的痕迹,住在这里让风弄影觉得纵使他从未见过母亲,母亲也陪伴在他身边。

  不过莫桑城有百花山庄,父母同葬在那儿,此后乐永宁也会在百花山庄陪着他,他所爱之人都在身边,他最重要的一切都在身边,只要这样想想,也就不觉得有什么舍不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