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科幻末世>我在寒潮里卖火种>第449章 悲催的张炎
  “这不可能……”

  往事浮现在脑海,张炎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父亲会这么做。

  “他眼中只有家族利益,不可能的……”

  张炎还在呢喃,嘲讽、冷笑、自嘲、茫然的神色,都从他眼中不经意间流出,最后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呢?千闻信使,您应该弄错了。”

  说话时,他眼中又恢复了冷静。

  没错,如果千闻口中的人真是他阿父,为何当初他会无视阿母的艰辛,让阿母最终劳累而亡,而自己也险些步了后尘?

  千闻见他不相信,也就不再提及。

  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张炎父亲看起来不像冷酷无情的人,但谁能保证,这不是一个年老者对过去荒唐行为的忏悔呢?

  更何况,从他兄长张年的态度中,还是能猜出一些不平静的过往。

  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千闻不是张炎,不想评价他的过去。

  就事论事,物资可以抵消,但命账还是要算的。

  “这是你们自己之间的事,我既然收了他们的药材,你偷拿的物资就算了。”

  千闻让他将物资收起来,“接下来,我们说说另外的账吧——”

  命账,这个要怎么算呢?

  揍他一顿?效果甚微。

  可总不能真的弄死他吧?不说他很难死,就算真的可以弄死,她也未必下得去手。

  就在千闻为难时,华启清忽然开口,“不如让他‘将功赎过’吧?”

  “怎么做?”

  千闻惊讶地看向他。

  华启清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病毒问题无法解决的话,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而病毒一旦扩散到北方,不论人还是动物,最后都会被匮乏的食物链拖累。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有效的药方……”

  至于为何选择张炎,那就很简单了。

  一来,他有自愈异能,就算是再厉害的病毒,最多折磨他的身心,但大概率死不了。

  二来,他自己也是药师,对病毒入侵和药方效果的感受,比普通人更清晰。

  最后一点,就是要他尝尝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才能让他长点记性。

  华启清可以肯定,这个张炎做下的恶事,绝对比他们了解的多。否则,他伪装火种商人时,大量的火种从何而来?

  千闻不是他第一个“背叛”的人,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之所以留着他,是因为物尽其用。

  当然,人本来就是多面性的,起码这人识时务,也不算彻底泯灭人性的人。

  “张炎,当个药人,你愿意吗?”

  最终,华启清把选择权,交给了张炎自己。

  张炎想也不想,就点头,“愿意!”

  事到如今,他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

  不仅如此,他坚持要将部分物资还给千闻,“请您务必收回这些东西,否则我很难安心。至于试药的事,我身为药师,为病患找到合适的药方,也是自身职责所在,完全是我自愿行为。”

  张炎的思想觉悟,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千闻奇怪地盯着他瞧了半晌,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张炎苦笑,也不辩解。

  推让一番后,千闻妥协了。

  “好吧,不过我的空间已经满了,东西暂时先放你那里,等我需要了再给我吧。”

  张炎:“……”

  内心再次谴责自己,识人不清,误人误己啊!

  忍着内心的自卑,张炎将东西重新收回空间。看書喇

  很快,晏怀林过来了。

  “都谈好了?”

  这话是对着华启清说的,目光却落在张炎身上,仿佛在打量自己的实验品。

  “嗯,就是他。”

  华启清指着地上的张炎,“人就交给你了。”

  被当成货物交接的张炎:“……”

  就连千闻都有些意外,什么说好了?难道一切都在安排中?

  华启清朝她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张炎说,“这位就是来自泛古大陆的晏大药师,也是千闻的大表哥,以后你就和他交流药方心得吧!”

  说完,就去安排剩下的三人,将张炎丢在原地。

  张炎起身,目光刚和晏怀林对上,内心就再次翻涌:

  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默哀片刻,张炎认命了。

  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收起在千闻面前的忏悔姿态,笑着迎向晏怀林,“晏大药师,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见他如此配合,晏怀林也不废话,直接递给他针管容器。

  “很简单,先从抽血开始吧!”

  有珍贵的自愈异能血不用,那是暴殄天物!

  感染病毒后,血液可能受到污染,这个时候抽出来是最好的。

  张炎:“……”

  两大罐……是认真的嘛?

  张炎咽了咽口水,试图为自己争取少放点血,“这么多,不好保存吧?不如等你需要的时候,我再……”

  “没关系,我的空间可以永久保存,不会担心变质。”

  一下子堵住了张炎的嘴。

  有苦说不出,张炎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放血。

  嘶……

  虽然死不了,也不痛,可他头晕眼花啊!

  奈何晏怀林甚至自愈系异能特点,毫不怜惜,继续盯着他放血……直到容器盛满为止。

  放完血,张炎脸色有些苍白,“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晏怀林点点头。

  然而,休息不到几分钟,晏怀林就催他起身。

  “还有一件重要的是,跟我来吧——”

  张炎苦不堪言,只能盯着晕沉沉的脑袋,跌跌撞撞地跟在晏怀林身后。

  晏怀林带他来到一辆雪橇边,雪橇上架着一块木板,上面躺着一位气息微弱的病人。

  病人赤裸着上身,胸口处的皮肤已然发黑,腹部高高隆起,肚皮像是要胀得要爆开一样。表面已经变得透薄光亮,汗水正混合着火山灰流下,让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晏怀林走到病人身边,带上手套检查一番,便把位置让给张炎。

  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炎迟疑了一下,也走上前。

  不过他倒是不怕被感染,直接上手检查。

  手指轻按病人隆起的腹部,直接“呀”了一声,惊疑之下,却发现躺着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张炎的表情便开始凝重起来。

  他没有太多检查工具,所谓的检查,更多是依靠把脉和观察。

  晏怀林起初并不在意,之所以让张炎检查一遍,只是希望他对这种病毒症状更了解一点,也方便以后的“对症下药”。

  但渐渐地,他的态度开始认真起来。

  张炎将手搭在病人手腕处,轻捻几下,此后又依次检查了眼、口、鼻,还有病人的心跳。

  整个过程中,张炎的脸色不算太好,本来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严肃,看上去更添苍凉。

  “你给他使用了什么药?”

  张炎表情严肃,反复斟酌脉象,“他的情况不太对啊,按理说,像他这样严重的人,应该早就死了才对。但他身上的病毒,却像是突然之间,就被人抑制住了一样,不进不退……”

  张炎本来还怀疑对方有什么特效药,可转念一想:

  对方若真有解药,还需要自己来试药吗?

  再结合晏怀林之前的行为,张炎恍然大悟,“你你你……”

  他震惊地看着晏怀林,“你用我的血,难道是制作血清?”

  张炎倒是听说过这种方法,但必须需要特殊仪器,所以自己是无法完成的。

  晏怀林没有否认,挑眉看着他。

  张炎有些激动,但激动之后又是恐慌,“竟然连血清都没用……”

  随后又追问晏怀林,他使用了哪些药方,有没有实际的效果?还报出了几种药名。

  显然,有几味药材,正是晏怀林使用过的。

  说实话,挺意外的。

  晏怀林看到他之前的表现,总觉得他的行为更像是一名商人,而不是药师或者其他。但如今听完他的诊断,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位合格的药师。

  这样的人,若是将心思都花在研究药学上,必然有所成就。

  可惜了……

  本着交流学习的心态,晏怀林态度缓和了不少。

  “你说的这几种药,都已经试过了,但没有任何效果。”

  说着,晏怀林从空间中拿出一本手记,翻到某一页,递过去,“这是我已经使用过的药方,你可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住在泛古大陆多年,药书典籍也都是从前的。而外面的世界永远在变化,他在与时俱进这一块,肯定不如外面的药师。

  张炎察觉到晏怀林态度的变化,态度也不由端正起来。

  他接过笔记,仔细研读起来。

  一开始,张炎差点被上面的药名闪瞎了眼,这些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再往下看,肃然起敬。

  这上面的药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而且每种药材配伍都很严谨,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可接下来,张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抬头看向晏怀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你的药方确实很好,用药也很讲究,但似乎每次更改药方时,只换了几味药名,而且还是药性相似或是相左的药,这……”

  说到用药,张炎自问比不过晏怀林,只能提出自己的发现。

  毕竟这上面还有很多药名,他都只从古书中看过,甚至有些药名连听都没听过。

  所以张炎有些惭愧,还不忘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浅见。”

  晏怀林却没有笑他孤陋寡闻,反而很认真地问道:“那你觉得,应该任何用药呢?”

  张炎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毕竟晏怀林的药方水平如此之高,都没有任何效果。

  良久,他才试探着说道:“不如,我们就按照症状来试?”

  张炎想起自己的“试药人”的身份,苦笑着说道:“一个一个地试,总能找到答案……反正我有自愈异能,大不了失败了重新再来。”

  最多遭点罪而已,就当赎罪了。

  晏怀林再次佩服他,不过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张炎:“……”

  既然要试药,那就必须先感染病毒。

  于是,张炎咬咬牙,拿刀将自己的手指割破,然后按在了病人身上破皮处。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张炎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小平头上全是灰烬,弱弱地问道:“可以给我一个躺着的地方吗?”

  当然不行。

  张炎的请求,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过还是分到了一匹矮马。

  讽刺的是,这是千闻的马。

  张炎:……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火山灰和病毒的肆虐,让所有人都急着逃向北方,哪怕夜晚也不敢停下来,生怕睡梦中被埋在水泥封印下,更怕醒来后,身边多了一两个潜在的病毒感染者。

  谁也不知道,自己那走多久。

  然而夜晚的温度,也并不比白天低。每走到山丘处时,都能听到冰川雪融后,“哗哗哗”的水流声。

  地下冰川被水冲击,不知冲刷出多少暗流,若有人不小心靠近,则很有可能跌入其中……

  “哗啦啦……”

  在这样噪杂的夜晚,谁也不会注意,自己的身边何时少了一个人。

  晏时的队伍,因为有精神力的指引,至少不会走错路。

  可其他难民,就很难幸免了……

  直到悲剧发生的多了,大家渐渐发现这支队伍的“安全性”,就开始自动追随。

  原本3000人的队伍,一下子又多了近一倍,浩浩荡荡连成一片,虽然彼此间有明显的分界线,但已经看不到最初的那种排斥了。

  他们就像冰山下的水流,慢慢地汇聚成河,又慢慢形成大河……

  张炎连续“引病毒”3次,终于在第三天时,感染上了病毒。

  头晕、高烧,浑身莫名的刺痛感,所有感染者有的症状,张炎全都有了,甚至感受比别人更清晰。

  “最先有感觉的,应该是脑仁部分,而且一开始只是细微的针扎感,间断发生,不注意很难发现……然后是整个头部,钝痛麻木感明显,像是被丝线相连接……”

  张炎每一句描述,都让他心生惧意。

  哪怕他是药师,也无法避开直面死亡的恐惧。

  好在他还是坚持住了,接下来,便是不间断的试药环节。

  无论是苦的、涩的、臭的,他都无法拒绝,而且喝下去的药若是没有效果,他就会接着往下喝……

  “呕……”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10次吐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