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幻想时空>人间悲喜客>第18章惊闯毒王谷(2)

轿子里坐着个歪头打盹的男人,貂裘加身,手里揣着个滚烫的暖炉,地面还摆着三个,十分怕冷似的。他虽穿得厚实,却盖不住瘦骨嶙峋的身板。云舒忽然觉得这人看着面熟,尤其是右眼下方的一块小月牙状的胎记,乳白色,指甲盖大小,很有特点,让人不记得都难。

哟呵,那不是给自己看病、反而倒在床上吐了三升血的奇葩神医么!应该是叫什么月来着。

第七戌月被君归隐唤醒,使劲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暖炉揣得更紧,神色颇为阴冷,“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再不来,尸体都凉了。”

君归隐从地上抓了个暖炉,不带客气地揣自己兜里,“大冬天的,又不骑马,哪能日行千里?前面的水路刚通,能一天之内赶过来算不错了。这不有暖炉嘛,尸体凉了还能捂热。”

云舒听他们讲话,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跟人打声招呼,感谢一下当天的看病之恩,“大夫好,我是云舒,在沙滩昏倒的那个。上回匆忙,来不及跟你说声谢谢……那啥,多谢你当日为我问诊开药。”

虽然开的是头脑发烧药,根本治不了穿越综合症。

第七戌月冷淡的眼光瞥了过来,打量着云舒,却是在问君归隐,“老君,你怎地把这神志不清的家伙也带来了?”

且不说如何吐槽老君这个称呼,定语就很他娘奇怪,谁神志不清了?“呵呵,大夫,你误会了,我精神头好得很。”

君归隐解释道,“云舒欠了悲喜楼银两,现在做长工抵债,我让他陪我走一趟古茗村。刚好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喊救命,便一起接你来了。”

戌月眉头皱得能夹死七星瓢虫,“打住打住,谁喊救命?别胡说八道败坏我名声。”

“哟呵,休想抵赖,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被人拖住、离不开临西县’,十个字在这呢!怎么,谁那么不怕死居然敢绑你?”

“别提了,一群狗屁正义之士。”戌月神情冷漠,说起正义之士来,眼里尽是满满的鄙夷,“等会如何返程?陆路可走不通,青山派和玄妙派的都堵在路上,恨不得逮我回去碎尸万段。”

青山派和玄妙派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两边结仇多年,这位大夫一下子得罪了两个门派,而且,居然能让他们化敌为友一致对外,也够有能耐的。云舒回想起船家老头说的瘟疫,心想嘀咕着,该不会是见死不救惹众怒了吧,以这家伙拽了吧唧的性格,一点都不奇怪。

只听见君归隐说,“要了条木筏,走水路回临东县,咱们这就启程?”

戌月一听要走水路,脸拉得更长,怕冷似的缩了缩肩膀,冷着脸对云舒说,“喂,把你披风给我。”

嚯!还真敢开口!云舒兜了兜自己的披风,这阵子刚融雪,又要在水里行走,没了这长披风准能冻成傻逼。如果对方好言好语借也就算了,自己要划船不怕冷,可这家伙居然用命令的语气,他云舒招谁惹谁了,“你身上不是有一件吗?”

戌月扶着轿子站起来,低头咳嗽了几声,“方才不是要谢我么,拿出谢意来。”

“……”活该被大门派围堵,那张嘴能得罪死人!

云舒被说得没脾气,被披风解下来给他,“要不是念在你是病人——算了,老子刚好练练抗寒能力。”

戌月脸色确实不佳,病怏怏的,上了船依然是蜷缩在木筏中间,云舒见状,也就没说什么,便把怒气转移到自己的功力修炼上。这两天他在刘县令家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好好打坐运功,如今路途遥远,也不着急赶路,云舒划了会船,累了就盘腿打坐。

脑海中慢慢展现出灵力之海的画卷,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星轨的纹路比最开始时清晰了几分,每一丝经脉的流动,都能准确无误地反应成大脑皮层的图像,让云舒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气息的运转、承接、输出。

他越来越能操控自己的内力了,从四肢的穴位,到遍布全身的淋巴系统,只要利用好星轨图,就能如数控制自己的气息。可是,灵力之海中的星河数量,却没有什么增加,也就是说,内力没有得到提升。

招式可以加强练习,做到熟能生巧,可内力应该怎么积攒?!

云舒有些焦躁,想快点突破目前的状态,偏偏书中没有答案,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万物内在皆有源」。

啥意思?世间万物都有来源,也就是说,内功也有固定的来源,但来源在哪里,总不能用吸星大法偷取别人的内力吧?

三人分别占据着木筏的一角,君归隐摇动着船桨,春游似的,欣赏着湖畔的秀丽风光,就差来一段黄梅戏助兴了。第七戌月正在闭眼休憩,时不时咳嗽几声,拿出方巾捂嘴,怕是睡不着,便闲极无聊地看着云舒练功,云舒被他盯得好生奇怪,看到他发紫的脸色笑道,“晕船了吧,脾气那么拽,怎么不自己治治?”

戌月被说中了,默默将双手藏在袖子里,神色阴冷。

云舒见他满脸写着老子不高兴,懒得招惹,刚准备聚精会神地进入灵力之海,却听见某个刺耳的声音开口道,“歇着吧,练不出成果来。”

日,不说话能憋死?云舒本就练得焦急,被嘲讽地得很不爽,“什么意思,您要嫌船划的不舒服,可以自己来,费不着冷嘲热讽。我他娘欠悲喜楼钱,又不是欠你的。”

“呵、愚蠢,再练也是白搭。”

云舒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你有完没有,故意撩架打是不是?”

“云舒,累了便先歇着吧,回客栈再练。”君归隐和第七戌月呆久了,早已练就了时刻充当和事老的本事。

“不是、这家伙嘴欠——”

云舒的不爽被君归隐一句话生生堵住,“老七的意思,真的是字面意思。船只颠簸,容易影响气息,你基础薄弱,很容易走火入魔。不信他可以,总得信我吧。”

戌月冷哼,不以为然的样子,满脸写着不用谢我哥只是举手之劳。云舒郁闷得要死,看在他病怏怏的份上,死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却见方才出发的临东码头,站着几位手拿佩剑的武林人士,正焦急地在岸上徘徊。“当家,那些人是不是来抓人的?”

君归隐举目眺望,“还真是。”

云舒呵呵,天道好轮回,让你嘴巴不饶人。君归隐刚想掉转船头,岸上的三位武林人士正巧看到第七戌月,立刻怒气汹汹地围了上来,君归隐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将木筏靠边拴好。

领头的是个手持板斧的胡髯客,浓眉大眼,面色黢黑,身形高大粗犷,十足正派人士的打扮,见戌月的船靠岸,立马跳下船,怒目瞪视着罪魁祸首,对着君归隐摆出迎战的架势,“第七戌月,没想到你杀了人,还死不悔改,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召集了同伙!哼,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你们两小喽啰,要想活命,就离这个刽子手远点!”

云舒缩了缩肩膀,离第七戌月走远点,“大哥,我只是个划船的,和这个刽子手没半分钱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小子,识相!”包攀的板斧抡向君归隐,“你呢,还要执迷不悟下去么?”

君归隐略尴尬,“阁下是……?”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包攀!”

名字一出,如雷贯耳。包攀,江湖人称“包青天”,为人大义凛然,嫉恶如仇,爱好锄强扶弱,立志以天下事为己任,以开封包青天为偶像,是江湖中人的一股清流。

就是这么一位正义代言人,平时的日常工作就是到处走走逛逛,为弱者出头,为恶人裁决。但事实上,各大门派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甚至是烦不胜烦,因为包攀爱管闲事,并且管定了闲事,不管判断得对不对,他都要管,只要被他盯上的案件,基本上别想甩掉他。

说来说去,这位江湖城管的名声毁誉参半,第七戌月被他盯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果然,戌月神医的脸色臭到不能再臭,云舒心里畅快了不少,险些笑出声。

君归隐轻轻点头,“包大侠好,另外两位是……?”

包攀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武林人士,少年手持鱼鳍长剑,身着素色云纹袍,发髻不用传统的玉簪子挽起,反而用缁布冠束起,是青山派的典型着装。另一位少女则年龄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乖巧可爱,身着玄妙派的藏青色长裙,有些胆怯地站在后面。

他们两显然是刚出来混社会的,一副涉世未深的青涩模样,估计是摊上什么大事,刚好被包攀撞见,就央求这位江湖包青天主持正义,带着他们找第七戌月算账。

包攀对君归隐的态度还算和善,一一介绍道,“青山派徐彻,玄妙派谭千语。他们两位跟随着自己的师兄师姐下山办事,路过古稀村时,师兄师姐都身中剧毒,现在还生死未卜,就是这个畜生所害!”

第七戌月嗤之以鼻,对那套指控说辞很是不屑。君归隐讶异道,“怎么平白无故,就说戌月害人?”

谭千语小师妹满面悲愤,指着君归隐骂,“你又是哪位,敢替杀人凶手说话?”

“呃、在下悲喜楼君归隐。”

“您、您真是悲喜楼君前辈?!”

与先前敌对的姿态不同,徐彻一听君归隐名讳,随即露出崇拜不已的眼神,“早前听家师说过您,当时我还年幼,总盼着有遭一日,能到江南悲喜楼亲自拜访!前辈,您有所不知,第七戌月确实是坏人一个,刽子手!什么狗屁江湖第一毒医,我呸!您千万小心,不可与他交往过密!”

云舒颇感讶异,这病怏怏的家伙,居然是江湖第一毒医!「第一」,说的是江湖声望,说明戌月医术了得,妙手回春,让人无法望其项背。可前缀却是个毒字,医者解毒,此人却擅长下毒,这不是矛盾么。

第七戌月掩嘴咳嗽,估计是气的,但说出的话依然攻击力十足,“毛都没长齐就信口雌黄。骂我刽子手,我是杀你爹还是砍你娘了?”

“你——”

徐彻气得面部肌肉哆嗦,似乎已经忍耐很久,恨不得冲过来将戌月就地正法,君归隐连忙发挥着和事老的作用,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位面前,“徐少侠稍安勿躁,此事、可能有误会。”

“就是他!”谭千语的包子脸憋得通红,手足无措地指着第七戌月,想拼命说服君归隐,“他污蔑师姐清白,还趁机勒索!就是他下毒害人的!君前辈,您切勿信了这个贼人的话!”

啧啧,称谓又变成贼人了。

云舒很好奇,这个嘴炮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搞得大家这么埋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