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晚点过来看你。”
温苍替池年年看了一下针，见一瓶打完了，帮他换了一瓶。
池年年开口，“我哥他.......生我气了吧。”
“生气也来看你，别多心了，好好养伤。”
温苍又低头，眉眼算是温和的看着池年年，摸了摸他的头。
池年年略微叹了下气，手撑着床边就想起身，他这个身体条件哪能行。
温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池年年的肩膀，“你别动。”
池年年一动结痂的伤口连带着肿起淤青的皮肤，都疼的要命。
但他还是强忍着坐了起来，“我觉得，没事，我想.......”
池子石冷冷的嗓音，“你想去哪里？”
他从门口进来，整个人神色严厉，他很少这样拿着兄长的架势训斥池年年这个弟弟。
池年年老实坐在床上就不敢动了。
池子石开口，“躺回去。”
池年年的手抠着床边，强忍着疼又朝回躺。
温苍从池子石进来，眼神就在他身上，两个对视时，温苍跟他点了下头，藏了些轻笑。
病房里一时太安静了，隔了一会，池子石才开口，却不是跟池年年说话，而是和温苍聊，“忙吗？”
温苍摇了摇头，“没排病人，这儿有我，你忙就先去。”
池子石点了下头，“回头请你吃饭。”
“行。”
温苍笑了一下，话语里多少有些惯着和宠溺，“去忙吧。”
池年年眼睛看不见，可他的助听器又重新戴上了，他能听见池子石快要离开的脚步声。
立马就喊，“好疼，嘶，啊————”
池子石停住了脚步转身，却没有走近池年年，他注视着病床上那个人脆弱苍白的病人。
池年年看上去那么可怜兮兮的，伸手想去拽他哥哥的手，“哥......”
池子石打开他的手，“疼？疼就对了，你还知道疼证明没有傻透，长个记性！”
池年年知道他要是真不哄一哄他哥，他哥要跟他生气很久的。
于是放低了身段，撒娇耍赖，“哥，太疼了，我都这么疼了，你还不理我，这样我就更疼了。皮也疼，心也疼，难受死了。哥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求.......”
池子石根本就不吃他这套，“打住，老实一点，伤没好之前，什么歪心思都不准你动。否则，你试试。”
池子石俯身，在池年年脸颊上用力掐了一下，离开了。
池年年抿了抿唇。
温苍笑着和他说，“你就老实点吧，顾子砚现在人出不了重症，你去也没用，听你哥的。”
池年年立马就说，“我不听。”
温苍一个尾音，“嗯？”
池年年又怂怂的躺在病床上，老老实实的样子，“我敢么？顾子砚跟我哥谁重要我不清楚？”
温苍摸摸他的头，“你知道就好，你哥没白疼你。”
接下来的两周，池年年就老老实实的，温苍给他送什么营养餐他就吃什么，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每次池子石来，他就拉着好一顿哄。
什么好话都说尽了。
当哥的脾气，不容易生一次气，生一次就很久不好。
不是气池年年求他办的事情，主要还是气池年年不顾自己的安危，跟顾子砚离开，落在纪明意手里的事。
对池年年这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来说，这太危险了，池年年可以不在意满身的伤，可池子石不会不在乎。
在乎，才生气，才这么久都不好，让池年年好好记住，这样做，是错的。
其实池年年跟池子石开口，救顾子砚，池子石未必就会不答应，可池年年偏偏用了这么偏激的方式，池子石吓坏了，后怕极了。
他气池年年，也气自己，不理池年年，他惩罚弟弟，又也惩罚自己。
池年年可愁了，哥哄不好了。
池子石每次也来看他，也给他带东西，被他问多了也答两句，可态度始终都淡淡的，不理他。
这天，池年年拽着给他办出院的池子石，一个劲的哄，“要是知道我干这点事情，让我哥气这么久，顾子砚就是死了，我也不为了他的事，得罪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哥哥。孩子肠子都悔青了，夜夜梦回都掉泪，想着哥要是以后都不原谅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池年年把脸埋池子石怀里。
这话他好话说尽的时候，不是没用过，以往池子石不理的，今天却摸着池年年的头，“你真是这样想的？”
池年年趴在池子石怀里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有小心思了。
池子石看破不戳破的又开口，“隔壁病房的顾子砚不要了是吧？我一会让温苍把他抬出去。”
池年年抓着池子石腰侧衬衫的手用了些力气，他把脸往池子石怀里埋的深了些。
深吸了属于哥哥怀抱的气息，才说，“他怎么样了？”
池子石实话实说，“不太好，腿是不能走路了，看着离破产不远了，精神状况看着也不太好，指不定已经疯了。你不要他是对的，这样的人要拖累你一辈子，离的越远越好，还嫌被他害得不够惨？”
池年年又闷了好一会，才从池子石怀里露出脸来，他舔了舔嘴唇，才仰头小声跟池子石说，“哥，能把他交给我报复吗？”
池子石摸着池年年脖颈那道结痂掉了一半，伤口深的地方还没掉痂的地方，用拇指在上面用力一按。
池年年一皱眉，“疼。”
池子石又按了一下，池年年这回不敢吭声了，他又低着头，用额头去碰池子石的腰。
额头蹭了蹭，又蹭了蹭。
池子石的手按在池年年肩膀上，多少有些无奈了，“一身伤还没让你长教训？”
“哥，我对不起你。可我........要接顾子砚走。”
他说他要，不是他想。
“你对不起我什么？”
池子石摸了摸池年年的头，最后轻叹一声，那么无可奈何，“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池子石伸手，将池年年抱在怀里，紧紧搂着，隔着宽大的病号服，摸着池年年瘦弱单薄撑不起衣服的肩膀。
只剩下了心疼，他又说，“年年，我怎么舍得怪你呢，要不是我，你又怎么会跟顾子砚纠缠在一起。最没资格说你的，就是我了，是哥哥害了你。”
池年年本来情绪还好的，听见这话，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他紧紧抓着池子石的衣服，“不是哥的错，哥别这样说。”
池子石安抚的拍了拍池年年的后背，又慢慢的俯身，温柔替池年年擦掉眼尾的泪。
他语气那么纵容，“既然都害了你，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活着吧。”
就这样，在池子石的准许下，池年年推着顾子砚出院，把他带回了自己那套房子。
顾子砚没拒绝，可也没有多开心，他坐在轮椅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沉默寡言。
赵敬跟着顾子砚一起出院了，池年年让他一起住到家里，有时候顾子砚不方便的时候，赵敬能照顾一下。
池年年趁着顾子砚午睡的时候，把赵敬喊了过来，问，“顾盛集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跟他提过吗？”
赵敬只说，“纪明意仗着跟顾子砚的婚姻关系，现在公司是他的一言堂，集团内部大换血，站队顾总的都被他收拾了，全部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池年年听了点点头，“他还有些手段。”
“厉害着呢。”
赵敬提起来已经没有最初的那种愤怒和不平了，可能也是接受了这种落败，毕竟顾子砚现在都这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
想起这个，赵敬才回答，“我没跟顾总说，一来说了也挽回不了什么，二来，我怕刺激着他，看顾总的精神状况........”
赵敬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没说了，但他知道，池年年知道他什么意思。
池年年略微一点头，随后吩咐赵敬，“晚饭的时候，你该说还是跟他说，这事情，逃避没有用。他必须接受他的失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敬点了点头，有一种慢慢把池年年当主心骨的意思，“是。”
晚饭。
之前的阿姨已经换成了一位高级营养师，根据顾子砚跟池年年的身体状况搭配饮食，弄的营养餐。
池年年吃了不少，放下了筷子。
顾子砚却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汤。
池年年耳朵听见他就没怎么动，问赵敬，“吃了多少？”
赵敬看了看顾子砚，见顾子砚始终没有表示，才如实说，“两口汤。”
池年年立马凶了语气，“顾子砚，吃完！”
顾子砚虽然没有回应，却拿起筷子又开始吃，最后他明显就吃不下去了，可是因为池年年说吃完，他硬是全部塞进肚子里了。
他很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然后就吐了，吐了一地，眼尾都呛的通红。
营养师哎呀了一声，赵敬赶紧去拍他的后背，然后又开始熟练的打扫起来。
池年年听到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有着急表态，甚至态度是冷淡的。
等一切都收拾好，他跟营养师说，“麻烦重做一份小分量的端过来。”
等营养师弄好。
他再次冷冷跟顾子砚说，“吃完！”
等顾子砚开始吃这一份，池年年让赵敬说公司的事情。
赵敬开始说的格外详细，像是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