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航程耗时耗力, 中途更是要经历两次中转,落地z岛时,天色已经落幕。

  洛鸢想磨蹭到最后一个出机舱, 她坐在原座, 掏出手机,关掉了飞行模式,手机接连不断嗡鸣, 其中有一条是叶清越的消息,她首先点开了与叶清越的聊天框。

  没想到叶清越给她甩来了一张照片:

  深棕色办公桌,堆满大·大·小小文·件, 电脑旁摆着花瓶, 插着用来防辐射的花, 或许是叶清越不太会照顾,花瓣蔫蔫的,唯一有观赏性的便·是露在右下角的一截白皙手腕。

  这是叶清越在向她报备, 洛鸢一身旅途的倦怠忽然消散大·半

  举起手机,洛鸢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 拍下Z岛的夜空传给对方,玻璃清晰印着她的上半身。

  接着,洛鸢放大·叶清越发来的那张照片, 一颗毛躁躁的脑袋忽然挡住了视线。

  杨芙阴阳怪气道:“切,多大·人儿了,下个飞机还要拍个照片, 真·是不知道体贴清越姐,清越姐平时工作多忙啊, 哪里忍受得了你的骚扰,看·我多体贴, 一般都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清越姐。”

  “因为你没有打·扰的资格,我有。”洛鸢淡声·回·呛:“你口中的‘清越姐’是我的太太,我们互发照片报备,这叫妻妻情趣。”

  “你!”杨芙气恼地瞪着她,半天哽不出话。

  这段旅途,洛鸢身体力行地感·受到杨芙有多么莫名其妙。

  洛鸢并不关心无·关紧要的人,她懒得同杨芙辩驳,锁了手机,径直取好随身行李,随着人流出了机舱,全然不顾杨芙气急败坏的眼刀。

  行程安排紧凑,洛鸢没有坐主办方安排的接车,她选择租车。

  租一辆车代步会方便·很多,毕竟洛鸢还要去摄像公司,协商婚纱照拍摄细节,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租车公司在机场附近,洛鸢离开·航站楼,下意识往身后探,朝空气深嗅了两下。

  好熟悉的香水味道。

  和叶清越身上那款清冷的木质香调如出一辙,而叶清越那款香水是定制款,独一无·二的珍品。

  可是,她怎么会在z岛闻到呢?明明那人此时该在几千公里外的宁城。

  小助理问:“洛姐怎么了?”

  洛鸢刮了下鼻梁,摇头道:“没事。”

  应该是她没有休息够,产生了错觉。

  在车行取好预定的车子,洛鸢勾着车钥匙,检查着车子性能·,租下的这款车是叶清越为她在宁城备下的同款,洛鸢很熟悉,没多久便·熟门熟路地发动引擎。

  调好去酒店的导航,洛鸢握住方向盘,习惯性观察路况,她瞥了一眼后视镜,一辆黑色高档商务车在租车行外的试车道试驾,款式正·好和叶清越在国内的那台一模一样。

  没有多想,洛鸢转着方向,驶离车行。

  在路上,主办方发来了流程安排,小助理替洛鸢查看·,转述着流程,语气难掩激动。

  这场颁奖典礼,是编剧界最高的荣誉殿堂。

  洛鸢不仅是特邀嘉宾,还有入围作品,小助理比当事人还高兴,已经开·始畅想获奖感·言。

  对此,洛鸢淡淡笑了下,她也对自己这次的入围作品很有信心,这份自信并不盲目,而是经过了市场的检验。

  入围作品正·是《无·名》,杨清曦曾凭借出演《无·名》一举成名。

  *

  入夜,整座海岛被薄雾缓缓笼罩,海浪声·层层叠叠涌来,海边空无·一人,嘈杂又宁静。

  刺啦一声·,易拉环扣被叩开·的声·响打·破静谧。

  洛鸢独身坐在礁石边,单着屈腿,手搭在腿弯,拎着一罐啤酒,溢出略带苦涩味的黄色泡泡,她甩了甩手。

  在她面前是一眼望不尽的海面,沙滩插了一方‘禁止入海’的警示牌,但是每年·在这里寻死的人不计其数。

  洛鸢的母亲正·是在这里自溺身亡,只留下了一封遗书。

  起初,洛鸢一度崩溃,直到她看·到了母亲的尸体……

  她用尽身上最后的五百块,找渔夫打·捞到母亲浮肿的尸体,看·到母亲的双腿被自己束上了麻绳,绳结很死很牢固,渔夫见过不少投海自杀的人,从没见过束起脚的,不由感·叹:“这得抱着多大·必死的决心啊,一点活路都没有留。”

  洛鸢听到了,她像是叛逆期的小孩,就是不肯用刀子划开·,硬生生将手磨掉一大·块肉,生拉硬啃,也没能·解开·那道死结,就像无·论洛鸢再怎么呼唤,母亲也不会温婉地笑应她一声·小名,叫她别淘气。

  洛鸢清楚她的母亲是因为什么——那场失败且虚伪的婚约。

  海风大·了起来,洛鸢被长发扑了一脸,她眯起眼捋顺头发,身边忽然坐下了一位女人,是洛家曾经的管家,她们每年·会见一次面。

  管家在Z岛定了居,经营着一家海边书店,洛鸢的母亲最喜欢读书。

  “您来了?”洛鸢从脚边的一箱啤酒捞出一罐,递给她。

  管家摆了摆手:“小小姐,我这把年·纪,喝不来这些了。”

  洛鸢:“这是什么话,您年·轻着呢。”

  中年·女人眼中闪过莫名情愫:“小姐要是还在世,今年·我就该和她同岁了。”

  “是啊。”洛鸢笑了笑,她看·向黑压压的海面,抬手喝了一口酒,笑声·闷在易拉罐中。

  管家自小看·着洛鸢长大·,知晓她面上越是轻松,心中越是在意得要命。

  “听老夫人说小姐结婚了,和夫人一样,也是婚约成婚。”管家隐隐担忧:“小姐和那人相处的愉快吗?”

  “很愉快。”洛鸢不自觉弯了弯眼:“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小姐要再仔细考察一番”管家叹道:“真·心不能·轻易托付,万万不可识人不清,当年·夫人正·是受了蒙蔽,这才……唉,不提了。”

  管家摆起手,她生怕洛鸢步了后尘,但又怕洛鸢纠缠过往太深,于·是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哀叹。

  洛鸢垂下头,指腹摩挲着易拉罐,久久未语。

  夜晚气温越发寒,两人寒暄过后,洛鸢劝走了管家,独自守在了这里,默默喝着酒,一罐接着一罐。

  不知是不是和叶清越同居久了,洛鸢许久没有喝,稍没留神·,竟然呛了一下,咳得满脸涨红,罐身也没握稳,泼了满身。

  洛鸢摸索半天,没有找到纸巾。

  身后不远处有一家报纸铺,店铺很小,门口点了一盏灯火,半明不灭。

  或许是洛鸢的咳嗽声·,惊动了里面,一道身影走出来,光线太暗,只能·看·轮廓依稀辨认出是女人。

  女人递给了洛鸢一包纸巾,竟然在洛鸢身边坐了下来,等洛鸢擦干净身上的酒渍,又递给了她一颗薄荷糖。

  洛鸢酒量变差了许多,三罐酒下肚,意识朦朦胧胧的,见到是薄荷糖,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警惕心松了大·半。

  洛鸢强撑着理智,将糖衣顶在腮帮,眼前人对着她叹息了一声·: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洛鸢莫名听出了无·奈与心疼,她歪了歪脑袋,想要凑近去瞧清对方的面容,一盏鸭舌帽扣了下来,眼前一黑,接着小助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洛姐,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回·酒店了……啊,洛姐我看·到你了……洛姐你怎么喝这么多!”

  顶着海边的晨曦醒来,洛鸢发现自己睡在酒店大·床,而床头伏爬着一道身影。

  洛鸢定睛一瞧,竟然是……

  杨芙??!!

  洛鸢四下观察,心下更是疑惧起来。

  为什么房间像是被打·劫过,乱成了一团??!!

  天,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