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浮红了眼眶, 他的瞳孔金红参半,卑微地祈求霜棠,“阿棠, 我没有犹豫,我真的会听你的,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做......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哑得嘲哳难听,带着哭腔,无措的想要去扯霜棠的衣袖。

  怕霜棠又不要他了。

  洛汶惶惶看着醉月浮如今半疯半癫的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霜棠挥手让手下处理那些人,除了洛汶。

  “师尊, 您这副样子跟我当初真像啊。”霜棠静静看着醉月浮。

  在许多年前,霜棠跪在醉月浮面前不停乞求,求师尊不要丢下他。

  又或是握着师尊贯穿他的长剑, 哭着说可以为师尊做任何事。

  爱也好, 怜悯也好, 霜棠想求求师尊可怜可怜他, 不要让他一个人。

  就像如今的师尊看他的眼神里面的乞求与恐慌。

  “师尊, 您也挺自私的。”

  “就许您死在弟子的眼前, 不许弟子死吗?”

  “不守信用的是您,为什么遭报应的是弟子呢?”

  困在封印中,还没失了神智的霜棠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些问题。

  他是个烂人, 是个不得好死的东西。

  但是为了师尊可以陪着他, 他在作为弟子的时候从未伤过任何人,他将真正的自己牢牢藏起来,只将努力维持的乖巧懂事展现给师尊, 师尊喜欢什么样的弟子,他就成为什么样的弟子。

  但是没有用啊。

  “弟子也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什么都听您的,弟子从来都可以。”霜棠捧住醉月浮的脸,两人的距离极近,心却远隔天涯,“但您为什么还是离开了呢?”

  少年似乎是终于咽不下满腔的怨恨,这么轻声质问着自己的师尊。

  醉月浮徒劳地张了张嘴,眼泪顺着猩红的眼尾滑落。

  他又在用曾经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去要求霜棠做到。

  “您现在也知道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霜棠弯起眼睛,“弟子刚才骗您的,弟子不会再相信您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说罢,霜棠离开了大殿。

  洛汶小心翼翼看着被留下的醉月浮,想出声让人帮自己解开禁锢,但是一声都不敢吱。

  很怕现在的醉月浮一剑刺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汶被扣留在了魔界,失去压制,修真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终于露出了锋芒,内乱不休。人间的战争规模也越来越大,人皇更换已成定局,为了登上顶峰,尸山血海在掌权者的脚下积聚。

  只有当力量与手段兼具的野心家大权在握,这个天下才会平稳下来。

  掌权者无能或是只有慈悲,断绝不了野心家的獠牙,混乱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这些混乱都无法进入魔界,魔界在霜棠的血腥镇压下,就算是每天都有数百万魔族死去,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阿棠,吃早饭了。”醉月浮将做好的早点端到霜棠的床边。

  魔界的食材很少,都是些奇怪的东西,这些还是醉月浮跑去外界带进来的,带了许多,怕霜棠不够吃。

  霜棠坐起身,看向那些早饭。

  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雪发从他肩背散落,衣衫也半落,大片的雪白映入眼底,醉月浮却没有移开目光,喉结滚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霜棠。

  霜棠捻起一块海棠花形状的甜糕咬了一口,撩眸看向醉月浮,对方的眸中是灼热。

  是他很少看见的神情。

  毕竟师尊一直以来都显得清雅守礼,断不会有这样逾越的模样。

  恶意在心中蔓延开,霜棠抬手,撩开衣衫,抓过醉月浮的手放在雪白的肩头,歪过头面侧贴上对方的手背。

  感觉到那只手陡然的僵硬,霜棠咽下花糕,声音轻轻的,“师尊不是想要了?”

  霜棠很瘦,醉月浮修长的手能轻松拢住他的肩头,将温暖传递过来。

  本以为师尊会将手抽回去,然而那只手在僵硬了片刻之后,竟是一点点在他的身上摩挲。

  温热的指腹抚上心口,感受着胸腔中的心跳。

  指尖轻轻蹭过,霜棠一颤,面颊弥漫上本能的绯色。

  “他在你这里住了那么久。”

  醉月浮突然出声。

  说得是被霜棠封印在心口的上古大魔。

  “师尊难不成也想住?”霜棠随意问了一句。

  结果眼前的景物骤然变换,一阵颠倒,他被醉月浮压倒在了床上。

  心口传来刺痛,醉月浮咬在那片皮肤上。

  咬得很用力,很快就有鲜血渗出来,然后又被湿热的舌头细细舔舐走。

  霜棠眼尾氤氲开红晕,抬手环住醉月浮的后颈,并没有任何的抗拒,温顺承受着师尊给他带来的疼痛。

  墨发倾覆在雪发上,温柔中又满是强势的强迫。

  霜棠恍惚间对上醉月浮的眼睛,是他喜欢的金色,但是眸底有一圈退不去的猩红。

  失控的欲/望似乎要将他吞噬。

  若是死在这时候似乎也不错。

  醉月浮似乎是察觉到了霜棠的想法,突然扣住霜棠的手腕,压过头顶,重重一口咬在霜棠的颈侧。

  “唔......”霜棠身子细密颤抖起来,粉色的眼眸中浮现欢愉与痴迷。

  一只手抚上他的面侧,霜棠乖顺地贴上去,用渴望的眼神望向醉月浮。

  弄疼他就好,不需要多余的温柔。

  温柔是所有人都有的,只有疼痛是他独有的,是师尊只给他一个人的。

  只吃了一块的花糕凉透,但房间内的温度一步步攀升。

  霜棠不喜欢师尊曾经那样温柔,粗鲁些好,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高悬天空的明月。

  现在这样因为入了魔,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做出失控之举的师尊刚刚好。

  红肿甚至破了皮的牙印到处都是,腰侧青青紫紫,眼尾一次次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又一次次被吻去。

  这是第一次,霜棠被动,而醉月浮主动。

  原来滋味差别这么大。

  全身都酸疼,但是霜棠没有露出任何难受的样子,依旧环着醉月浮,任凭他因为害怕而不断索取安全感的师尊搂紧他。

  师尊总是这样的,在兴头上的时候对他特别特别好,许下各种承诺,等到冷静了,又做不到了。

  愧疚是一种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情感,也是一种很容易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的情感。

  对某人愧疚的时候,无法拒绝对方任何的请求,一旦愧疚褪去,错的就是提出要求的某人了。

  霜棠分不清师尊什么时候是冲动,什么时候是认真。

  就算之前师尊真的按他的话去做了,他还是不敢相信。以后说不定师尊就清醒过来了,这就又是一笔旧账,又能得到师尊一剑。

  虽然很喜欢师尊的剑,但还是算了,还是复活魔肆,再拖着人一起死掉最安心。

  对醉月浮的依恋与向往是霜棠永远都无法戒掉的坏习惯,唯一能遏制住这种飞蛾扑火一般的习惯的,就只有死亡。

  这一天过后,醉月浮变得很忙碌,时常不见踪影。

  霜棠只当对方开始后悔了,依旧沉浸在复活魔肆上面。

  越来越多的负面能量被注入骨簪,魔气已经浓郁到化作了实质,霜棠伸手摸向那些魔气,能够感受到粘稠滞缓。

  渐渐的,魔气有了雏形,中心隐约能够看出生物的轮廓。

  这天,霜棠回到大殿。

  里面没有任何的仆人,空空荡荡,显出孤寂。

  霜棠要去唤人进来,结果原本昏暗的大殿突然亮了起来,金红色的温暖烛火将大殿照亮。

  霜棠这才注意到,中央的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饭菜,还冒着热气。

  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湿热的呼吸落在颈侧,是醉月浮的声音,他说:“阿棠,生辰快乐。”

  哦,原来今天是他的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