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被小叔教训了一顿之后, 祁爵一脸好几天都过得浑浑僵僵。

  脸上身上的疼痛暂且不提,这些他都能忍受。

  他唯一不解的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一年啊, 整整追了一年!

  虽然追求的过程中也没耽误他觅野食,但人这一生中有几个一年?

  他祁爵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

  结果呢,才分手多长时间,肖冶就找到别人了,那个人还是他小叔。

  这他妈是在开玩笑吗?

  一年的追求和一年的陪伴都抵不过一个老男人是吧?

  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除了会甩脸子打人指使人还会干什么?

  无数的埋怨在他脑海里冒出来,怨恨让他越来越气愤。

  凭什么!?

  他付出了这么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叔又做了什么, 凭什么坐享其成?!

  不甘的情绪逐渐蔓延,之后又变成悔恨。

  如果,如果没有顾竹年那个贱货, 小野绝对不会和他分手!

  顾竹年, 他妈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货!

  这会不会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如果自己没有那些花花草草,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小野一心一意,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敲门声响起, 管家又派人来送吃的了。

  祁爵依旧蜷缩在书房的地毯上,对那些精致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

  一连好几天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吃不喝,即使祁晟霆来劝, 他依然如此。

  还吃什么饭喝什么水?

  在无数情绪的交缠裹挟下他的双眼渐渐盈满泪水。

  小野都和小叔在一起了, 这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遗产、家业,那是爷爷在乎的东西。

  他在乎吗?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小野没有这些东西不是活得很好。

  但是没有小野……

  眼泪夺眶而出,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嘶吼。

  小野…小野…

  他最大的耐心全给了小野, 为什么他却跟了小叔?!

  一个三十多岁的未婚老男人凭什么入了小野的眼?!

  小叔说他不配,可他就配吗?

  谁知道这么多年他玩过多少人?

  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干干净净的人,更何况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小野?!

  泪水仿佛决了堤,止不住地往外流,直接把地毯打湿。

  祁爵哭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小野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就算以前的自己配不上他,现在的自己也足够配了,因为小野已经不干净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跟过小叔,但是自己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唯一一次的失足,只要他以后一心一意对自己就行。

  只要小野愿意回到他身边……

  但是小叔必须要付出代价!

  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谁都不能碰自己的人,即使是小叔也不行!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倒是要看看小叔从金字塔顶端摔下来是个什么光景……

  祁爵一手放在双眼上挡住明亮的光线,黑暗带给他冷静的力量。

  越想越冷静,越冷静,他越意识到自己对肖冶那近乎疯狂的执着。

  冥想间,书房的门被人打开,电动轮椅的声音传进耳膜。

  是爸爸来了。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静静地听着越来越大的轮椅声。

  好久,轮椅上的男人才终于出声:“你如果饿死了,什么也得不到。”

  祁爵的音色闷闷的:“我不死就能得到了吗?您两条腿都断了,又得到了什么?”

  祁琰笙被他的话气到,扶着轮椅的手瞬间攥紧,愤怒道:“我至少护住了我爱的人,你呢,躲在这里哭哭唧唧,像什么男人!”

  “爸,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祁爵挨了骂却不怒反哭,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地上翻滚。

  见他这副样子,祁琰叹口气:“跟我具体说说。”

  父子俩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祁爵时而怒骂时而爆哭,情绪在两级之间不断反转。

  祁琰笙全程耐心听着。

  故事说完,祁爵已经泣不成声。

  祁琰笙操控轮椅遥控器到他跟前:“要我说你小叔说的没错。”

  “爸!”

  “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祁爵:“?”

  祁琰笙又叹一口气:“你爱而不自知啊!”

  “爱?怎么可能?我爱他?”祁爵瞬间从地上坐起,背靠在书桌上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爱是什么?谁会碰那玩意儿?”

  他视线落在对面人的双腿上:“我可不想跟您一样后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祁琰笙这时却对他的无礼不急不恼,嘲讽一笑:“你当人跟我不同,谁会跟你似得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推给别人。”

  “爸!”

  “我说错了吗?桩桩件件哪件事你让那孩子感觉到你的爱了?出轨被抓还不知悔改,还继续跟顾家那孩子沆瀣一气,他能容忍你那么久说明那个孩子脾气真好…”

  “爸!”

  “怎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你就好好看着你小叔跟那孩子双宿双飞吧。”

  “爸。”

  祁琰笙话锋一转:“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好,下一步就是好好弥补…”

  “爷爷那怎么办?”

  “年轻人玩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有什么好阻止的,你只要让你爷爷相信你只是在玩,没动真心就行。”

  见祁爵面露不解,祁琰笙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他能管多久?”

  ……

  于是祁爵忽然间仿佛变了个人,他开始吃饭、锻炼,认真给脸上的伤口抹药。

  在祁晟霆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彻心扉,对肖冶毫不在意的模样,成功打消祁晟霆的戒心。

  经过一系列准备后,祁爵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在肖冶面前。

  他手捧着玫瑰花,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中透出浓浓的爱意,整个人变化大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肖冶惊惑不已地看着眼前仿佛中邪的人。

  祁爵一脚挡在门边,一手拦住门框,露出标准笑容:“小野,从前是我…”

  话没说完,肖冶像祁琰筠一样猛地踩住祁爵的脚!

  结果如出一辙,祁爵疼得呲牙,瞬间缩回脚:“艹!”

  猝不及防间,肖冶不管不顾地迅速关门!

  祁爵惊恐地睁大双眼!

  在手指即将被门夹住的瞬间猛然撤回手!

  “砰!”一声,房间门被紧紧关死,肖冶合上所有的锁。

  晦气。

  他走向床头拿起手机,祁琰筠还没有回消息,一时有些担忧,祁哥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门外,祁爵气得直扯头发,玫瑰花被他扔在地上。

  他疯狂敲门:“小野!小野!你开门啊小野!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锦城大学的参赛队员们都住在附近,听见声音纷纷开门。

  看见是祁爵后,各自脸上浮现出不一样的表情,有不屑的,有厌烦的,有无奈的,还有害怕的……

  祁爵凶狠地朝那群人瞪去,有人瞬间回屋,有人却依旧在门边试图阻止他。

  “祁少,明天比赛,你让领队早点休息呗。”

  “对啊,有什么事等比完赛再说。”

  “你们懂什么!”祁爵朝那几人吼完,继续敲门。

  肖冶本来就因为联系不上祁琰筠而有些心慌,再经他这样吵闹,顿时心烦意乱,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祁家在锦城一家独大,在漫城的势力可就没那么强了。

  不一会儿,几名警察赶来将祁爵带走,任凭祁爵如何嚣张地呐喊,警察们都不为所动。

  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

  留在门外的几名队员对视一眼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

  微信群里,队员们发来各种安慰的话,劝肖冶不要在意,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

  肖冶一一道谢,又给队员们打气,最后放下手机躺倒在床上。

  想睡,却睡不着。

  心里惦念的全是祁琰筠。

  他举起胳膊看中指上的情侣戒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为了做戏才戴的,却每每一看都有一种甜意从心底散开。

  其实自从那晚他将头搭在祁琰筠肩膀上之后,他就总会不自觉地盯着对方肩膀看。

  有些怀念。

  “?”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怀念?!

  自己在怀念什么?

  靠着祁哥哥肩膀吗?

  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确实令人怀念。

  可是…

  朋友之间会产生这种眷恋的情愫吗?

  肖冶此生唯一交过的朋友就是顾竹年,结果被背刺。

  这个经历很直白地告诉他:朋友之间绝对不会存在眷恋的感觉。

  可是那他是因为什么对祁哥哥产生这种感觉的呢?

  唯一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也给不出答案,至少他对祁爵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也不好意思问队员们这个问题,虽然关系处得不错,但也还没有密切到能说心里话的程度。

  原本他想过要不要问问何璨,但是上次见面他明显能感觉到何璨虽然表面欢笑,内心其实也有不少烦恼,因此他也没有去打扰对方。

  于是这个问题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中指上的戒指很简单,铂金素圈,戒圈大小特别合适,仿佛是量身打造的一样。

  肖冶忽然又想起参加宴会时的那两双皮鞋,鞋码也异常合脚。

  奖学金获得者的资料里应该不包括鞋码和戒圈吧。

  肯定不包括啊!

  那祁哥哥怎么会对这些了如指掌?

  他正凝神猜测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肖冶以为还是祁爵,没有搭理,翻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结果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是祁哥哥!

  “小冶,开下门,是我。”

  “?!”

  他急匆匆下床,小跑着来到门口,稳妥起见还透过猫眼看了看,见果然是祁琰筠的身影,顿时松一口气。

  打开所有的门锁,旋开门把手,唇角是热情洋溢的笑容:“祁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琰筠看着他,双眼温柔一弯:“来给你个惊喜。”

  他伸出手:“跟我来。”

  鬼使神差地,肖冶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祁琰筠双眼弯曲的幅度更甚,抓住他的手腕向电梯走去。

  路上,肖冶想要问去哪里,话刚要冒头,祁琰筠将另一手放在嘴边:“保证你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肖冶把话咽进肚子里。

  手腕上被抓握的触感是那样明显,再次提醒着他,他对祁哥哥的感觉很不一般。

  宽大的掌心环住盈盈一握的手腕,没有隔着布料,两人的肌肤正在真真切切地接触。

  他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恰恰相反,他满心满脑都在感受这种被人抓着手腕的感觉,脸渐渐染上薄红。

  祁哥哥的掌心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汲取更多。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祁琰筠笑着拉肖冶走出电梯,来到一间客房前。

  他掏出房卡。

  开门的瞬间,一只白绒绒的爪子急切地从门缝里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娇俏的猫叫。

  肖冶瞬间大喜过望:“白加黑!”

  他迫不及待地往里走,祁琰筠这时才送开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却不舍地攥着拳。

  “白加黑,这么快就想我了?”

  祁琰筠笑着接话,仿佛在替猫回答:“当然。”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房间里瞬间安静,仿佛有什么薄膜一般的物质隔在两人中间,等待着被戳破的那天。

  肖冶红着脸低头逗弄白加黑。

  祁琰筠率先反应过来:“我是说猫。”

  说完话他却并不看白加黑,反而定定地注视着肖冶。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耽搁了,不然能早到的,你也就不会被祁爵骚扰…”

  “祁哥哥知道他来了?”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只不过这次没来得及阻止,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的祁哥哥。”肖冶一边抚摸猫咪,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情况,逗得祁琰筠笑出声。

  “他找我那晚我也是狠狠踩他脚。”

  “哈哈哈,祁哥哥和我还真是有默契!”

  肖冶笑得开怀,又问:“不过你这么晚来,晚上还要回去?”

  祁琰筠带着他坐到沙发上:“不回了,正好在漫城有些业务,这段时间都会在这。”

  肖冶瞬间兴高采烈:“那太好了!那祁哥哥有没有时间来看我们的比赛?”

  “对你我永远有时间。”

  又是一阵静谧。

  祁琰筠见状转移话题:“怎么样?喜欢这个惊喜吗?”

  “喜欢,特别喜欢,”肖冶的目光从白加黑身上移开,“不过酒店让带宠物吗?”

  “这是我的长租套房,所以管理不会那么严格,你想看猫随时来就行。”

  “那太好了,谢谢祁哥哥!”

  “又在跟我客气了,”祁琰筠宠溺一笑,轻轻拍拍他的头,“不过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我都可以。”

  祁琰筠双手十指交叉,中指上的铂金戒指闪闪发亮,笑问:“还没说什么忙你就答应了?”

  “祁哥哥说的我都会答应。”

  时间仿佛忽然凝固,两人的动作同时停顿,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足一秒,祁琰筠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祁爵在警察局待不了多久,出来之后肯定又会找你,而你的安危是我最关心的事,所以为了能让我安心,你能不能搬到这里来住?”

  他观察着对面的表情,又补充道:“当然我也想过再开一套房间,但是办理入住需要登记身份信息,这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到…”

  “不过你放心,这间房是套间,有两间卧室,刚好我们一人一间…”

  祁琰筠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一旦时机把握的不对,整盘棋都得打翻重来。

  但事急从权,祁爵既然已经追到漫城,自然会在比赛期间紧粘着肖冶。

  想办法让祁爵滚回锦城是一定的,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得保证肖冶的安全。

  那孩子如今跟疯了一样,从张牙舞爪的畜生变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进化的速度太快,难免质量堪忧。

  肖冶不同意也没关系,不同意他就只能另出奇招让周瀚辰这个地头蛇出马了。

  房间内除了白加黑偶尔发出的叫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祁琰筠平静却忐忑地等着答案。

  过一会儿,肖冶放下猫往门口走。

  祁琰筠绷直的身体瞬间松懈:果然还是要推翻重来…

  他看着肖冶的背影站起来:“没——”

  话未说完,肖冶回过头朝他甜甜一笑:“祁哥哥,我去收拾行李。”

  “关系…嗯?”

  巨大的喜悦充斥心间,失落感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澎湃的甜蜜。

  他同意了!

  祁琰筠走过去:“我跟你一起去,安全一些。”

  “好。”

  两人又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抵达肖冶房间所在的楼层后,恰逢贺参和贺商外出闲逛回来。

  “欸?领队,这位是?”

  “我记得,这不是来学校做过演讲的祁董吗?”

  肖冶看向祁琰筠,正发愁如何介绍的时候,贺商眼尖地瞧见二人手上的同款戒指:“啊啊啊,该不会,该不会?”

  贺参看着弟弟:“该不会什么?”

  祁琰筠淡淡笑着一言不发,肖冶面颊微红不知做何解答。

  贺商指着两人的手,说着一点也不隐蔽的悄悄话:“你看啊,他们俩的手!”

  贺参明目张胆地看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人瞬间肃然起敬:“原来您是领队的恋人,失敬失敬。”

  恋人?这两个字倒是用得不错。

  祁琰筠点头笑笑:“感谢你们平时对小冶的帮助。”

  “不用不用,应该的,领队这么优秀,能做他的队员是我们的福气。”

  肖冶在一旁听着,越听脸越红、头越低,到最后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祁琰筠及时注意到他的窘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贺参和贺商两兄弟忙不迭:“好的好的,您忙,领队,明天见。”

  “再见。”

  回到房间后,肖冶呼出一口气。

  祁琰筠却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怎么不好意思了?”

  肖冶:“……”

  这很难解释啊。

  他呵呵一笑躲过这个问题,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大部分物品都还在行李箱里,因此他只简单地将洗漱用品和书包笔记本收起来就好。

  临出门前,他回头检查有没有忘记的东西,祁琰筠安慰道:“没关系,房间不退,忘了什么随时来拿就行。”

  肖冶觉得有些浪费,因此问道:“能不能让其他队员来住?”

  不等祁琰筠说,他直接摇头:“算了,还是不要了,搞不好还要被祁爵找麻烦。”

  两人又返回套房。

  真正在这里住下,肖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酒店还有这么大的客房。

  套房的格局是五室两厅三卫,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运动室和一间保姆房。

  祁琰筠直接要求他住在主卧。

  “你是为了帮我的忙才住进来的,当然得住主卧。”

  肖冶看着对面认真的神情,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真的合理吗?

  不等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祁琰筠又说:“你看,白加黑都让你住这里。”

  顺着他的手往床上一瞧,白加黑餍足地躺卧在被子上,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肖冶不由得一笑,只好同意:“那就谢谢祁哥哥了。”

  祁琰筠满意地笑笑,伸出手揉揉肖冶的头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和我说谢谢了。”

  “那怎么可以,祁哥哥帮了我这么多。”

  “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帮助。”

  说完,他定定地看了会肖冶,然后走到主卧门口,“早点休息吧,明天一起吃早餐?”

  “好。”

  来回折腾一通,肖冶确实有些困倦,因此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好出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

  祁琰筠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表,见他出来露出一抹笑容:“早。”

  肖冶不知为何又有些脸热,讪笑着回答:“早。”

  祁琰筠起身邀请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清晨见到朋友的感觉如何?”

  “嗯…啊?”

  肖冶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到,愣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讷讷地说:“很好很好。”

  他迷茫又羞涩的表情让祁琰筠不得不用手遮住唇角,轻咳一下后才恢复如初。

  微信群里,有队员呼叫肖冶一起去餐厅吃饭,贺商及时发言:【领队有自己的二人早餐,去去去,别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群里的消息一下子炸了,八卦四起,好多人起哄让肖冶带神秘男友见见大家。

  他正琢磨怎么回复的时候,祁琰筠将培根煎蛋放在他面前的餐盘里:“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比赛现场。”

  “好,”肖冶放下手机,怔愣地拿起餐具用餐。

  他现在非常困惑,非常羞愧。

  早上迈出主卧房门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祁琰筠和餐桌上摆好的早餐时,他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这个画面,这个场景他曾经经历过,或者说梦到过。

  这种似梦似幻又似真的感觉在祁琰筠跟他说早之后变得更加真实。

  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人的灵魂会在人睡着的时候飘去未来,因此有些时候人们会发出“我好像曾经梦到过这个场景”的感叹。

  但那不是梦境的未卜先知,而是灵魂的时空穿越。

  如果这个说法真的成立,那就说明祁哥哥和他注定会住在同一间酒店的同一个房间,然后在早上互道早安,之后又一起吃饭。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环境、话语,全都印证成功。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肖冶想不明白。

  命运的轨迹纷乱又迷离,在一切真实发生之前,任何人都窥不透天机。

  两人吃完饭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肖冶拿出手机,看着界面上红色的99+,他心里更乱了:

  一会儿和祁哥哥到比赛会场,他要怎么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