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陷入两难境地。

  直说吗?

  刚刚看照片的时候没有当场指出来,这个时候再说反而有故意帮人隐瞒的嫌疑;

  去监控室吗?

  监控画面肯定一帧不落地显示出是自己带祁董和那位年轻人走进电梯,还一路护送到顶楼餐厅的。

  无论怎样做,得罪的都是两个人。

  小的他得罪不起,那是祁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大的他更不敢得罪,那是祁氏集团现在的太子爷。

  说太子爷都有些不恰当,如今上一任祁董因为身体原因让贤多年,集团的事务全都交给现在的祁董处理。

  这感觉就像太上皇把皇位提前传给了皇帝。

  总经理额头上冷汗如雨。

  他也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可问题是这两害哪个都不轻啊!

  向前是深渊,向后是地狱。

  这可如何是好?

  楼下僵持的时候,顶楼的肖冶和祁琰筠用完餐向电梯厅走去。

  手机提示音响起,祁琰筠拿出来一看,是助理发来的,说楼下有情况。

  他打了几个字,然后不动声色地问:“要不要去吹吹海风?”

  肖冶看了眼时间:“抱歉祁董,下次可以吗,今天还有学习任务没完成。”

  “用功学习,很好,那就下次。”

  说完,祁琰筠又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VIP电梯只给少数人使用,因此电梯上来的很快,门一打开,侍应摁住开门键。

  肖冶和祁琰筠同时做出请的手势:

  “进去吧。”

  “您先进。”

  话音一落,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祁琰筠眉眼间流露出柔和的笑意,深邃狭长的双眼中满是温暖的光,与平时判若两人。

  “一起吧。”

  电梯轿厢很大,的确可以让两个人同时进入,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些肢体碰触。

  并肩而行的时候,肖冶的肩膀擦到了祁琰筠上臂。

  很奇怪,没有异样的感觉。

  一般情况下,即使隔着衣料,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怎么这次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他纳闷的时候,祁琰筠的手机又响了。

  “不好意思,我回个消息。”

  肖冶收回思绪:“您请。”

  -

  酒店一楼,祁爵正在发疯了似地骂人。

  “你他妈那两只眼睛是摆设吗?这都能看错?”

  被骂的人畏畏缩缩:“祁少,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像了…”

  “像个鬼,他妈的!”

  祁爵猛地踹那人一脚:“滚!”

  直到那人屁滚尿流地跑远,他还在骂骂咧咧:“妈的耽误老子大事。”

  酒店总经理在他身旁看得惊魂甫定,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难,他这老胳膊老腿要是让祁少这样一踹,那不得在医院躺个半年?

  见祁爵脸色稍微缓和后,他才壮着胆子问:“祁少,那监控…还查吗?”

  祁爵瞥他一眼,不耐烦地晃着领口扇风:“你这空调怎么开的,这么热?”

  “我这就让人把空调温度调低。”

  他朝大堂经理招手,吩咐了几句,然后再次面向祁爵,犹豫要不要再问一次。

  祁爵冷冷看他一眼:“给我盯着点,以后这个人要是来了,随时…”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他神色一凛。

  这个铃声是他特意为小叔助理设置的,目的就是能及时接通助理的电话。

  他急忙止住话头接通电话:“程姐姐,什么事?”

  几秒钟之后,他说:“好的,我这就去做。”

  挂断电话,他朝总经理说:“把我车开来。”

  总经理擦着冷汗急忙安排。

  祁爵奔向酒店大门,在泊车员将车开过来的瞬间拉开车门,不等对方下来就把人拽出驾驶位,急匆匆地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泊车员被他拽得险些摔倒在地,却不敢抱怨半句。

  总经理扶起泊车员,安慰地拍拍他,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祁少有事离开了,不然他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有惊无险!

  祁爵的车尾气还没在他鼻尖散开的时候,肖冶和祁琰筠抵达一楼。

  酒店总经理悄悄地仔细打量。

  祁琰筠感受到视线,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他马上收回视线,走上前,满脸堆笑:“祁董,刚刚…”

  “我知道,”祁琰筠打断他,“做得好。”

  知道?做得好?意思是祁少是祁董安排人支走的?

  那这位…?

  什么关系?

  片刻后,他又想:管他什么关系呢,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祁董夸他做得好。

  总经理马上顺杆爬:“应该的,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我唯您马首是瞻。”

  祁琰筠看他一眼:“有事联系助理。”

  说完,他打开车门让肖冶进去。

  肖冶再次觉得不妥。

  按身份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祁氏集团董事长,按辈份虽然没有亲缘关系,却跟长辈同龄,怎么能如此无礼?

  “这不合适,您先上车吧。”

  祁琰筠不为所动:“没什么不合适的,照顾喜欢的晚辈而已,你不用多想。”

  “那…谢谢您。”

  肖冶不便再多说什么,听话地坐进车里。

  祁琰筠上车之后,总经理殷勤地为他关上车门:“祁董,您慢走。”

  迈巴赫缓缓驶离酒店,司机问:“祁董,回哪里?”

  祁琰筠看向肖冶,明知故问:“你家在哪?”

  “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站就好,谢谢。”

  “这怎么能行?好歹我也是长辈,怎么也得把欣赏的晚辈送到家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唇边绽出浅浅的笑意。

  肖冶侧头看过去,跟着一笑:“我家离这里太远了,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用和我客气,就当是我在为集团未来的人才做投资。”

  肖冶不好继续推辞,只能说出租住小区的地址。

  “这样才对。”

  祁琰筠目光温柔,手肘支在扶手上,一派惬意。

  肖冶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灯光从璀璨到晦暗,密集到稀疏。

  锦城的贫富差距在夜晚更加明显。

  有人挥金如土,有人食不果腹;有人群星环绕,有人暗淡无光。

  忽然的感叹令他垂下头颅。

  他在心里劝慰自己的时候,祁琰筠坐正身子:“否极泰来,坚持下去一定能看见希望。”

  肖冶侧头看向他。

  否极泰来。

  前几天他才刚刚切身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含义,如今竟然从一位站在云端的人嘴里说出来。

  这个人也会遇到困境吗?

  祁琰筠见他发愣,笑着问:“怎么了?”

  肖冶脱口而出:“祁董也会有烦恼吗?”

  “有啊,比如现在,我就在烦恼你为什么不叫我祁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