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环境,来人有一头银白的长发,黑色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下巴。

  他缓缓向房间走过来,啪嗒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扩散。

  他来到门前,打开门,却不想一向喜欢在黑暗中睡觉的人却不见了人影。

  他愣了一下。

  这时,从黑暗中缓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慌忙地走过来,看到男人,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琴酒先生,都本先生有急事,他先离开了。”

  银发男人,也就是琴酒。他抬头,脸上自带戾气。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都本在白天出去?”

  都本优是琴酒的朋友,对于琴酒这样的人,朋友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但都本优确实是他的朋友。

  进入组织前,他们一起接受杀手训练,后来,他们所属的组织覆灭,他们又一起进入组织。

  如果只是一起长大,琴酒也不见得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并且都本优性格并不讨喜,暴躁易怒,冷血无情,还有很多怪癖。

  但不巧,琴酒也是这样的人,这些在其他人感到棘手的特质却是他所欣赏的,再加上,他和都本优一起长大,都本优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甚至能意会到都本优每个反应下的心情。

  与之相对,都本优也清楚他所有的情绪,这样的都本优能让他心情愉悦,又满足了他一些奇怪的掌控欲。

  琴酒也思索过他和都本优的关系,想来想去,也只有朋友这个称号更为贴近。

  都本优和他一样,是属于黑暗中的人,他讨厌阳光,他的房间甚至都没有窗户,琴酒实在想不多到什么事情能让都本优特地跑一趟,甚至连他们之间的见面都忘了。

  琴酒的眼眸锐利地扫过优的手下。

  男人浑身紧绷,“对不起,都本先生接了电话就匆匆跑过去了,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琴酒没有回答,从怀中掏出手机,给都本优打过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被接听。

  很快,都本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抱歉琴酒。”都本的声音很冷静,“这里突然有一些事情,我们改天再约吧。”

  说完,不等琴酒反应,都本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琴酒微怔,听着电话中的嘟嘟声,他感受到都本隐藏在平和声音下的焦急。

  就算都本喜怒无常,但却从没有失去过冷静,什么事情能让他迫切到连他们之间的见面都忘了。

  琴酒垂眸,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本的手下。

  都本的手下大多都是黑发黑眸的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对方面对他时,脸上的紧张暴露无疑。

  琴酒还记得他,他原本并不是组织的人,只是他们做任务时,被都本顺手救下的青年。

  怎么回事来着?

  对了,是青年欠了高利贷,□□确定青年还不了钱了,于是把他抓过来,想要把他大卸八块按块卖了,青年正要被□□推进手术室时正好遇到了来做任务的他们,都本出手救了青年。

  琴酒现在依然还记得,都本遇到青年的那个晚上。

  那个自大的□□惹上组织,他们去那个□□做任务时,被困住双手的青年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求饶,都本冷漠地站在旁边抽烟,面对男人绝望的哀求充耳不闻。

  都本身旁的属下打开手/枪的保险栓,准备解决掉这个看到他们脸的青年。

  直到月光渐渐偏移,照在青年的脸上,抽烟的都本看到青年的脸,让自己的属下住了手。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都本把还未吸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着砂砾缓缓走到青年面前,然后一向有洁癖的都本竟然毫不避讳青年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攥住了青年的下巴。

  白色的手套沾到青年的泪水,棉白的布料微微泅湿。

  都本长长的睫毛垂下,仔细打量他的脸,面对青年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忽然笑了起来:“你的这双眼睛,不应该流泪。”

  都本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轻柔到毛骨悚然。

  那种眼神,琴酒无法形容。

  最后,都本脱掉被弄脏的手套,让人把青年带了回来,从此,青年成了他的属下。

  青年对都本感激涕零,可是组织不是谁都可以进来。

  普通人进入组织都要经过训练,青年也毫不例外,但是这个青年就是个废物,无论是脑子和枪法,都烂的可以。

  现在,面对他,连自己的情绪都藏不住。

  琴酒不止一次觉得青年是个废物,可是都本却从未有过换掉青年的意思。

  组织内其他人不明所以,就连青年都觉得自己对都本来说是特殊的,可是只有琴酒知道,都本之所以对青年另眼相待,是因为青年长得很像都本曾经的主人。

  琴酒和都本是和都本在训练场认识的,他们认识时,双方都有十二岁了。

  都本曾经少之又少地提起过自己的来历。

  他曾嘲讽的说,他是主人养的狗,主人不要他了。

  他说,总有一天,他要找到那个人,然后他要杀了他。

  所以这些年,都本一直在找那个男人,可是都本说得狠戾,他的所作所为却从不是如此。

  光是看到相似的人,他都会心软两分,甚至为了抑制自己过于喜怒无常的脾气,他把身边的人都换成了黑发黑眸的人,琴酒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都本找到那个人后会亲手杀了他。

  恐怕是过去再次当狗吧。

  琴酒很欣赏都本,可唯一让琴酒不敢苟同的,便是都本对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执着。

  一个男人而已。

  琴酒嗤笑,想必这次,能让他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琴酒找到答案,心情却没有变得更好。

  都本不止一次为了那个男人失态。

  在他心中,都本就是一柄美丽的武器,而那个男人就是这把武器上的裂痕。

  让人生厌。

  琴酒从怀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放进嘴巴,啪嗒一声,在琴酒还未开始寻找打火机时,一只恭恭敬敬守在一旁的青年小心翼翼凑上来,给琴酒打了火。

  火光跳跃。

  琴酒眸光微眯,修长的双指夹起香烟,蹭了青年的火。

  看来都本那个家伙调/教得还算可以,最起码有点眼色了。

  琴酒没有管青年,寥寥烟火漂浮,琴酒望着窜动的火苗,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

  都本最好祈祷他没有找到那个男人,否则他一定让都本完成自己的承诺,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唐堂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他的性命。

  此时,他已经坐上风见的车,被送往警察局,为了遮掩公安在这次事件中插了手,在被家人领走前,唐堂还需要先被送往警察局。

  好在他彻底解除了嫌疑人的身份,他的手机没有被收走。

  坐上风见的车后,唐堂没有犹豫,给道山里斗发了一个信息,让道山里斗找个两个脸生有气质的小弟穿着正式点,然后在警察局门口守着。

  道山里斗很听他的话,早上就一直询问他怎么样了。

  唐堂懒得搭理他,直到这时才联系他。道山里斗看到他的回信,二话没说,直接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唐堂仔细吩咐他们应该怎么做,嘱咐得差不多了,这才收起手机,删除短信。

  风见在前面开车,见唐堂一直摆弄手机,也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手机上瘾症,得益于唐堂长得好看,也伪装得好,风见不仅没有怀疑,反而安慰道:“唐堂先生,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唐堂不知道这么短时间小弟能不能准备好,他想了想,路过一个商厦时,眼眸微闪,他当即捂住了肚子,说肚子疼。

  “风见先生,我可能吃坏肚子了,我想上个厕所。”唐堂演技精湛,脸色涨红,额头渗出汗水,眼中还带着痛苦。

  风见丝毫没有怀疑,唐堂现在已经不是嫌疑人了,而且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了,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逃跑,所以他没有犹豫,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商厦,连忙把车停在了外面。

  “谢谢你。”唐堂虚弱道谢。

  唐堂去上厕所,风见见他那么难受,扶住了唐堂,亲自把他送到厕所。

  唐堂只能说不愧是公安,虽然没有怀疑他,但是对于自己负责的人,还是寸步不离的跟守。

  虽然在商厦内可以趁乱离开,可是现在跑了,公安一定会找他。

  唐堂没有立即行动,他可不想惹上公安。

  他在洗手间拖延一段时间,又装痛,让风见跑到药店帮他买了止疼药,这才回到车上。

  “谢谢你,风见先生。”唐堂道谢,如此一番折腾,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风见好脾气道。

  车子缓缓发动,唐堂掏出手机,看到道山里斗发送过来的信息——【准备好了,还有十分钟到地方。】

  唐堂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距离警察局不近,再怎么快也还要十五分钟,可以赶到。

  但是保险起见,唐堂还是对风见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让他开得慢一点。

  风见点了点头,速度果然慢了不少。

  车子缓缓驶到警察局附近,唐堂向窗外望去,果然在一个交通路口看到了两个穿着正式的男人正在东张西望。

  唐堂见状,立即装作一脸惊喜地喊道:“大哥!”

  这话是说给风见听的。

  不等风见反应,唐堂又对风见道:“风见先生,停车吧,我看见我大哥了,他们一定是在这里等我的。”

  风见侧头,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道路两侧,一副正在等人的模样。

  他们是议员的助理?

  风见虽然不解,但是想到这个可能,还是停下了车。

  唐堂走下车,看到两个眼神中还带着不确定的青年,笑着开口提醒道:“大哥,你们是接到通知,来警察局接我的吗?”

  一提起警察局,伫立的两个青年眼神微变,立即笑着点头,“是啊,警察通知你爸爸说来接你,他没有时间,所以就让我们过来了,警察说你们还没有过来,我们在警局等的憋闷,就在外面等你们了。”

  这些话都是唐堂嘱咐的。

  风见此时也下了车,对两人的态度感到奇怪。

  不是说唐堂失踪了很多年吗?怎么这两个人的态度那么熟稔?

  他注意到这两人脸上的不自然,转念一想,风见又想起了唐堂的精神病,或许这两个人不想刺激到唐堂的病情。

  原来如此。

  风见自己说服了自己。

  早在风见车上时,唐堂就给道山里斗发送了短信,让道山里斗找两个人扮演家属,他从风见的口中可以得知他的‘爸爸'拥有属下,应该是那种比较有权势的人。

  所以他特地找了两个人,穿着正式,扮演他爸爸的属下,提前在警察局外面截胡。

  但是不能多聊,道山里斗找的都是平常的混混,利用思维盲区可以糊弄风见一下,多聊就要聊爆了。

  于是唐堂没有给风见与两人对话的机会,装作难受地开口:“风见先生,我刚吃坏了肚子,现在肚子还疼,既然他们在这里了,我能不能先跟着他们离开。”

  “这……”风见神色犹豫,“我们已经和警察说好了,要把你送过来,无论如何程序总是要走一遍的。”

  可是唐堂是议员的养子,中谷议员的助理和警局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唐堂看出了事情有转圜的余地,退了一步道:“要不然这样,让他们其中一个人跟着你去警局办手续,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坐他们的车回去了。”

  “对对对,唐堂先生他是真的很不舒服。”被道山里斗找来扮演的两个青年也反应过来了,开口说服风见,“我跟你去就可以了,就不要麻烦唐先生了。”

  反正只是从警察局接人,又不是顶罪,谁接不是接,两位青年觉得即使暴露了,也称不上犯罪,再说道山那小子给的钱多,走一趟警察局,他们也乐意。

  没准事后还会有补偿。

  风见见唐堂苍白的脸颊,感觉再坚持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不由迟疑地点了点头。

  唐堂毕竟是中谷议员家的孩子,他也没有犯什么罪,中谷议员就是直接把唐堂从他们公安接走,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唐堂冲风见感激的笑了笑。

  然后身后的两人一人带着唐堂离开,一人跟着风见去不远处的警察局。

  唐堂坐上车,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来接他的青年正准备坐上风见的车。

  “快走吧。”唐堂收回眼神,对前面开车的男人道。

  “好嘞。”青年没有二话,马上踩了油门。

  路边的行人从车窗前掠过,唐堂掏出手机,看到了道山里斗发过来的短信。

  他不仅安排道山里斗在警局附近的路口蹲守,以便脱身,更让道山里斗找人盯着警察局,看看来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公安查到的身份证明不对劲。

  道山里斗发过来一连串的信息。

  【你让康太他们两人接你,这是照片,你快记住。】后面跟了两张青年的照片。

  【唐哥,警察局有很多车和保镖守着,我的朋友好奇拍了一张,却很快就被发现了,只能删了,总之警察局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的模样。】

  【唐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

  唐堂垂下眼眸,脑海中更加疑惑。

  他甚至怀疑这是个平行世界了,在这个世界有个和他一模一样叫做唐堂的人。

  既然对方来头那么大,进警察局的那个青年肯定也会被那些人仔细盘查,没查清楚事情原委前,和他有联系的这些人他都不能联系了。

  唐堂快速买了一张最快的飞机票。

  “右拐,去地铁站。”

  “是。”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唐堂吩咐了,立即老实地转头向地铁站开去。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后车漂亮得建模都甘拜下风的青年,心中不由嘀咕,后面这个人不会惹上什么大事了吧,千万不要连累自己。

  车子快速在马路行驶。

  另外一边,前来帮助唐堂的青年叫古庄康太,他坐上了风见的车,和风见一起来到警察局办理手续,还没有进警察局,他就看到了守在警察局外面的一辆辆黑车。

  古庄康太看到这一幕,有些心惊。

  他只是一个小混混啊,警察局这么大阵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庄康太表面维持着镇定,实际心脏紧张得怦怦跳。倒是风见,他是公安,见过的阵仗多了,他以为这些都是中谷议员担心自己养子再次失踪,派过来保护养子的人。

  “你们来的人挺多。”风见环顾四周,对古庄康太道。

  “哈?”古庄康太惊讶了一下,看着风见又很快反应过来,“是、是啊。”

  什么,这些人都是来接道山的老大的?他不会卷进什么大事件中了吧。

  风见与古庄康太走进警局,发现警局内也坐着一些黑衣服的人,那些人见他们一进来,目光便齐刷刷落到他们身上。

  古庄康太被盯得战战兢兢,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风见浑不在意,正准备把自己手中的资料送给警察,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古庄康太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警局。

  男人五官凌厉俊美,一头长发扎成低马尾垂落在身后,一双红色的眼眸,冰冷摄人,他环视整个警局一圈,所有被他注意到的人,背后都不禁微微发凉。

  古庄康太下意识躲开了男人望过来的眼眸,目光一错,看向男人的身后。

  男人身后跟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缓缓收起原本撑起来的黑伞。

  古庄康太下意识看了一下门外的天空。

  霓虹的天气多变,上午阳光灿烂,下午便有些阴云密布,但是这样的天气,无论如何也不到打伞的地步吧。

  古庄康太嘀咕了一声。

  大人物出场总是这样小题大做。

  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眼神,只听那一看就惹不起的大人物走到警局的一名警察面前询问,语气竟然有点出乎意料的温和:“你好,我是唐堂父亲的朋友,接受唐堂父亲的委托,前来接他,请问他在哪里?”

  “诶?”正准备把资料给警员送过去的风见一听,愣住了。

  他看了看古庄康太,又看了看在警局的男人。

  男人也发现了风见微不可闻的惊讶,他鲜红的锐利眼眸立即扫视过来。

  古庄康太立即僵硬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

  唐堂没有让道山里斗请来的青年直接带他去机场,他还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他不能让这个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所以,在车跑了一段时间,远离了警察局后,他就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让青年把自己放下了。

  青年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谢了,让里斗给你尾款。”

  “好嘞,谢谢哥。”

  唐堂让青年先走,直到确定青年的车子不见踪影了,他这才拐了方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注意来往的计程车。

  可惜没有监控的地方,车辆来往也不频繁,他走了五分钟都没有看见计程车。

  一阵冷风刮来,霓虹临海,天气变脸如翻书,刚才他下车时,天气就阴沉沉的,此时空气中竟然还泛起潮气来。

  唐堂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只希望在拦到计程车之前,雨不会下起来。

  唐堂正想着,阴云彻底遮住了太阳,一丝雨滴打到他的脸颊。

  唐堂:“……”

  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遮住下巴,闷头快速往前走。

  也就这时,车轮碾碎落叶,一辆辆黑色的轿车飞速在车道行驶。

  唐堂听到什么,回眸看去,只见四五辆黑车从不远处行驶过来,来到自己身边时放慢了速度,然后一辆辆黑色的车子围绕着他停下来。

  阴郁的天气,让车子的前照灯都被打开了,天空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丝,偶尔从灯前一闪而过。

  唐堂意识到什么,眸光微动。

  停在唐堂面前的黑车缓缓打开门,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一头长发扎在脑后,从车门的缝隙间,他似乎能窥探到男人猩红的眼眸,苍白冰凉的肌肤。

  不等唐堂仔细看,从另外车门下来的黑衣男已经走到男人面前,为他撑起了黑色的雨伞。

  黑色的雨伞遮挡住了男人的面容。

  唐堂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男人的特征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人。

  不等他仔细回想,男人彻底从车上走下来,随着伞面缓缓抬起,男人的面容也曝露在唐堂面前。

  下了车,唐堂才发现男人身材很高大,但身形瘦削,脸庞有股病态的白,眉眼深邃,似乎带着国外混血,与亚洲人柔和的轮廓融合,有股凌厉的精致感。

  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眸牢牢地盯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让唐堂看不懂。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副他完全陌生的面容。

  是谁?

  唐堂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他的身体下意识呈现出防备状态,他再一次在心中可惜,可惜他的能力不在了,如果他的能力还在,就算被这么多人围着,他也有信心在这样的包围中逃脱。

  那可真是好用的能力。

  武力没办法突破,现在的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见机行事,让对方先开口。

  他冲男人友好地弯了弯唇,鼓励对方先说话。

  都本优看着眼前的唐堂,微微一窒,猩红的眼眸下情绪暗流,

  眼前的雨丝一点点扫下,越来越频繁。

  他没有说一句话,而是侧眸看向身旁的人,伸手攥住身旁人的雨伞,在对方吃惊的目光下,他亲自打着伞,缓缓走到了唐堂面前。

  黑色的雨伞挡在了唐堂的头顶,遮挡住了不断掉落的雨丝。

  唐堂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都本优,揣测着他的目的。

  过分靠近,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都本优垂眸与唐堂对视,触碰到那双黑色的眼眸,明明他的眼睛最浓稠如血,他本人却仿佛被烫到般移开目光。

  他的目光移到了唐堂冰凉的脸颊,移到他因为怕冷而拉到最高的衣领,移到他似乎微微潮湿的黑发。

  都本优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抽动。

  他低头,眼中柔软在唐堂下意识绷紧身体时变得凌厉,他反应迅速地按住了唐堂想要逃跑的身体,凑在他的耳边,冷笑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连你的工具都不想要了吗,主人?”

  猩红的眼眸隐藏着若有若无的危险。

  唐堂微微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