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看着手机不自觉地牵起嘴角。

  回了一条消息。

  ——还没,你呢,吃了吗

  安晨那么怕他,却主动发他消息,这事似乎挺不合理。

  但安晨一直都是这样。

  明明很怕他,手机消息却是一条不落。

  ——上将,中饭吃了吗

  ——工作忙也要吃饭,饿了对胃不好

  ——上将,天气冷了记得加衣服

  ——上将,我怕打雷,你今天可以回家吗

  ……

  这些消息他看到都会回,但有时候在前线好几天都回不了一条消息,安晨也不会闹脾气,乖巧地为他找理由。

  ——上将今天没回我消息,是在前线吧,上将要注意安全

  ——希望上将一切顺利。

  ……

  又乖又温柔。

  安晨似乎守在手机旁,很快回了条消息。

  ——也没有,我正准备做饭,上将要回家一起吃吗

  不等赫尔曼回答,他又发了一条。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您工作很忙,应该没空回来吧

  赫尔曼眼前一亮,这是安晨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上辈子安晨虽然会对他嘘寒问暖,但从没主动邀请过他,每次都是他主动提出。

  赫尔曼想或许是昨晚的解释和今天早上的工资卡起了作用,让安晨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害怕他了。

  这次安晨第一次邀请他,他要是拒绝,安晨肯定会伤心,还会觉得他不好相处更害怕他。

  如果可以,赫尔曼并不希望安晨怕他,他希望安晨面对他是能像面对朋友一样落落大方、畅所欲言。

  所以赫尔曼很快回了消息。

  ——有空的

  ——婚假期间,我没有很忙

  安晨回了消息。

  ——那上将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赫尔曼知道安晨会做饭,上辈子有次回家他正好赶上饭点,有幸尝过,味道不错。

  但想想昨天安晨在厨房差点滑倒就心有余悸,安晨脚还伤着,怎么能让一个病号做饭。

  赫尔曼回消息。

  ——开始做了?你脚还没好,不要乱动,等我回去我做

  另一边,在厨房准备清洗食材的安晨看着手机,脸红扑扑的。

  他看到手机消息,低头看了眼自己仍旧缠着纱布的脚踝,脸色更红。

  他的脚根本没有受伤,他昨天因为贪恋赫尔曼的温柔说了谎话,但今天不能再骗了。

  他不能让他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上将回来还得给他做饭。

  ——没关系,我脚已经好了

  ——上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超市买

  发完消息,他依依不舍地解掉了赫尔曼昨夜亲手为他绑上的绷带,随手要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把绷带折好找了个小盒子珍藏起来。

  他知道这样有点不卫生并且变态,但他真的舍不得扔,这是他和上将为数不多的记忆关联。

  赫尔曼不信安晨的话,那样娇气的小人鱼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早上他看安晨走路还有点跛脚。

  于是他发了一句。

  ——乖,等我回去

  这次安晨过了很久才回他消息。

  ——好

  赫尔曼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安晨对菜肴的偏好,回家路上特地去了趟超市。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七点,等他回去做好饭少说要八点,考虑到安晨会饿,他另外买了块奶油蛋糕,可以在饭前稍微填下肚子。

  半小时后赫尔曼到家。

  他摁了下门铃,门铃刚摁下还没出响门就被开了。

  他诧异地看过去,笑问:“你准备出门?”

  安晨站在门口,脸红扑扑的,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赫尔曼,视线和对方撞上又马上低下头。

  “没,我听到门口有声音,感觉应该是您回来了。”

  他看到赫尔曼手里提的大袋小袋的东西,伸出手:“我帮您拿一点吧。”

  赫尔曼低头看了眼安晨的脚踝,那里已经没了绷带,也没有红肿,他放下心,只把蛋糕盒子递过去。

  “没事,不重。饿了吧,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去厨房。”

  安晨接过蛋糕抿了下唇,眸光波动,跟着赫尔曼进了厨房。

  赫尔曼进了厨房便麻利地开始洗菜,见安晨跟进来温声哄着让他回去客厅。

  安晨应了一声,但没出去。

  他拆了蛋糕盒,丢掉附带的叉子,在蛋糕上挑了一角咬了一口,而后端着蛋糕朝赫尔曼走去。

  他低着头嗡声问:“您也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一口。”想到即将实施的计划,手激动地有些抖。

  赫尔曼洗着菜转头看向安晨,看到对方微颤的手,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害怕,还要把蛋糕拿来和他分享。

  赫尔曼淡笑着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安晨抬眼望向他,分明眼形清冷的凤目透着期许的光,像是布满碎掉的星辰,令人疼惜。

  他说:“我这边没咬过的。”

  好像在控诉——你是因为嫌弃我咬过所以不吃的吧?

  赫尔曼无奈俯身咬了一口。

  蛋糕是扇形的,三角那边奶油相对少点被安晨咬了一口,还剩下连接弧形的两边角,因为装点了奶油花边,上边的奶油特别丰富。

  赫尔曼俯身咬时,安晨将蛋糕小幅度地往上送了一下,赫尔曼不可避地让嘴角沾了奶油。

  他刚要用手背擦一下,安晨单手抓着他的衬衫领口仰头在他嘴角舔了一下又一下。

  小人鱼的舌.尖很绵很软,轻轻擦过像是风吹过一样,却让赫尔曼浑身酥麻。

  赫尔曼怔怔地任由安晨为非作歹,许久才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你……”

  安晨似恍然回神,吓得松开手,连蛋糕都翻落在地上,他退后两步抵在水台上,眼神不安慌乱,说话没有逻辑,声音都抖了。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帮您擦干净,我忘了,我不知道,我,对,对不起。”

  他说着蹲去地上收拾蛋糕。

  安晨今天穿了件真丝V领衬衫,赫尔曼站那一低头,里面什么都能看到。

  赫尔曼用了极大自制力才没在小人鱼帮他“擦嘴”之后把人摁进怀里做些小人鱼不喜欢的事,现在又让他看到这些,他的每根神经都在被理智鞭挞才不至于失控。

  他躲开视线哑声道:“没关系,你先出去,这里我收拾。”

  安晨抬眼偷瞄了下,却见赫尔曼并没有看他,当下有些失落,闷声说:“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安晨音色是清清冷冷的,像是优雅的贵公子,面对赫尔曼都会不自觉地夹起来说话,清冷本音会带上温柔与绵软,说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带着勾子。

  赫尔曼平时听不觉得什么,现在他感觉安晨的声音像是毒药,每说一个字,他被理智掌控的神经就逃脱一根。

  他加重了声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