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在年少时曾经设想过夺权的问题,也模拟过宦官或者大臣鼓动他夺权的情况。

  当时他的选择是先下手为强,避免被动遭殃。

  现在确实如江京所言是诛灭邓氏的最好时机,主管禁卫的邓悝刚刚去世新首领立足不稳,邓骘等邓氏诸人大多回南阳安葬邓悝。

  他这位皇帝最近一个月执政颇得人心,受到大臣赞扬。而且,母后估计从未想过他要宫变警惕性最低。他说去南宫东观看书找帝师,母后大概率会答应他。

  至于他若发生宫变,等于将大臣置入二选一的局面,要么皇帝,要么皇太后。

  他是先帝现存唯一的血脉,身居皇位十多年,具有法理上的天然优势,而皇太后只是因为皇帝年幼才代为执政。那些臣子的选择不言自明。

  这天下终究是刘氏的天下。

  即便有大臣也不同意,估计也会血溅当场,作为示威之用。

  只要从北宫逃出去脱离皇太后的控制,这宫变就成功一半。

  若宫变失败,他可能就是光绪帝的结局,困于宫殿一隅,成为宫中囚。

  成功的概率高达□□成!

  刘隆的脸色变得通红,双手紧紧攥住。

  江京在一旁急切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两日就是新年,明日大臣封笔归家,今天就是最后的时机!”

  刘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子一片混乱。

  “圣上!你难道想要做狱中囚,想要将大汉权柄委给邓氏,太后她不是你生母!”

  “今日是最后的机会了!”江京压着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刘隆,就像盯上猎物的老虎。

  刘隆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艰难地开口:“还有谁?”

  江京脸上狂喜,以为说动皇帝,眉飞色舞道:“中黄门冗从仆射孙程、黄门侍郎王康、王国以及小黄门李闰都心向陛下,不独他们,这宫中还有许多不满皇太后专横跋扈的义士。”

  “只要圣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圣上,这是紧要关头,万望拿定主意啊。”

  刘隆听着江京一声比一声急的催促,心中被引得慌乱了一下,他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脸上沾上手

  上的水珠,仿佛出了一层汗。

  “大臣可会反对?”刘隆的呼吸愈发急促,脸色发白。

  江京似乎比皇帝还要急切和激动道:“朝中大臣谁会反对?谁敢反对?”

  刘隆的手紧紧攥住,缓了缓,道:“勿要声张,待我想想。”

  江京上前一步抓住刘隆的衣袖,目光灼灼盯着皇帝道:“圣上不能再想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隆被江京拽住脚步,又手抹了脸,深深地看了眼江京,然后道:“好。勿要声张,勿要声张!”

  江京这才松开手,浑身热血沸腾,此举不成功便成仁。

  刘隆又问:“义士何在?”

  江京得意道:“只要殿下出宫门,他们自会跟上,护卫圣上。”

  “不在德阳殿?”

  江京的眼睛闪过一抹凶狠,道:“江平是皇太后爪牙,有他在忠义之士就近不了圣上的身。”

  刘隆大口地喘气,捂着胸口,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呼唤“圣上”。

  刘隆给江京打了个手势,两人都缓了缓,勉力恢复正常的神态,然后从厕间走出去。

  江平见皇帝更衣久未出来,在外面叫了一声,见江京和皇帝一起出来,眉头微微一皱。

  细心的他发现皇帝的神色与往日不同,正在心中猜测这江京和皇帝究竟说了什么时,就听皇帝厉声喝道:“按住江京,堵上他的嘴,他妖言惑朕,不要让他说话!”

  刘隆的话音还未落,江平瞬间暴起,一脸怒色,双手青筋毕露,扑倒江平,一手将江京的头死死地按在地上,一手握拳塞到江京口中,阻止他说话。

  江京脸上的惊诧还未散去,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皇帝的脚,没想到……没想到……

  他计划中最应该心动的皇帝竟然反水了……

  极致的恐慌和愤怒之下,江京竟然发笑,可惜他被江平堵着嘴,只能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殿内发生的一切让人猝不及防,宫女寺人都呆愣了。

  刘隆急道:“还不快去帮江黄门!”

  几个寺人恍然回神连忙上前,抱住江京的手脚,宫女扯来一团抹布帕子手忙脚乱地塞到江京的口中。

  期间,江京发出困兽的

  嘶吼声,但被江平一个手刀砍晕过去。

  “把他的嘴堵严实!不要让他发生一丝声音。”江平的声音中带着冰渣。

  刘隆看到这里,才微微放下一点心,咬着唇,红着眼睛看向江平。

  江平的怒火一下子上来了,这个江京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才让圣上如此委屈。

  刘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目光扫过殿中的宫女寺人,厉声道:“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得交谈,不得离开,否则死。”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死寂。

  江平担忧地看向刘隆,刘隆朝他点点头,又道:“江京妖言惑众。朕要去崇德殿禀明母后,蔡侯尚未查明清楚前,任何人都不得动。”

  “孙安孙顺李德李康,你们二人看守江京,不要让他说话,也不要让他寻死,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刘隆的目光紧盯着四人。

  四人伏地道:“谨遵圣命。”说完,这四人爬起来,将江京四肢绑好,又在他嘴里勒了一个布条。

  刘隆看向江平,冷静地对他道:“如往常一样,带人去崇德殿探望母后。”

  江平应了一声,点了宫女和寺人随行,叮嘱众人道:“好好做事,清者自清,圣上会还你们清白的。”

  刘隆带着一行人出了宫殿,外面寒风一吹,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之前想过若真有宦官和重臣挟持他逼宫,为了以后不受制于人,他一定会答应。

  然而,他现在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刘隆忍不住苦笑,以前人常说宫中充满了阴谋,他不信,现在终于信了。

  即使他无一丝宫变的意思,依然有人裹挟着他参与宫变。

  “圣上……”江平忧心忡忡地看着刘隆。

  刘隆转头,脸上似哭似笑,他不知道他的选择对不对,他在赌母后会不会心软。

  如果母后心软,母子情谊依然如故。

  如果母后受到威胁,那自己只能被囚殿中当傀儡,日夜忧惕,惶恐不安。

  刘隆的目光落在江平滴血的手上,嘴唇抿了抿,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主意,想要把江平从这件事情摘出来。

  刘隆盯着江平的脸,低声道:“我生母是谁?”

  轰一声,江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惶恐地看着皇帝。

  “圣上的阿母就是太后。”江平眼睛仿佛充了血,咬着牙道。

  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堵住江京的嘴了。

  他脸色苍白,哀求道:“圣上,咱们回去吧,江京胆大包天妖言惑众直接处死即可,何必劳烦皇太后。咱们回去吧……”

  江平以为皇帝要去找皇太后质问生母一事,几乎魂飞魄散,眼睛都急出眼泪来:“咱们回去吧……”

  刘隆重重地盯着江平,这样的目光让江平心惊胆战,又听他道:“跟我一块去崇德殿。”

  江平仿佛浑身失了力气,踉跄了几步跟上快步而去的小皇帝,心焦如焚。

  刘隆大步往前走,迎面而来的寒风如刀子般割到脸上。

  江京的计划确实成功率很高,但这成功率是建在已有的事实之上。

  刘隆,先帝仅存的血脉,当了十多年皇帝,亲政只是早晚的事情。皇太后也有转交权力的意向,目前正不遗余力地培养他,朝中大臣也认可这种方式。

  这一个月小皇帝名为亲政实际监国的举动,让皇太后和皇帝都受到一致称赞。

  若非阴谋家或者被打压在地的朝臣世家,谁愿意发生宫变?宫变的结果,就是一边压倒另一边,血淋淋的。

  若刘隆真宫变上位,邓骘这样的人朝中或有替代,但舞阳侯邓遵呢,若他去后,只怕边疆不宁。

  什么是名将?名将就是一场场胜利堆积出来的,邓遵挟灭羌余威,震慑南匈奴、乌桓、鲜卑、夫余等外族。

  他若去职,谁来震慑?他若不去,踩着邓氏上位的刘隆会心安?

  何况邓氏一族除了邓遵,还有其他兢兢业业的官员,难道都要去职?去职之后,何人填充?

  再者,立下“大功”的江京等人要如何赏赐?至少千户侯起步。但此举一开,就打开了宦官专权的魔盒,日后皇帝废立怕就掌握在宦官手中。

  宦官掌权后,那东汉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党争。

  刘隆对于江京的所言计策嗤之以鼻,他能舒舒坦坦地“保送”掌权,为什么要受人蛊惑提前发动宫变。

  然而,刘隆看着近在咫尺的崇德殿,脚

  步变得沉重起来。他不知道等会儿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刘隆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母后会心软吗?

  刘隆用尽力气抬脚踏入崇德殿的门,中间还被江平扶了一下。江平眼泪汪汪地祈求地看着他,刘隆咬着唇坚定地摇摇头。

  后殿到了。

  “母后!”

  刘隆跌跌撞撞地快步跑进后殿正堂,扑到邓绥的身边大声哭起来,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滚落下来。

  邓绥正在看书,见此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伸手抱住刘隆,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这是发生什么了?”

  刘隆哭得情难自已,哽咽不能言。邓绥将目光冷冷地看向江平,江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地磕头就是不说话。

  “说!”邓绥盯着江平道。

  江平抬头,鲜血染红了额头,一脸惊惶,抬眼看了四周,又低下头磕头不已,浑身颤抖。

  邓绥挥手让女史宫人都退下,只留陆离一人,问道:“你还不从实招来?”

  刘隆伏在母后的肩膀上哭得抽搐起来,邓绥心疼地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盯着江平。

  江平硬着头皮咬牙道:“江京伺候圣上更衣许久未出来。出来后,圣上就命奴婢拿下江京,堵着嘴不让说话。后来……后来,圣上就跑来见陛下,路上、路上问奴婢……”

  邓绥见江平说得吞吞吐吐,追问道:“问了什么?”

  刘隆直起身子,从邓绥的怀中出来,用衣袖抹眼泪,道:“我问、我问、江黄门、母后是不是、我、我的生母,他说,他说太后就是我生母、但江京说、说我生母是江美人……”

  刘隆说完,又哭起来,满脸泪痕,好不可怜。

  邓绥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震,身子一颓跌坐下来,内心仿佛被捅了一刀,脸上失了血色。

  十多年来母子相依为命,邓绥已经将刘隆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这个秘密猛不丁地被人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邓绥闻言叹了一口气,伸手为刘隆整理好散乱的衣领,忍着心疼,郑重地对刘隆道:“隆儿,我确实不是你的生母,你生母是先帝的江美人。”

  刘隆听到这话,双目圆瞪,嘴巴微张,似乎连抽噎也

  被震住了。‘

  殿内一片寂静,良久,刘隆双眼的泪水簌簌而下,又哭道:“母后真不是我的生母吗?”

  邓绥点点头,回绝了刘隆希冀的眼神,道:“江黄门以前就是侍奉江美人的,你问他便知。”

  刘隆又将目光投给江平,江平点一点头,声音带着苦涩道:“奴婢之前是江美人宫里的寺人,江美人体弱生下圣上后半个月就……就去了。”

  刘隆闻言又放声大哭。

  邓绥叹气,伸手抱住刘隆,忍着心痛,安慰他道:“孝明帝曾对明德皇后说,‘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明德太后养了孝章帝,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①”

  “隆儿孝性淳笃如孝章帝,母后难道就不能做明德太后吗?”邓绥的声音在刘隆的耳边温和但又坚定地响起。

  刘隆的心中蓦地涌出一阵阵的愧疚,难过得又大哭起来。

  邓绥安慰他道:“母子人伦乃是天性,我之前念你年幼没有和你说,如今和你说了,我心中也了却了一件事。好了,不哭了,不然这满宫的宫人都要笑话你了。”

  刘隆在邓绥的劝说下慢慢止住哭泣,邓绥叫陆离端来水为皇帝洗漱。

  刘隆的眼睛却在宫中打量一圈,悄声对邓绥道:“他还说了别的话。”

  邓绥笑道:“无知之徒,不用听他狺狺狂吠。”

  刘隆坚持要说,对母后耳语起江京宫变的谋划。

  邓绥听了,刹那间脸上褪去血色,神情冰冷,愤愤地拍着桌案道:“狂徒坏我母子情分!其心当诛!”

  刘隆被发怒的母后吓了一跳,像只受伤的小雀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邓绥转头,缓了缓脸上的神情,拉着他的手,声音带着轻颤:“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母后的好孩子。”

  话音未落,邓绥也落下眼泪。

  刘隆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叫道:“母后,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我……”

  刘隆突然起身抽出后殿挂在墙上的剑,愤愤道:“我去杀了江京!”

  邓绥赶忙叫陆离和江平拦住皇帝,抓住他的手,道:“些许小人怎么能让天子动手?江平,你传令蔡侯抓捕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

  江平抬头看了眼皇帝,咬着牙退出宫殿,然后快步跑起来去找蔡伦。

  事情的发展好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他不知道皇帝和皇太后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比皇帝生母更严重的事情。

  是什么呢?

  江平现在浑身发寒,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测。

  皇帝怎么敢?他现在还在崇德殿啊,这……这如何是好?

  江平的双拳紧握,眼睛充血,几乎看不清路。

  他找到蔡伦,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急道:“太后让你去抓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你快去啊,你抓了人赶紧回禀皇太后,去崇德殿回禀皇太后……”

  江平说完,就崩溃地哭起来。

  蔡伦来不及解开心中的疑惑,拿起案上的大刀,挥手让众人去抓几人,架起江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圣上怎么了?”

  江平拽住蔡伦,低声哭道:“不要让这些人说话,不要让这些人说话……”

  蔡伦神色一凛,抓住江平问:“圣上现在在哪里?”

  “崇德殿。”

  蔡伦脸色难看,又问:“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

  江平一边扯着蔡伦往外走,一边哽哽咽咽地将事情说了大概。

  蔡伦听完,攥住江平的手,一脸凝重地摇摇头,道:“我要先去执行皇太后的命令,保护圣上的安全。”

  江平呆愣,蔡伦起身上马对他说:“放心,我一定会执行皇太后的命令。”

  蔡伦在“放心”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拍马率人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江平。

  江平缓了缓神,虽然不明白蔡伦的意思,但好像知道他站皇帝这一边。

  人已离去,院中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自己,孤独寂寥和恐慌忧惧从脚底板一直冲到江平的大脑。

  他一瘸一拐地往崇德殿挪,举着袖子擦鼻涕眼泪,狼狈不堪。

  崇德殿后殿。

  江平走后,邓绥也让陆离下去,殿中只有母子二人。

  “母后……”刘隆此刻惴惴不安。

  邓绥眼睛红红的,用帕子拭泪,道:“母后很感动,隆儿你是个好孩子。”

  邓绥听完刘隆的转述,知道这计划虽然粗陋,却成功率很高,今日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皇帝拒绝了,反而哭着跑来向自己“告密”。

  刘隆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张口说:“你是我母后啊!”

  论利弊,论亲情,刘隆都应该这样做。

  如果他发动宫变,只怕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他不想当白眼狼。

  此言一出,邓绥的眼泪似乎又要涌出,她微微仰起头,喉咙发疼,道:“前十多年隆儿年幼,先帝才将国政委托给我。我想待隆儿元服,再还政给隆儿。”

  刘隆闻言,急切说:“母后,儿请你继续执政。且不说我的年龄,就母后的为政水平远超我百倍。”

  “母后不仅仅是我的阿母,还是大汉的国母。儿不仅是母后的儿子,还是大汉的皇帝。如今我德薄稚弱,若无母后执政,这大汉只怕早就民怨沸腾,诸夷侵凌,国将不国。”

  “作为儿子,我愿母后长乐未央;作为皇帝,我愿大汉国祚绵长。我年幼无才,暂不能负江山社稷,而母后却德尊才高,堪付社稷。”

  邓绥闻言,定定地看着刘隆,口中道:“隆儿,你……你……”

  刘隆郑重地看着母后,然后长拜在地,道:“母后,这是儿肺腑之言,若有一字为虚,愿天打雷劈……”

  “快住口!”邓绥踉跄地扑过来,握着刘隆的手,哭泣道:“我邓绥何德何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啊?”

  刘隆笑起来,朗声道:“我很庆幸自己有母后。”

  “母后,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你。阿父一脉只剩下我们二人,若我们不能守望相助,还有谁会帮我们?”

  邓绥闻言,扶起刘隆挨着坐下,赞道:“隆儿心如朗月,我不及也。”

  刘隆给邓绥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道:“这全赖母后教得好。”

  母子正说话,蔡伦过来在门外求见。邓绥擦擦眼泪,刘隆也立刻整理好衣裳。

  邓绥想了想这事要如何处理,飞快对刘隆道:“这事本是那几位狂徒谋划,且隆儿之前处理地也好,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次未遂的宫变让邓绥对北宫生出警戒,但大张旗鼓处理又恐人心浮动再次发动宫变,且对皇帝名声不利。

  “此事母后自行处理便是,我全听母后的。”刘隆一脸濡慕地看着邓绥。

  邓绥笑着摇头,看向殿门,深吸一口气,开口让蔡伦进来。

  蔡伦在门外候着时,看见满脸泣泪的江平和行立难安的陆离,得知殿内只有二人,心中才将担忧放心,换上一副秉公处理的凛然来。

  蔡伦猜到事情的原委时,几乎魂飞天外,这几人真是胆大包天,是要置陛下和圣上与死地啊。

  若圣上成功,会留下忘恩负义的骂名;若陛下反转,则会留下囚帝的恶名。

  幸好,稳住了,事情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蔡伦在心中感谢满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