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当天， 洛白黎呆在裴之玙的化妆间玩时，接到了杨雅颜的视频电话。
洛白黎很高兴，拿着手机去找裴之玙。
“之玙哥哥， 这是我妈妈。”他爬到裴之玙身旁的椅子上， 将手机屏幕摆到裴之玙面前。
裴之玙还没上妆， 看向手机屏幕里的人时，表情淡淡的。
杨雅颜估计没想到洛白黎会直接将视频拿给裴之玙看，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的，那泄露心思的表情隐去，又变成了常年训练出来的优雅神色。
“妈妈， 妈妈， 这就是KA one， 哥哥的哥哥。”洛白黎介绍。
这么久以来， 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好久不见。”裴之玙先打了招呼，没有称呼。
杨雅颜比他还要从容自然，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也真诚：“小玙啊， 真的好久不见 ，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白珵和黎黎。”
裴之玙抿唇笑笑：“别这么说， 是我要谢谢你，让他们来到我身边。”
杨雅颜听出了这话中话， 但语气仍然平静无波：“听说你跟白珵就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约上你的家里人， 一起吃个饭？”
裴之玙：“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三年前我外婆已经走了， 现在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人。”
杨雅颜微微有些吃惊：“是吗？可前段时间，有个自称你哥哥的人联系过我，我们聊了不少有关与你的事，他很希望你能多回家看看。”
“哦？”裴之玙表情变得严肃，严肃之下又有几分戏谑，“那您可能遇到诈骗了，现在诈骗的手段层出不穷，要留神了，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要不，您下载个反诈APP？知道怎么下载吗？我让黎黎教你。”
听到“诈骗”，一旁的洛白黎紧张起来：“妈妈、妈妈，你不能相信骗子哒。”
杨雅颜的笑容稍稍敛起，随即又浮现，仅用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回应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反诈”宣传自愿者的好意。
演唱会结束后，洛白珵听洛白黎说起这件事，抿着唇笑了很久。
裴之玙侧眼看去：“夫人，笑什么？”
洛白珵抱着洛白黎，问：“我是夫人？那谁是兵？”
裴之玙没回答，抬手摸了摸洛白黎的发顶。
洛白黎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从洛白珵的怀里挣扎出来，钻进裴之玙的怀里。
“之玙哥哥，你有家人哒，黎黎当你的弟弟，吃饭的时候你可以带上黎黎。”洛白黎仰起头对裴之玙说。
裴之玙和洛白珵均是一愣。
洛白黎还记得裴之玙跟杨雅颜说，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的话。
“嗯，没错。”裴之玙将小小一只洛白黎抱在怀里，又牵过洛白珵的手，“我有家人的。”
等洛白黎在他怀里睡着，他握起洛白珵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妈妈。”他说，“养出了两个这么可爱、这么优秀的儿子。”
“哟。”洛白珵揶揄他道，“而且还亲自送到了你手上，你还照单全收了。”
“我为什么不收。”裴之玙用赚大发了的语气说道，“还有，这不叫送，这叫托付。”
“呵。”洛白珵轻轻地笑了一声。
裴之玙紧紧握着洛白珵的手。
前天晚上，他威胁洛白珵别想偷偷跑掉。
当时洛白珵听到他说的“惩罚”后，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并且迅速别开了脸，行为十分可疑。
他有理由怀疑，洛白珵是真的想跑。
毕竟这只狡猾的“兔子”，有逃跑的前科，而且还是两次。
他不能掉以轻心。
*
在连轴转了一个月后，“KA”整个团队照例放了三天假。
放假的第二天，裴之玙第一次接受了代言品牌方的宴请。
宴请人不是别人，是慕卓清。
为的是感谢裴之玙愿意以一个极“理想”的价格，代言他们实验室的信息素抑制剂。
裴之玙只带了洛白珵和洛白黎出席，慕卓清那边也只来了他一个人。
说是商业宴请，还不如说是老同学聚餐叙旧。
慕卓清开场就自饮三杯，看得裴之玙和洛白珵面面相觑。
没想到科研大拿竟是酒场老手。
后来一问才知道，慕卓清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商业宴请。
来之前，他还特意跟助理了解了一下酒桌上的文化，他的助理告诉他，酒过三巡才好开口谈事情，他按着字面意思，真的先来了一个“三巡”，不过却是自己喝的。
“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客气上了。”裴之玙给慕卓清叫了一碗解酒茶，又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
他刚要把酒放到一边，手臂就被人碰了碰，他侧头，看到洛白珵用目光点点自己面前的杯子，表示也想要尝一尝。
这小酒鬼，怎么每天泡在酒味信息素里，还这么馋酒？
他没理，作势要把酒瓶子放远一些。
洛白珵干脆自己动手，将裴之玙倒好的那杯酒拿到自己面前，换了一个空杯子上去。
裴之玙没办法，只能又给面前的空杯子倒上酒。
看来，以后信息素的释放得加量才行。
慕卓清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解酒茶，抱着碗发了一会儿呆。
“话不能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过去了，他才开始说话，“该喝还是得喝的，你这次是真的帮了我大忙，起码让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裴之玙捏着杯子，跟慕卓清捧在手里的碗儿碰了一下。
“那为你的曙光干杯。”裴之玙说，“也为我的分红干杯。”
裴之玙的代言费，有一部分是抑制剂未来一定比例的分红。
洛白珵也轻轻碰了过去：“为了你们的曙光干杯。”
“嘿嘿。”慕卓清很高兴，傻笑起来，捧着碗儿又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醒酒茶干了。
之后“砰”地一声，豪爽地将碗扣在桌上，大喊一声：“再来一碗。”
裴之玙：……
洛白珵：……
看样子那醒酒茶的效果不怎么样。
科研大拿的酒量也不怎么样。
裴之玙没再叫醒酒茶，而是给慕卓清倒了一碗酸奶，那是给洛白黎点的。
洛白黎见到有同好，还笑眯眯地拿着自己的玻璃杯，跟慕卓清的碗碰了碰。
慕卓清来者不拒，捧着碗就要干掉，十分豪爽，但没喝两口就眯着眼睛放下了。
“酸的。”
裴之玙都笑了：“不会喝酒以后别喝。”
慕卓清可能是酸醒了，也可能是醒酒茶终于起作用了，镜片后的眼睛似乎稍稍回了点神，看起来比刚才明亮。
“裴之玙，还是你这个老同学好啊。”慕卓清感慨。
裴之玙这才发现，慕卓清那双眼睛之所以明亮，是因为覆了一层水汽。
感动哭了？
不至于吧？
“当年，如果不是你帮我教训了那几个总是欺负我的人，告诉我想要不被欺负，就得自己站起来，我可能也不会有今天。”慕卓清终于还是和所有醉鬼一样，变得话多且爱追忆往昔。
“你不知道，我当时差点想辍学，随便去个工厂打工，或者回去接手我爸的黑诊所。”
“自从你揍了那几个人，说以后会罩着我，我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感谢你，也羡慕你，希望和你一样，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分化成了alpha。”
“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偶像啊。”
在华国拥有最大粉丝团的某偶像，忽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额角，侧头时，正好看到洛白珵打趣的目光。
“原来你也是裴之玙粉丝啊。”洛白珵笑眯眯地说。
“粉丝算不上，我基本没听过他的歌。”慕卓清虽然醉了，但仍然很严谨，“没时间听，我听贝多芬、莫扎特，那些音乐能让我静下来。”
说完这些，他偏头看向洛白珵，沉默地开始酝酿着什么。
这明显是要转移谈话目标。
洛白珵有些后悔刚才插嘴了。
这回轮到裴之玙露出打趣的笑。
“洛白珵。”慕卓清喊了一声。
“……，嗳。”洛白珵踌躇地应道。
裴之玙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一副等着要看好戏的样子。
慕卓清张嘴：“你知不知道，裴之玙暗恋你很久很久了？”
裴之玙夹的第二颗花生米从筷子上掉下。
洛白珵脸上的笑容漾开：“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慕卓清失望地摇摇头，“当年裴之玙可是全校Omega的梦中情人，让我帮忙给他递情书的omega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哦，对了，还有不少beta。”
裴之玙看到洛白珵飘过来的悠悠目光，忙纠正道：“夸张了，整个年级也就不到五百人。”
“反正啊，他是一个都没理，全部心思都放你身上了。”慕卓清吃了一口菜后继续说道，说完得意地笑了两声，“他帮了我这么多回，我也想帮他一回。”
这间包厢里，裴之玙酷哥包袱都丢光了，索性也不要面子了，说道：“你别帮忙递情书，已经是在帮我了。”
“嘿嘿。”慕卓清又笑了起来，挨到裴之玙旁边，悄声道，“我把你们锁起来了。”
裴之玙夹菜的筷子一顿。
洛白珵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两人一起看向慕卓清。
裴之玙：“那个体育器材室的门，是你锁的？”
慕卓清骄傲地点点头，挺起的胸膛仿佛有红领巾在飘扬：“是我。”
好嘛，一顿饭下来，不少陈年往事都被抖落了出来，还有未解的谜题也浮出水面。
“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酒店的房间里，洛白珵满腔羡慕的口吻。
“你也不少吧？”裴之玙站在床边帮洛白珵吹头发，关掉吹风筒，丢到一边，仔细地摸了一遍头发，“干了。”
“没你的多。”洛白珵转过身，跪着直起身，胸膛贴在裴之玙的腹肌上。
“你还帮慕卓清打过架？”洛白珵下巴抵在裴之玙的胸口。
“吃醋了？”裴之玙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漂亮的下巴，抬起。
“才没有。”
他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但这个回答在他看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他勾着嘴角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洛白珵，强大且磅礴的伏特加信息素从周围包裹而至。
洛白珵眨着眼睛，有些不解，很快地，身子软绵绵地就坐回到了大腿上。
视线下落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藏在灰白色睡ku下的暗兽。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不行了，神差鬼使地抬起手，抽掉裤腰上的绑带……
裴之玙心头一颤，洛白珵的举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怔怔地垂首，看到洛白珵狡黠地舔了舔唇角，像个贪杯的人，一点一点凑近。
电流般的快感遍布全身，他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捧着洛白珵的脸颊，像是在帮忙，又像是在禁锢。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发出难以抑制的沉吟。
他的洛白珵，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
此后的半个月忙碌但平静。
洛白珵已经完全融入到了“KA”团队中，顶替小麦成了所有小助理的头儿。
可这个位置并不是洛白珵的目标，他咨询过秀哥的意见后，开始带着雷娜熟悉这个位置的工作，并给这个岗位定为高级助理。
以此类推的，还有中级助理、初级助理，在这之上，又将经纪人岗位划分为商务经纪、执行经纪、宣传经纪等，各经纪人由秀哥这个大经纪人统一管理。
每个岗位都有明确的工作职责以及考核、晋升机制，每个“KA”的员工，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和规划，目标明确地选择自己晋升的方向。
洛白珵还让雷娜在员工内部释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KA”团队打算开始孵化“新秀”，也就是寻找有潜力的新音乐人，并签到团队名下。
有新艺人的加入，就代表团队内经纪人的需求会增加，工作岗位不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形式。
晋升机会有了，就靠大家自己去争取。
根据雷娜这个探子的回报，大家都很喜欢新的晋升机制，想着如果真当上了经纪人，把自己带的艺人推成顶流，那就真是功成名就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员工的工作动力和积极性明显提高。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KA”团队相较N城演唱会之前，又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现在就像是一台能自动运转的机器，不再需要“核心”事事指令、处处监督。
“如果当初早就这么做就好了。”秀哥悲喜掺半。
洛白珵明白秀哥的想法，他一定是觉得，如果小麦明确知道自己的晋升通道，或许就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选择。
“算了，都怪我。”秀哥摇摇头，“是我没让他看到希望。”
洛白珵不解地侧头看他。
“他很努力，可总是差点火候，为了让他沉下心来，成长得更快些，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未来可以接我班之类的话，只会批评他。”秀哥喃喃地自我剖析道。
“跟你没关系，这是他的选择。”洛白珵说，“每个人总要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是裴之玙跟他说的。
秀哥点点头：“是啊。”
之后他又转过头，好奇地问：“那你呢？你真的愿意选择呆在‘KA’这个小小团队？以你的才干，应该能拥有比‘KA’更大的天地。”
洛白珵看向窗外，裴之玙正朝他们这边走来，挺拔的身姿完美地像是造物主的杰作。
他边笑着回应裴之玙的挥手，边回答秀哥的问题：“‘KA’不会永远是个小团队，它会成为华国乐坛，最广阔的一片天地。”
而裴之玙，会是那片天地中，最自由的一只鹰。
【作者有话说】
裴之玙：吃醋的老婆，真的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