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一只脚踩着地面,一只脚蹬在萝卜头上,双手抓着萝卜穗,用力到太阳穴几乎迸出青筋。

  他和萝卜战斗许久,未果,不料三个哥哥完全不帮忙,反而在看好戏。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站在达米安身边,用一只手将萝卜穗抓住,帮他向外拖。

  哥哥们瞬间起哄:“瞧,达米安需要一个小女孩的帮助,值得纪念。”

  达米安用死亡视线狠狠地将他们瞪回去,却觉得手上一轻,萝卜已经拖出来了。

  迪克他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因为这根从土里拖出来的萝卜,长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有七八米长,再目测它的粗度……

  难怪达米安一直拖不出来,恐怕得让小乔纳森来。

  但眼前这个小女孩,一头棕色的卷发,穿着白色的罩衣,看起来和卡喀亚,星期三差不多大,居然轻松地完成了。

  提姆不由得问:“她是超级人类吗?”

  佩小姐微笑着说:“这座城堡里生活的孩子都有特殊的能力,为了在战争中保护他们,我制造了时光圈。”

  她解释,这些孩子出生后,往往受到亲生父母的虐待或冷暴力,更别说当时还是在战乱中,被迫害得更加严重。

  所以,她用自己的能力创造出这个与世隔绝的时空,又名“时光圈”,让这些孩子可以远离战乱和人类,独自生活,也因此,城堡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一天里。

  解释完,她对卷发女孩说:“干得好,布朗温。”

  大家在卷发小女孩面前围成一个半圈,迪克好奇地问:“所以,她到底有多大的力气,你们算过吗?”

  话音未落,只见布朗温走到他面前,抬手抓住他的膝盖,另一只手则抓住站在旁边的杰森的膝盖。

  她只是双手一抬,迪克和杰森像两个纸人一样被丢到半空中,惊慌地挥舞着手脚。

  快要落回地面时,他们摆好落地姿势,但布朗温接住了他们,一只手托住了杰森的背,另一只手托住了“DC的魂”。

  两只小手托着迪克和杰森,高高地举起,布朗温像展示能力一样原地转了个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好啦,我懂了,”杰森嘟囔,“你和阿尔忒弥斯一样……”

  罗伊笑着挤兑他:“阿尔忒弥斯是个成年亚马逊女战士,布朗温只是个小女孩。被小女孩抛起又接住的感觉怎么样?”

  达米安伸出食指,拉着眼睛下方,对着刚才笑话他的两个人做了个鬼脸:“活该。”

  孩子们都笑起来,布朗温将他两放下来。

  佩小姐满足地看着他们:“我有义务经营和保护这个地方,一个为特殊天赋的孩子们建造的美好家园。不过,一天循环多次,大家也会感到无聊,我希望你们做的事,就是带来新的快乐。”

  听到这话,提姆问:“既然如此,战乱早已结束了,为什么你们仍留在这儿?”

  听见这个问题,孩子们似乎都有些尴尬。

  佩小姐解释道:“如果他们离开这里,会瞬间变老,死亡,我只能让时间在这一天循环,不能让他们永生,按照你们的时间来算,他们中有很多已经快一百岁了。布朗温,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大力无比的棕发女孩清脆地回答:“1930年。”

  提姆脱口道:“我记得官方报道说过,米国队长罗杰斯出生在1918年!”

  这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布朗温,其实只比米国队长小十二岁?是把队长称为“哥哥”的年纪?

  他们敬畏地看着这些“孩子”:

  所以,大家以为他们来的地方是孤儿院,其实是敬老所?

  布朗温眼睛一亮:“你们认识米国队长?他也活着?他在其他的时光圈里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提姆回答:“这倒不是,他只是被冰封住几十年,陷入沉眠,暂停了时间——某种情况上说,和住在时光圈里也差不多。”

  布朗温看起来很向往:“我听过他在战场上的故事,在我流浪的时候,街上到处都贴着他的海报。”

  达米安对布朗温的偶像没兴趣。

  他算了算,突然兴奋地说:“也就是说,如果我留在这里循环三千六百多天,出去后,我可以瞬间长大十岁?”

  似乎在说:只用一天就能变成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也太棒了吧!

  他立刻想象出,他变成大人,来到布鲁斯和刺客联盟面前,令他们大惊失色的场面。

  “嗷!”突然,他痛呼一声,抱住头,从白日梦里醒过来,瞪向杰森,“你为什么要敲我?”

  迪克按住他的脑袋,对佩小姐说:“不好意思,我家的傻小孩总是说话不看气氛。”

  达米安甩开他的手,森森地说:“我已经列出了几个成年生日那天要血战的对象,格雷森,你跑不掉的。”

  迪克早被他威胁惯了,一笑而过。

  提姆咂摸着说:“听起来很像恶魔的某种邪恶暗杀计划,莫非我也名列其中?”

  达米安哼道:“不,你不在……”

  提姆假装受宠若惊:“真的?”

  达米安:“因为我还列了一张庆祝成年的暗杀名单。”

  卡喀亚思索着说:“看到这个地方的孩子们,我刚刚也想到一句话,‘外表酷似小孩……''”

  达米安随口接道:“‘智慧却过于常人的’……”

  两人对视一眼,闪烁着惊喜,异口同声地问:“你也看过那个?”

  茫茫人海中居然遇到同好,莫名动容。

  星期三皱了皱眉,问:“什么东西?”

  卡喀亚:“《孤儿怨》!”

  达米安:“《死神小学生》!”

  本以为能一口对上暗号的两人,再度一愣,斜眼看向对方:原来你看的根本不是……

  佩小姐带他们和这些“孩子”打招呼。

  孩子们中有隐形人,有张嘴会飞出蜜蜂的男孩,有一对戴着白色头套的双胞胎…

  虽然草坪上有九个孩子在活动,但是活动空间很大。

  城堡里的空房间也有许多,足够达米安完成他的实验,罗伊完成他的武器研发,提姆完成他的……

  迪克忍不住问:“真的,提姆,你到底要完成什么?”

  提姆反问:“你们终于要关心我的工作了吗?”

  杰森抱起双臂,揶揄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猝死了,报告上该怎么写死因,‘□□超标导致心脏麻痹’?”

  迪克补充:“‘在韦恩公司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奉献一生’,显然也不怎么好听。”

  ——这是一个终极谜题。

  韦恩家的每个成员都知道提姆很忙,但从来没法详细地说清楚他在忙什么。

  提姆拎起庞大的公文包,对他们说:“我在做……”

  片刻后,除了佩小姐,听众们在草坪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些人连呼噜声都打出来了。

  提姆向佩小姐无奈地耸耸肩:“至少我每次都有在细致地解释。”

  他正要走,猛地想到什么,又问:“如果每天的时间都会被重置,我的工作是不是也会被归零?”

  佩小姐保证道:“这不会,相信我,我有自己的办法。”

  迪克和杰森本就是来度假的,无所事事的他们肩负起陪这里的“孩子们”玩的任务。

  虽然掐指一算这些“孩子”的年龄,从几十岁到一百多都有,总让迪克产生喊“爷爷奶奶”的冲动。

  更不用说,这些“孩子”在草坪上踢球,总让两人幻视一群“老人”在草坪上逞强地健步如飞,生怕听见他们的骨头关节咯吱作响。

  就在刚才,这群孩子看他们打闹时,也纷纷流露出关爱晚(zhi)辈(zhang)的目光。

  迪克问:“你们喜欢玩什么?我也会踢球。”

  他用左脚将地上的球勾起来,抬着膝盖上下顶球,接着一脚将半空的球踢出去。

  球撞在杰森的胸口上,又弹回草地上,迪克干笑:“这是失误。”

  杰森黑线:“看来我们非战不可。”

  他们将踢球变成丢球,最后变成你追我赶,互相砸球。

  孩子们自然地向亚当斯家的三个孩子围过来。

  星期三说:“说到《孤儿怨》,我想看电影了,你们看过吗?”

  孩子们诚实地摇摇头,布朗温惋惜地说:“我们连每天听的广播都是一样的。”

  卡喀亚提议:“既然如此,我回去一趟,把投影机拿过来,我们可以看动画了。”

  布朗温眼睛一亮:“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不好意思地问。

  “不会,”卡喀亚说,“不过难得回去一趟,我去问问其他人要不要带东西。星期三?帕斯利?”

  除了他们,卡喀亚又问了这里的孩子们有什么爱好,最终总结出一张清单:

  达米安要带存着《死神小学生》的储存卡,迪克建议多拿些奥利弗送的游戏机过来,杰森建议带几本书给大家看……

  再加上,他们发现自己预估错了时代,这里的条件没有那么方便,需要更多的辅助器材。

  杂七杂八地写了满满一张,迪克挠着头发:“不如搬个家算了。”

  卡喀亚倒是不在乎:“姥姥会和我一起回去,回来时让勒奇陪我好了。”

  她立刻拿着单子,和姥姥坐上马车。

  马车离开佩小姐的城堡一段路,车下面突然发出声音。

  一个女孩从车底爬进马车的后座,正是布朗温。

  卡喀亚吃了一惊,连忙看向身后,佩小姐的城堡已经被甩远了。

  她急切地问:“你不是不能离开时光圈吗?”

  布朗温回答得很有经验,“只要佩里格林女士的能力没有消失,而且不要离开太久,不会有问题。”

  她收起力道,碰了碰卡喀亚的手:“我真的很想看看米国队长。”

  卡喀亚:“……”

  少女为追偶像毅然离开舒适区,她怎么忍心让对方回去?

  不过,她早想说,“米国队长”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姥姥驾着马车回到旅馆,他们又一起穿过柜子,在整个过程中,卡喀亚总忍不住盯着布朗温,但大力女孩没有骤然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没有立刻死掉。

  卡喀亚和姥姥离开后,大家再一次在草坪上面面相觑。

  迪克打开话匣子:“你们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平时都看什么打发时间?”

  良久,一个男孩谨慎地从孩子堆里站出来:“我们会看‘梦’。”

  他们认出他,当问起这些孩子们的兴趣时,只有这个男孩最肯定地回答:“服装。”

  所以,他们决定给他带一些斯蒂芬妮放在家里的时尚杂志过来。

  男孩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衣着看起来也比其他的孩子更加讲究,是一套正式的黑色礼服,还打着领结。

  他靠近迪克的休闲装,羡慕地说:“我一直想近距离地看看未来的衣服。”

  杰森抱起双臂:“相信我,迪克绝不是衣着的代表。”

  迪克抗议:“嘿,我一直穿得很酷,好吧?我有很多很酷的制服……还是说说看‘梦’的事吧。”

  男孩叫贺瑞斯,能力是将‘梦’里的情景投射到现实。

  每天吃过饭后,他们会和佩小姐一起看贺瑞斯投射出来的‘梦境’。

  不过,贺瑞斯的‘梦’都和衣服有关,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但总比没有好。

  听完,星期三很感兴趣:“你能展示给我们看看吗?”

  贺瑞斯站在他们中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片镜,比划着:“只要将它戴在眼睛上,我就可以把梦境投射出来,越强烈的梦,越清晰。”

  星期三和帕斯利都凑过去看,迪克和杰森也弯着腰。

  贺瑞斯微微一笑,想做个突发性恶作剧,冷不丁地将单片镜按在杰森的眼睛上:“就像这样。”

  迪克一愣,反应过来:杰森的噩梦……那不就是……

  “停下!”他和杰森同时大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贺瑞斯的能力瞬间发动:

  光芒从单片镜里放出来,如同杰森的那只眼睛忽然能够发出强光。

  一个噩梦般的小丑出现在草坪上。

  他有十几米高,仿佛是一尊小丑巨人,绿色头发,被撕裂的嘴巴露出牙床,惨白的脸皮似乎要从脸上脱落下来。

  他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尖声说:“好久不见,小子!”

  杰森脸色泛白,用力把单片镜扯下来,但小丑没有消失。

  “开启新角色!”

  贺瑞斯大声宣布,然后转头就跑。

  包括星期三和帕斯利在内的其他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而小丑紧紧地追在孩子们身后,发出令人在梦中都战栗的尖利笑声。

  孩子们也用吱哇乱叫回应着他,在草坪上玩起“追逐比赛”。

  杰森目瞪口呆,迪克冲出来:“我来拦住……”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穿过了小丑巨人,“哎——?”

  杰森反应过来:“这是个投影,是‘噩梦游戏’。”

  宛如《神庙逃亡》的游戏化为现实,只不过追在他们后面的不是大野兽,而是小丑巨人。

  被小丑巨人的手碰到的孩子,会自觉地坐在树下,因为他们被抓住了,他们输了。

  迪克的额头上狠狠地滴下一滴汗,“杰森,如果你在意……”

  杰森的眼中在冒火:“你看我像在意吗?我倒想问问那孩子,有没有把游戏做成《殴打小丑大赛》的能力。”

  城堡里的房间隔音不错,提姆对着电脑上的“文档”忙活半天,揉着眼睛,抬起头。

  他看向窗外,拿起杯子,准备惬意喝茶的同时,通过眺望远方放松视力。

  目光对准窗外,小丑巨人的狞笑印入眼帘,而地面上,孩子们正捡起石头和土块砸向他。

  被土块砸中后,小丑巨人的脑袋上凭空地有“+1”“+1”……不停地冒出来,是虚拟游戏里的计分。

  “噗——”在差点失手丢下杯子的情况下,提姆紧紧攥住手指:“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