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后铺天盖地的砸下, 感觉上骨头好像真断了,扑倒的那一刻口鼻里都灌满了雪让凉瓷没办法呼吸。

  他没办法抬头,没办法动一根指头或者是抬一下眼皮, 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 那种窒息感让疼痛都被忽略。

  死亡并没有太痛苦, 可能是因为意识失去得太快。

  雪如同翻滚的海浪,将那条清澈的河都填满,快要扑到路上去。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

  吴峰站在舱口眯眼望着下方, 刚才他应该没看错, 是他们3个。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他们,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了,怎么说他们也救了自己一次。

  几道人影出现在凉瓷他们消失的地方挖了起来,雪崩之后空气中都是漂浮的雪粒, 被风席卷着很快就把这几个人变成了白色。

  “快点, 人坚持不了多久,还有可能二次雪崩。”

  “别催了, 别催了。”

  语气虽然不好不过动作又加快了, 一个个呼哧带喘。

  “挖到了!”

  “快挖头!”

  两人围在那狗刨一样地挖了起来,很快挖出了温别声的脑袋。

  戴着防风镜的汪童把朝下的脑袋转过来, 扫着脸上的雪, 鼻子眉毛一点点出现,露出一张帅气的脸。

  心头的小鹿撞了一下。

  “这还一个!”

  汪童看过去, 就看到一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很快凉瓷就被挖了出来,脸上的雪被扫开, 雪上沾着血。

  他盯着那张狼狈但还是很漂亮的脸看了眼,又看了眼两人握着的手, 最后看向温别声。

  心头的小鹿低下了头。

  “第3个人在这儿呢!”小五被挖了出来。

  “快快快,赶紧都弄走。”

  “操,这手怎么掰不开!”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凉瓷被放到了温别声旁边,一起打包带走。

  ——

  互助联盟基地病房内,干干净净的床上躺着手脚打着石膏的凉瓷,鼻梁上贴着块纱布,另一只手上还打着针。

  一张脸又瘦得凹了下去,嘴唇干得发白裂开。

  外面一走一过的护士从窗户看了眼:“3天了还没醒。”

  “听说他们可是被雪崩给埋了,能活下来都不错了,那个可是……”

  俩人说着走远了。

  月亮代替了太阳,凉瓷眼睫抖了两下随后缓缓睁开,浅色眼珠瞧着就又干又空,他像是一个魂魄还没有归位的空壳,直到疼痛袭来点燃记忆。

  眼里升起恐惧不安和担忧,他猛地坐了起来,脑袋一阵发晕,随着视线变黑人又晕晕乎乎地倒了回去。

  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难受,凉瓷缓了一会儿才能看到东西,支撑着疼痛的身体重新坐了起来,因为用力手背上滚了针,迅速鼓起个包。

  凉瓷全然不觉,没在房间看到他惦记的两人,这好像是病房,一个小小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

  他想要下床,一动感觉到腿很沉,看了眼打了石膏的左腿,石膏从脚底一直打到了膝盖处。

  固执又费劲地把腿从床上拿了下去,好在右手的石膏只打到了手腕处,没影响他手指,毫不犹豫地把手背上的针拔了下去,血和药水齐飙。

  他不管不顾地下了床,动作间骨头嘎吱嘎吱的响,停顿了瞬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用那只还流着血的手在床边用力一撑,拖着无法正常行动的左腿向外走去。

  每走一步身上都疼得厉害,到门口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但他的速度可一点没减,拖着那样的腿几乎是跑出去的,门打开是一条长长的安静走廊,灯光不算明亮。

  凉瓷出去后左右看了看,一间间房间的门紧关着。

  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凉瓷可没那耐心,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后大喊道:“温别声!小五!”

  这一嗓子哑得几乎要裂开。

  他也喊弯了腰,捂上肚子,肚子也疼。

  很快安静的走廊就变得热闹,不少房间的门打开冒出一颗颗人头,好奇或者有些生气的瞧着他。

  凉瓷瞧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管事的,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跑过来的护士。

  “你、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护士瞧着他沾着血的手,很震惊,他是怎么已这幅姿态走到这儿的?

  “温别声和小五在哪?”凉瓷着急地抓住护士手臂。

  “你快回去吧,你不能就这样下来的,我先把……”

  “和我一起的温别声和小五,一个黑头发长得又高又帅,另外一个年轻些有些壮。”

  护士的手臂被他攥得生疼,可对方这有些疯狂的样子又让她害怕,眼泪都吓出来了,嗫嗫的不敢说话。

  护士长跑了过来:“干什么?快松开!”

  凉瓷松开护士又抓住她,急得真要完全失态了:“和我一起的人在哪里?”

  护士长不愧是护士长:“他们没事。”

  一句话让凉瓷冷静了不少,上前一步:“他们在哪?我要去看看他们。”

  不容拒绝的语气。

  护士长扫了他一眼叫护士推把轮椅过来。

  “不用,别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带我去见他们。”

  护士长却是不管他,让护士去取轮椅,急得凉瓷继续嘟囔:“我都说了不用,我……”

  护士长把他的手拽了下去,十分严厉:“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

  凉瓷嘴角一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不过这人说他们没事多少让他放心了不少,总不至于是骗他的。

  护士很快把轮椅推了过来,凉瓷一屁股坐上,着急地对护士长道:“走吧!”

  好脚放在地上,恨不得立即蹬起来。

  护士长去到轮椅后让小护士回去了,她推着凉瓷向前方走去,进到电梯去了楼上,又一直去到走廊尽头的病房。

  凉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他的轮椅被转向门口的那一刻,人立即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护士长气得吸了口气。

  凉瓷却停在了门口,病床上躺着的温别声带着呼吸机。

  自从丧尸爆发以来这一路,温别声几乎就没有受过伤,一次两次都是他在照顾自己,现在他却这么安静苍白地躺在这里,这让凉瓷不适应也不想接受。

  “……他、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一直没醒。”

  和凉瓷不同,温别声脑袋受了重创暂时无法自主呼吸。

  “没醒……”凉瓷不能理解,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病床旁,摸到温别声的手,是温热的。

  起码是活着的,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好。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回头向护士长问道:“小五呢?”

  护士长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