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两人都清醒着。
手轻轻地一下下没有规律地划着, 凉瓷完全猜不到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手不自觉地攥紧。
排除那天早上的意外，他们上一次身体接触好像还是自己把手伸进他袖子暖手。
不过仔细一想, 自己只是碰到他手臂, 现在他碰到的却是自己肚肚, 自己好像有点亏啊？
游走的手指掉进了肚脐。
两人都是一僵，手慌乱地离开去到旁边，凉瓷瘪嘴到脸颊都鼓了起来, 红得能滴出血, 他还碰自己肚脐，更亏了！
气氛微妙到人浑身发热。
温别声瞧着近在咫尺的脑袋瓜，长发柔软披散着，一个小饺子耳朵在发丝中露出来, 红红的。
让人不由得去猜想耳朵泛红的理由。
指下有着浅显的腹肌轮廓, 凉瓷偏瘦，浑身就没有大块的肌肉, 皮肤触感像是嫩豆腐块, 他不敢用力，总觉得一掐就会碎掉, 碎掉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一切只是为了缓解他的疼痛, 温别声这么想着，忽略对指下身体的感受开口打破尴尬：“石心应该死亡了。”
提起石心凉瓷就牙痒痒, 立即忘掉了当下的不自在：“你看到她的尸体了？”
“嗯, 在楼梯下倒着一具尸体应该是她，没想到她会是那辆车里的人。”
这点他们3个的确是谁都没想到。
“她回来后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发疯。”凉瓷回答的很简短, 完全听不出来他是多么不容易才救回了自己这条命，不再多谈自己, 问道，“小五也是被她伤的？”
在腹部上滑动的手停顿了下，轻轻摩挲着绷带纱布的边缘，再次撕裂的伤口，中间一定有着很危险的过程，不过这个嘴硬的家伙总是很逞强，最开始就连眼泪都不会让自己看到。
手指继续移动。
“嗯，小五腹部被刺破，之后石心应该又转了刀，导致伤有些严重。”
凉瓷听着就来气，尤其是想到那天和小五的谈话，小五止不住的眼泪，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不过这件事总算解决了，虽然他们又添了一个伤员，但好在都还活着。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停上一段时间了。”
“而且还要辛苦温大医生了。”
他们两个不能动弹的伤号，暂时只能靠温别声照顾了。
凉瓷说着，疑惑垂眸：“温别声，你是在我肚子上写字吗？”
之前明明是上下左右的瞎划拉，现在好像有什么规律。
被抓包的手停下了。
凉瓷知道自己猜对了，起了好奇心：“你写什么呢？”
温别声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写字，稍显尴尬：“没什么。”
“没写完？那你继续写，我猜猜，我要是猜对了……”
凉瓷想了想，笑出小虎牙：“我要是猜对了你能做一个可爱的嘟嘴表情让我拍照么？”
一想到温别声那张厌世脸嘟嘟嘴，哈哈——一定超级有反差，说不定真得会很可爱！
他没等到回答，只是那只手又动了起来在他肚子上一笔一划，他张开手指跟着画。
“不、可、能……”凉瓷撇嘴，真是个玩儿不起的男人。
不过这个游戏还是挺好玩儿的：“你再写，我再猜猜。”
温别声配合地写了起来，俩人边玩儿边聊之前怪怪的氛围一扫而空，凉瓷眼睛亮亮的等着温别声把字写完，他已经猜中5回了，那根手指却是半天没有动。
“温别声？”
他等了会儿，脑袋上缓缓贴上来一个脑袋，温别声清浅连绵的呼吸声飘进他耳朵。
他眨巴了下眼睛：“你睡着了？”
问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傻，果然没有等到回答。
他想了想他和小五的情况，估计温别声昨晚根本没有睡觉，坚持到早上又被自己吵醒然后还要陪自己聊天，和自己玩儿……
是自己不懂事了。
凉瓷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有点太忽略温别声的情况了，原因换做以前他是不会承认的，但是现在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一路走来，温别声在他心里的形象不断变化着，最终就和他高大的身形一样，感觉永远不会塌，不会倒。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温别声这样的大人少关心。
但吹拂到耳边的呼吸，从身后坚实胸膛散发出的温度，停在他肚子上变得粗粝的指腹都在说明他也只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累，累到说着话都会睡过去。
手钻进被窝在温别声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辛苦你了，温大医生。
眼睛刚老实闭上又不放心地睁开，温别声睡着了，要是他手臂不小心压到自己的刀口就麻烦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抓起温别声放在他胯骨上的手臂，轻轻向上抬去放到了自己肩膀上，大手就垂到了胸口前。
嗯，这样就没问题了。
他这才放心闭眼打算也眯一下，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转啊转，突然睁开眼睛，瞧着横在他身前圈住他的手臂。
这不对啊！
这和被温别声抱着有什么区别！
凉瓷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把温别声的手放回去才对。
臊得连忙抓住温别声手臂就要给拿开，那一直老实的手忽然把他向后一搂。
凉瓷惊慌得懵住了。
这下可是实实在在地被温别声抱住了，还没等他做什么，温别声另一条手臂又砸了下来压住他一半脑袋。
凉瓷被砸得难受，皱巴着小脸把脑袋抬起挣了出来，头发都蹭起了静电，竖起了一大片，炸了毛，直往后头温别声脸上扎，扎得温别声皱了皱眉。
枕头也被霸占了，凉瓷又不能一直抬着个脑袋，瞧着温别声粗壮的手臂，浅色眼珠转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做贼一样枕了上去。
别说，比枕头舒服。
他还想把温别声搭在身上的手臂拿开，后头的脑袋向下缩了些，贴上他半个脖颈蹭了几下，咕哝了句：“小猫，别闹……”
温热的呼吸几乎是直接穿透毛孔，钻入身体里一直席卷到底。
凉瓷没再动了，温别声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他就做一回人形抱枕吧，不过小猫？他有养猫？还是喜欢猫？
没过多久，他也稀里糊涂地跟着睡着了。
睡着后身体不再受大脑控制怎么舒服怎么来，一只手搭上温别声手臂，美美地睡偏了一张小脸。
隔壁小五悠悠转醒，茫然地望了望天花板，疼痛比记忆先袭来，好一阵龇牙咧嘴才缓过来点儿。
看了看周边的情况和自己，还活着……
感恩，想哭。
但是睡得太干巴，流了太多血，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不知道瓷哥怎么样了？他想喊人，一张嘴嗓子哑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更别说叫人了。
叫了几声后小五放弃了，他相信已温医生的细心应该隔三差五就会来看自己的，到时再询问他就好了。
小五等啊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又一觉，又一次睁开眼睛外面天都黑了，他慌了，想起每次醒来好像都很安静，简直就像没有人一样。
“瓷哥？温医生？”这次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隔壁房间正无聊掰着温别声手指，数着他有几个斗的凉瓷竖起耳朵，向门口张望了眼，好像有声音。
“瓷哥！”小五用尽了全身力气。
凉瓷睁大眼睛，是小五的声音！听着还挺有劲儿的！
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要回话，又想起温别声还在睡，这可怎么办？
被他捏着的手动了两下，温别声醒了还没完全醒，出于本能地搂紧怀里温温软软的小猫，懒倦的问道：“我睡着了？”
凉瓷扭过头，借着月光他又看到了他从没看到过的温别声，懒虫温别声，戳了下他鼻子，语气夸张：“你那何止是睡着了，你是睡得着着的。”
说真得，他偷偷试了3次温别声呼吸，确定人还活着，除此之外因为太无聊，他还把温别声的指纹数了一遍！
等数完斗后温别声要是还不醒，他就打算转过去数他眉毛有几根了。
温别声这才睁开眼睛，视线里一个可可爱爱的炸毛脑袋，他抬手自然地捋着凉瓷的头发。
凉瓷：“这下睡醒了吧？”
温别声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专注地捋着凉瓷的长发，要捋到肩膀下方一点才能顺毛。
凉瓷盯着他看了看：“温别声，你真醒了？”
看着不像清醒的样子，还有他扭着脖子真得很累，那双乌黑眼珠看向他，在某一瞬间明显彻底清醒过来，迅速扫了眼俩人接触的身体部位，紧接着就向后和他拉开了距离。
凉瓷挑眉，他又不是炸弹！至于用扔的！之前是谁抱着他不撒手！渣男！睡醒就扔！
“我去看看小五。”温别声迅速从床上下去，大步离开了房间。
凉瓷蒙圈，他居然连鞋都没穿，不是……搞得好像他俩发生了些什么似的！不就是抱着睡了一觉！至于吗！而且是你抱我好吗！
小猫生气！
温别声停在黑漆漆的走廊，忽然重重锤了下墙壁。
有些界限不可以逾越。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情绪后去到小五房间。
小五终于见到人了，干打雷不下雨：“温医生，你们都去哪了？我这一天醒过来好几次都没看到你们，瓷哥呢？瓷哥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还行，就是肚子疼，真他大爷的疼。”
小五龇牙咧嘴，听到凉瓷没事他也放心了：“还有点饿，有点渴……”
“我去弄吃的。”温别声离开了房间，路过凉瓷房间门口时强迫自己看都没看的去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