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

  凉瓷没有得到小五的回应, 他又把频道转到了温别声那里,可是声音却在房间里响起。

  他看向温别声的背包,看来他并没有拿对讲机走。

  谁都联系不上, 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 心情如同茫茫大海上的浮木, 凉瓷看了眼刀口,绷带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湿透,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拆开比较好, 至少能隔离一些细菌吧,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

  连坐着都变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凉瓷握着枪的手最终还是撑不住地放下了。

  石心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受伤严重暂时放弃了,还是受伤严重死到了哪里, 他希望是后者。

  当血液大量流失, 脑袋就会不受控的胡思乱想。

  原来是那辆车里的人,家人都死在隧道里了。

  早知道……

  他冷哼了声, 苍白的脸上尽是冷漠, 早知道就应该停车把那辆车里的人全部补上一枪。

  果然,补刀很重要。

  凉瓷稀里糊涂地眼皮一点点向下合去, 但是楼下冒出些奇怪的声响, 他又强撑着抬了抬眼皮,总感觉门口那里有烟飘了进来, 他不大确定是不是自己现在眼花了, 毕竟他现在看什么都重影。

  又过了一会儿他咳嗽了起来,每咳嗽一下刀口就疼到他想原地去世。

  呛得慌的烟气让他意识到不是他眼花, 是真得有烟飘进来,能飘到这上面还越来越浓……

  着火了?

  温别声背着小五沉着脸快速向前跑去, 他已经从小五那里了解了情况。

  “温医生,放下我吧,你速度能更快点儿。”

  温别声并没有回答他,已他现在的情况并不能随便把他丢在哪里,把时间浪费在找安全地方不如直接把他背回去。

  而且他相信凉瓷绝不会让自己丢下小五。

  小五还想再说什么,可他真得没有力气了。

  温别声背着连装备下来得有190多斤的小五跑起来也有些吃力,尤其自己穿得也厚,但他不能慢,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去。

  还没到他们的住处就看到了黑烟,心一下沉了下去,激发的潜力让他速度更快地跑了回去,从打开的院子他看到房子里熊熊燃烧的火,那火好似烧着他的心。

  他把小五放在院门口,什么措施都没做就冲了进去。

  一向稳重细心的温大医生慌了。

  “凉瓷!”

  他低沉的声音喊出来格外嘶哑,火焰主要在楼梯前烧着,把楼梯护栏都烧着了一半,他不管不顾地向着火海冲了进去,落脚处有什么东西硌着脚,他瞥了眼是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的火还在烧着,无法从衣服进行分辨,燃烧的火焰混乱着视线。

  温别声怕了。

  他甚至没敢伸出手。

  那一刻他弱小的仿佛会被飞舞的烟尘压倒。

  “温别声……”

  微弱的声响救回了那具要倒下的高大身躯,温别声动作僵硬地抬头,楼梯上,凉瓷扶着栏杆衣服染血的出现,手上拿着一块毛巾捂着口鼻,还歪歪斜斜地挎着个背包。

  火光,浓烟。

  两双泛红含泪的眼。

  凉瓷是被熏的,痛的,他不知道温别声是因为什么,只是在看到他的那瞬间,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一步向下走去,身体站不稳的打晃,扯着栏杆跌坐在楼梯上。

  温别声活了过来,迅速跑了上去,没有废话地把凉瓷打横抱了起来。

  同时间凉瓷把湿了的毛巾捂在了温别声口鼻上。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口鼻,眼泪流个不停的眼睛定定瞧着温别声,浓眉,乌黑的眼珠,坚定又冷峻,让人想要沉睡其中的黑色,夜空般辽阔安静。

  他们在快速向楼下去,旁边的护栏被烧毁坍塌,围绕他们的世界在燃烧。

  凉瓷没有睡,虽然他的眼睛已经暗淡的没有了光芒,手坚持地捂着温别声口鼻上的毛巾,他还没有问小五的情况,他不能睡。

  楼梯下的火烧得最凶,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温别声转了下方向,背对着火焰倒退着冲了出去,他弯着背脊把怀里的凉瓷仔细护住。

  凉瓷瞳孔颤了下。

  从没有人这么保护过他……

  他看到温别声的头发烧起了一绺,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力气,抬起手着急地把火拍灭。

  冷空气呼地一下扑了过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新鲜,凉瓷在温别声怀里咳成了轻飘飘的一小团。

  温别声抱着人的手抓得更紧,生怕他会碎掉漏下去。

  他在院门口停下,单膝跪地的撑着凉瓷,掀开凉瓷的衣服向已经变成红色的绷带纱布看去。

  “小、小五怎么样?”

  凉瓷靠在他肩膀上,担忧地瞧着在门口晕着的小五。

  “受伤了还活着,有我在不会有事。”

  凉瓷勉强笑了下,他信,下一秒人就昏死了过去。

  没得到回应的温别声看向凉瓷,轻轻地捋了下他乱了的头发。

  之后他放下凉瓷,翻过前面房子的院墙,确认安全后把俩人弄了进去。

  两个受伤的人并排躺,温别声打开凉瓷这种情况下还要带着的背包,里面装着的是他的医疗包,还有两个对讲机。

  他瞥了眼凉瓷,他真得很厉害,厉害的让人佩服。

  开始检查俩人的伤口,凉瓷的刀口果然崩开了,小五腹部的伤更为严重。

  房间里安静到几乎没有声音,将近整整3个小时,在天黑之前,温别声分别把两个面色惨白的人放到了床上。

  收拾好垃圾后丢掉,他又开始忙碌地在两个房间生火,火直接烧在铁锅里为房间取暖,窗户打开点缝隙,他又烧了些热水为小五简单做了下清理,凉瓷这次没有很脏,很快就收拾了出来。

  做好这些后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温别声绕去厨房时打了个晃,他停下闭上眼睛稳了一会儿。

  一整天紧绷的精神上以及体力的消耗,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缓过来后他在厨房翻了翻,找到了些吃的,虽然没有胃口但是他必须吃,他的身体不能垮,煮了点面条准备坐下吃时,眉头一皱,歪头向左腿看去,这才注意到裤腿坏了,周围还有烧着过的痕迹,他扒开看了眼,踝骨上方鼓着一个大大的透明水泡,旁边还有划伤的伤口,估计是下楼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他放下裤腿,继续吃面。

  之后把水泡挑了,没一会儿水泡又鼓了起来,他摸了下那层被撑起的皮,直接用剪刀剪掉了,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之后涂上药膏,用纱布绷带缠了几圈。

  利落又快速。

  剩下的就是等两个人醒过来,整整一晚他隔上两个小时就分别测下俩人体温,很幸运,俩人都没有发烧的现象,全部沉沉睡着。

  小五是当兵的,身体素质强悍,凉瓷这次也很出息。

  天亮时两人脸色看着好了些,呼吸也平稳正常,温别声神色疲惫,眼下黑眼圈严重,扫了一眼两个房间,最后去到凉瓷的床上贴着床边躺下了。

  几乎是刚躺下他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在晃,还有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转过头,凉瓷侧着身背对着他缩了起来,止不住抖着。

  他转过身,“怎么了?”

  凉瓷被冷汗湿透,松开咬成艳红色的唇:“刀口好疼……”

  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大概已经快20分钟了,比上一次疼了太多,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叫醒温别声,没想到温别声还是被他吵醒了,既然这样他也不再忍了,扭过汗津津的头。

  “能想想办法么?温大医生。”

  没有力气,说话像是咕哝般透着弱气,眼巴巴地望着温别声,那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简单简直全世界最可怜。

  就是钢铁打造的心脏也会为他心软,更何况温别声只是血肉之躯。

  这好像是凉瓷第一次对他主动示弱,求助。

  不过很遗憾,他没办法帮助凉瓷,刀口裂开后更严重了,比之前长了些,这次完全没有麻醉,现在也没有止痛药物,更疼是正常现象。

  小猫又疼得哼唧了声。

  温别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把头转过去。”

  凉瓷以为这是被拒绝了,看来万能的温大医生也没办法了,他有办法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所以凉瓷没有生气也没有力气生气,把头转了回去,准备独自忍受这要命的疼痛。

  “小五怎么样了?”

  “在睡觉,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一宿没有发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凉瓷这下彻底放心了。

  温别声转了过去盯着凉瓷的后脑勺看了看后,把手轻轻越过他腰侧伸了过去。

  “没有止痛药,我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没那么疼。”

  已经不抱希望的凉瓷惊喜地把头又扭了过去:“什么办法?”

  就见温别声表情怪怪的。

  温别声:“把头转回去。”

  凉瓷不明所以地又转了回去。

  温别声:“分散注意的方法,我会碰到你腰腹其它地方轻轻挠痒,减少你的身体被疼痛一种感觉霸凌,从而减少痛感。”

  凉瓷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没回答,被子里的手试着自己挠了两下,毫无感觉。

  “真有用?”

  “试一下不亏。”

  凉瓷觉得很有道理。

  得到同意的温别声手臂压上凉瓷胯骨,大手向上钻进衣服,避开刚刚缝合好的伤口,轻轻放在了旁边。

  指腹碰上去的那一刻,凉瓷之前的疑虑完全消失,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小幅度的电流打了,从温别声的指尖下,酥酥麻麻的向在蔓延。

  温别声:“我开始了。”

  他熬了一夜声音比平时又哑了些,低低沉沉地从后飘过去,让凉瓷莫名紧张,不自觉地咬上了唇,全部注意力都在温别声的手指上,他的手开始轻轻向旁边游走,滑至腰侧又慢悠悠地转了回来。

  没用什么力气,说是挠痒也不算,但凉瓷觉得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