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太阳热辣滚烫,就算是刚下过一场大雨,也仿佛能把人晒融化。

  林溪村的后山,一片静谧的林子里,灼热的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在地上。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打猎,今日他运气很好,进山不久就猎到三只野兔两只野鸡。

  这还是在山的外围,未曾进入到深山,不过,他今日也没打算进山,这几只野物也足够他吃几天了。

  带着猎物,正准备沿着小路下山,忽的听见路边草丛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立刻警戒起来,怕会有什么野物冲出。

  他屏息听了一会儿,又没了声响,便小心翼翼的往传出声音的草丛走去。

  慢慢伸手拨开及腰间高的草丛,发现里面正躺着一个人。

  他赶紧上前查探,伸手往那人的鼻子探去,还好,还有气息,人还活着。

  赵珩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人脏兮兮的浑身沾满泥土,额头受了伤,血流到了脸上,一脸的斑驳血迹。

  依稀看到眉间上有颗小红痣,红痣是哥儿独有的。

  只是眼前这小哥儿的红痣颜色暗淡,身体瘦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人受伤晕倒在此处。

  幸好被自己遇见了,不然可能就进了这林子里的野物的肚子了。

  “喂,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赵珩眉头紧皱,摇了摇小哥儿的肩膀。

  李颜只感觉到嗓子干得冒烟,浑身酸痛没有力气,眼睑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目光虚浮,只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穿着奇怪的衣服,留着长头发,可惜头一阵阵的发晕,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赵珩见状赶紧从背篓里拿出水袋,一手扶着那人的后背,将人轻轻抬起,一手拿着水袋抵到那人毫无血色的唇边,给人喂了点水。

  李颜喝了点水,彻底晕了过去,赵珩见状只好将猎到的野物放进背篓里,抱起小哥儿跛着伤脚下了山。

  赵珩家就在山脚下,山脚下只有他一户人家,离村子还有点距离,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

  因着先前下过一场大雨,现下这小哥儿浑身湿透,已经开始发热了,得赶紧找大夫看看。

  顾不上腿上的旧伤,一路疾行下山,因为着急,赵珩并没有看到远处的田埂边上,一个妇人正在朝他们这边张望着。

  抱着人回了房间放在床上,赶紧出门去了同村较为交好的赵虎家喊他们帮忙,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赶去请村里的大夫。

  此时,山脚下小院门口,张翠儿叉着腰在屋外叫喊着。

  “姓赵的,你出来,你今天得给我们李家一个说法”现下已是午时最热的时候。

  这附近干农活的村民们都纷纷扛着农具回家避阳。

  没一会儿小院外已经围着好些看热闹的村民。

  “李二家的,这是咋了,出了何事啊?”围观的婶子好奇的问道。

  “我看见这姓赵的抱着我家颜哥儿从后山下来进了他屋子去了。

  你们说,我家哥儿还未说亲呢,现在这样,以后我家哥儿还如何嫁人。”

  此时的张翠儿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坑赵珩一笔,顺便能把李颜这个丧门星丢出去就更好了。

  “啊!你别是看错了吧,这屋里都没动静,许是没人在,这珩小子也不是那种人啊。”扛着锄头的张大爷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假?现下这村子里谁不知道这赵珩从军回来残了腿了,一个无用的废人。

  都被家里分出来单过了,这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还两说呢,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的张翠儿正在心里盘算着,赵珩前日正好分了家,这赵家有钱啊,应该也分得些田地银子吧。

  此时把这事嚷嚷开了,正好把那个嫁不出去的丧门星甩出去,还能敲点彩礼钱。

  就在这时,赵珩请了村里的草药大夫正往家走。

  听到院门口传来吵闹声快步走上前去,院子外面围着好些个村民,其中一个妇人正在吵吵嚷嚷的。

  听清妇人的话后,赵珩沉着脸回道“我今日上山打猎,在山上遇到一个受了伤晕倒的哥儿。

  因着我离家五年刚回村,并不识得这人,不好见死不救,因此将人带下了山。

  此时正去请了大夫来瞧瞧这哥儿,看看是否是我们村的人,正巧你们就上门来了,如此正好,你跟我进屋看看是不是你家哥儿。

  我瞧他伤得严重,先前又淋过雨,浑身湿漉漉的,人还未醒,已经让赵虎家的夫郎帮他擦洗过换过衣裳了。

  我还把村里的草药大夫找来了,先让人瞧瞧。”

  “竟是颜哥儿受了伤啊,快,李二家的,快进去看看吧。”围观的林婶子就急急忙忙进了屋。

  张翠儿一听是这丧门星受了伤,不情不愿的跟着几个婶子进了屋子,看到床上躺着一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李颜。

  “这哥儿伤到了头,脑子里恐有瘀血,再加上淋了雨发了高热,情况严重。

  我先给他额头上的伤口敷草药止血,我医术不精,也没有把握能救回他,还是赶紧去镇上的保心堂找那里的大夫来看看吧。”

  “我先前看这哥儿伤得重,已经让赵虎帮忙去镇上请大夫了,许是一会儿就到。”

  张翠儿心里咯噔一下,不行,不能请镇上医馆请大夫,看他伤得那么严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请大夫那得花多少钱啊。

  “这点小伤拿点草药敷一敷就行了,乡下人家,谁没点小病小痛的,去什么医馆,哪里就这么金贵了。”张翠儿急忙说

  “李二家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颜哥儿病得这样重,你还抠抠搜搜心疼这点救命钱。”

  “就是就是,人命关天啊,这李老二家的是个抠搜的,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舍得治。

  果然是后娘,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可怜了这颜哥儿。”围观的乡亲们忍不住出声说道。

  张翠儿正要出声反驳,屋外进来两个人。正是先前去镇上请大夫的赵虎,带着大夫步履匆匆的赶来。

  “让让,都让让,大夫来了,快给看看吧。”

  只见一个身型瘦小,背着药箱的老头坐到了床边,给李颜诊了诊脉,片刻之后,面色沉重的说道“这小哥儿发了高热,头部受到撞击。

  额角上的伤和手臂上的擦伤敷了药没什么大碍,要紧的是他脑子里有瘀血,要先施针放血,不然,恐有性命之忧啊。

  闲杂人等先出去,老夫现下要为他施针。”

  把人都赶出去后,老大夫便拿出银针,开始为李颜施针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