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他靠话唠让我心生杀意【完结】>第120章 睹物思人

  眼前的景象已然恢复他们熟悉的山洞。

  段延亭还没从之前阿磐的死中回过神,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被人突兀地用力抱紧。

  燕炽拥着段延亭的力道极大,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受影响,他只能轻轻拍拍燕炽的胳膊,问:“师兄,松开些。”

  燕炽闻言,直接松开段延亭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神情皆被隐藏在阴影中,多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在段延亭担忧且疑惑的目光下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师弟,你觉得假如有人死在你面前,后来机缘巧合复活了重新来到你面前,却在复活后从未向你提起过去的事,你会怎么想?”

  燕炽曾经数次向段延亭提过孟枕山的事,也流露出对于孟枕山自爆这件事的痛苦和悲伤,可段延亭的表现就好像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般。段延亭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他曾是孟枕山?难道是怨恨燕炽没能保护好他,没能及时察觉到他的心意,让他就这么带着遗憾死去?

  燕炽想知道段延亭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曾经的旧事。

  “什么意思?”段延亭本以为燕炽是在指阿磐和魏琼的事,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无非两种情况。对方忘记了前尘或者不想再提往事。”

  燕炽定定地看着段延亭,听到段延亭的心声和他所说的一致时,眼神深邃而复杂,半晌突然展颜一笑:“师弟,谢谢你为我解惑。”

  他已经暗示得够明显的了,段延亭既没有慌张,回答又十分客观明确,就说明段延亭确实不记得,而非不愿提起。

  燕炽原本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我在磐世镜中看到了你的前世。”燕炽视线下移,落在了段延亭一直贴身佩戴的君汶剑上,露出了感慨又悲伤的笑容:“我本以为这把剑永远无法送给我最初想送的人,没想到因缘际会,反倒达成了我本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段延亭下意识摩挲剑柄的手一顿,眉心微蹙,对于燕炽所说的话有些听不明白,但心里总有种猜想呼之欲出,偏生他又说不上来那个猜想具体是什么。

  燕炽的手无声覆在了段延亭的手背上,与他交叠着一起握着君汶剑的剑柄。在段延亭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燕炽俯身贴近段延亭,与他四目相对。直到此时,段延亭才注意到燕炽的眼睛变为了红色。

  这是心魔又出来了?

  不对,这神情并不是心魔的,而是属于燕炽的神情,带着令段延亭难以理解的欣喜和执着。更奇怪的是,燕炽身上潜藏的魔气正在一点点淡去,从他周身平和的灵力流动可以判断出他并不是蛮力压抑住心魔,而是心魔的力量正在自然的削弱淡化。

  “师兄,你的心魔……”

  燕炽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点变化,只是执着而专注地凝视着段延亭的眼睛,看着段延亭瞳孔出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感受着段延亭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脸上,与他的呼吸一同纠缠,让两人的呼吸更加灼热缠绵。

  这样近乎亲吻般贴近的距离维持了几息,在段延亭想要后退的时候,他的下颌被人轻轻捏着,半强制性地迫使他只能盯着燕炽的眼睛看。他本想让燕炽把手松开,然而此时却惊讶地发现燕炽眼瞳中的红色正在一点点消退。

  燕炽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他脸上是心魔平时幼稚肆意的笑容,可眼眸却又委屈而悲伤地涌起水雾。这一瞬间,段延亭莫名觉得心魔好像和燕炽彻底融合了。在段延亭恍惚地看着表现奇怪的燕炽时,他感觉捏住他下颌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燕炽释然地笑了:

  “好久不见,孟枕山。”

  随着燕炽说完这句话,他身上的最后一丝魔气也彻底消失了。

  段延亭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了,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记忆中缺失的那块拼图也终于恢复原位。

  他终于想起了那段空白的记忆,想起他年少初遇燕炽时的一眼万年,再到后来沦陷其中,却又不敢暴露心思的挣扎和苦涩,最终带着未能表明心思的遗憾,以惨烈的方式终结作为“孟枕山”的一生。

  “孟枕山”这个名字是段延亭在下凡前为自己取的,与燕炽原本的名字本就是一个意思——枕山栖谷。他本意是想让作为凡人的自己察觉到他和燕炽有着说不出的缘分,哪里知道再见燕炽时他已经彻底换了名字。于是忘却前尘的段延亭也就和舍弃“陈栖谷”这个名字的燕炽初次相逢,并结下了仗剑同游的缘分。

  原来,他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选择留在凡世。

  他的两次人生皆是忘却前尘,重新开始。可每一次,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燕炽。

  难怪他在看到燕炽没有意识到孟枕山的感情时,第一反应不是嫉妒和吃醋,而是苦涩和悲伤。那是被他遗忘在角落中的记忆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的心口,提醒他不要再隐忍感情了,不要再让自己留下遗憾了,所以今生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后就立刻戳破燕炽和他的关系。

  段延亭心口充盈着某种感情,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感慨,他与燕炽的缘分还真是……说是天注定也不为过了。

  “那师兄,你的心魔呢?”

  燕炽展颜道:“已经消失了。”

  心魔因孟枕山出现,也只会因孟枕山消失。

  燕炽现在回忆起孟枕山的种种举动,这才惊觉孟枕山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燕炽那时还是直男思想,只当孟枕山吃醋难过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段延亭:“你呢?我那时确实很早就喜欢上你了,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点想法吗?”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孟枕山的形象一点点重合,燕炽感受着几乎溢出胸膛的爱意和悲伤,没有立刻说“没想法”,而是视线落在别处,抬手抵着嘴唇道:“我……不确定。”

  现在想来,若非足够在意,他又怎么会生出心魔?倘若他真的毫无感觉,为何他花了十四年一次次试图抹杀驱逐的心魔,却在确认孟枕山就是段延亭时瞬间消失?

  段延亭看着燕炽的反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半是自嘲半是好笑:“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苦苦隐瞒心思,像这一世直接戳破,倒也避免了那么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就算他说了,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因为他作为孟枕山时的一举一动,皆被天道看在眼底。

  一个是天道意愿的执行者,一个是天道偏爱的气运之子,天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正是因为段延亭肯放弃作为天劫者的身份,天道这才没有插手他和燕炽现如今的关系。

  “不过说起来,我们为何会看到阿磐和魏琼的过去?”燕炽在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回想整件事有些奇怪:“照理来说这个山洞自身并不存在幻阵,我们会看到这些只能说是人为的……阿磐,你在的吧?”

  一直装哑巴的阿磐不得不出声:“嗯。”

  段延亭:“我们能看到你和魏琼的过去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阿磐语气有些烦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对我的来历这么清楚?”

  因为这个幻境不是依照被困者的记忆变化,而是施阵者自己设计的。

  可施阵者的目的难道只是让他们知道阿磐的过去吗?

  “师兄。”段延亭突然道:“外面好像在下雨。”

  他们来这里看望文鹤时分明是晴天,半点没有要下雨的征兆,怎么外面忽然就下起了雨?段延亭当下做出决定,示意燕炽跟着他再回去找文鹤。

  然而原本被困在寒潭中的文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沉于水底的锁链。寒潭附近的石壁上并没有受损的痕迹,这说明文鹤并非被武力带走,只是不知道是文鹤自己主动离开,还是许长老派人来接他离开的。

  燕炽掩饰住心中莫名的不安,沉声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

  外面一如段延亭所说的那样下起了大雨。

  燕炽与段延亭并肩站在山洞口,用灵力将雨阻隔住,往禁地以外的方向走去。他们谁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和不安,只是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剑,做好预防突发情况的准备。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禁地的边缘,这一路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然而在他们穿越过禁地的屏障时,一声怪异的铃铛声随着他们踏出禁地以外的第一步时响起,紧跟着原本安静的覃天门瞬间躁动起来。

  几乎在燕炽和段延亭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覃天门弟子团团包围起来,为首者正是许长老。许长老望着燕炽露出憎恶痛心的表情,冷声喝道:“燕炽,现如今你怎么敢自投罗网?”

  燕炽愣住了,他刚从幻境中出来,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值得他们这样对待自己?

  “师兄,我来问。”

  段延亭意识到多半是有人在他们被困幻境的时候设计了他们,现在弄不清情况,不如由尚未受到直接针对的他来套话:“许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按规矩进入禁地看望文鹤的情况吗?是出了什么事,您要这样对我们?”

  “闭嘴,你还敢提文鹤师兄!”其中一名弟子愤恨道:“谁不知道你与瞿家的瞿昔年有交情,若非他们瞿家对覃天门下手,文鹤师兄又怎会为了保护我们至今不知生死。”

  瞿家干的事看样子已经被彻底捅出来了,可瞿家对覃天门动手是什么意思?

  “我与瞿昔年曾经有交情不假,但他父亲戕害我父母在前,我已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了。在这种前提下,我怎么可能会联合瞿家对付你们?”段延亭简单解释了一下,心想他们既然对他们早由误会,那他再怎么解释也没有必要,所以干脆转移话题:“我们来覃天门是帮你们解决魔气的问题的,怎么可能会害你们?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或者有心人故意构陷我们做了坏事?”

  “魔气?”那弟子冷笑:“魔气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你那好师兄借口说什么要找其他祁凛山弟子帮忙,结果悄悄去了幻神宫,将幻神宫的月华珠抢走,还打伤了幻神宫内的弟子,导致不少染上魔气的弟子最终死去。”

  “这还不算什么,你师兄之后又腆着脸回到覃天门,说什么发生幻神宫的事是有人故意构陷——我们信了。”他讥讽道:“幻神多次派人过来找你师兄,我们都护下了,可你师兄转头帮助瞿家的人对付我们,造成现如今的局面。”

  那弟子让开一个位置,露出了他身后受着伤的弟子们,眼带恨意地说:“这些还只是活下来的人,死去的师兄弟们的账我可还没跟你师兄一一算清。”

  “燕炽”在瞿家的人袭击覃天门的时候悄悄离开,从此不知所踪,直至今日竟在禁地中看到了他们。

  “我有一问。”段延亭暂时不反驳那弟子口中“燕炽”所做的事,而是顺着他的思路询问:“我师兄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在哪里?”

  “你问我?”那弟子觉得可笑:“你不是因为段家主出事特意回去看他了吗?”

  燕炽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简单理清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望向那弟子道:“我和师弟去禁地看望文鹤是多久前的事?”

  那弟子完全没给燕炽好脸色,只当没听见他的问话。

  “一个月之前。”

  许长老脸色复杂地告知了他们答案。

  也就是说,他们被那场幻境困住了整整一个月,而在他们被困住期间,有人顶着燕炽的身份到处生事,造成了现如今的情况。

  燕炽下意识说出了一个名字:“尹箬竹……”

  若是有人冒用燕炽的样貌生事,那他们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是她了。

  “少装蒜了,既然已经回了覃天门,就束手就擒吧!”那弟子的耐心被彻底耗干净,呼吁其他弟子一起将燕炽和段延亭抓起来。

  许长老没有出言阻止,而是默认了那弟子的行为。

  段延亭将燕炽护在身后,压低声音道:“师兄,我们怎么办?”

  燕炽松开握紧剑柄的手,低声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不能就这么被留在这里,还有些疑问没有搞清。”

  得了燕炽的答复,段延亭心中有了底。两人一个是元婴修为,一个是金丹修为,要突破他们的包围并不难,很快在那些弟子不甘愤恨的眼神中从覃天门离开。

  “燕炽!你这与魔修勾结的小人,你满口说着自己无辜,却背着我们杀了这么多人!”

  “你有本事永远别在修仙界现身,否则我们覃天门必然奔袭千里也要取你性命!”

  燕炽眼神微沉,并没有回头。

  他可以上前和那弟子理论他并未做这些事,然而那弟子未必会相信他;他也可以选择被他们抓起来,只要那个假燕炽出现,就能摆脱嫌疑,可假燕炽未必会出现。既然如此,他只能暂时先顶下这个污名,寻找解决的办法了。非要说他心中有什么别的念头的话,那就只有委屈了段延亭和守在祁凛山的师兄弟们了。

  …………

  原著中主角确实有段时间被人误以为和魔修有勾结,但并不是现在。

  剧情的时间线已经彻底乱了,燕炽彻底失去了对原著剧情的了解,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就只能依靠他自己来判断了。

  他们起先想去祁凛山或者是段家探探情况,然而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他们一定会去这两家,所以早早派遣弟子盯着这两处地方,只要有人试图过来,就将他们抓起来。燕炽和段延亭担心拖累祁凛山和段家,只能暂时放弃过去的念头。

  最后,段延亭和燕炽用法术悄悄掩藏样貌,打听假燕炽的去向,毕竟只要抓住或者证明他的存在,燕炽就能从现如今尴尬麻烦的情形中脱身。

  他们离开覃天门的半个月后,某个客栈的二楼:

  段延亭进入燕炽所在的房间,关上门后摘下头上的兜帽,对坐在榻上正在用传音石和某个人说话的燕炽问:“师兄,你在和谁说话?”

  传音石那头的声音格外耳熟,段延亭停顿了一下,试探性道:“林师兄。”

  “是我,好久不见了段师弟。”

  说话的人正是林如钦,他自从进入魔界后就再也没有没有和段延亭他们联系过了,没想到燕炽居然和他还有联系。

  燕炽:“我拜托林如钦调查一下魔界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动,顺便调查一下尹箬竹以及瞿家主勾结的魔族究竟是谁。”

  林如钦也不负他所望,调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十四年前,魔界出现了一名新魔主,这位魔主一开始一直压着手下的人不让其行动,所以修仙界也就太平了一段时间。魔界的人原本以为魔主是个不喜争斗的人,所以不少好斗的魔族总是去挑衅魔主,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这至少证明魔主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可谁也不明白他这十四年蛰伏不动的理由。

  直至十四年后的今天,这位魔主才开始行动。

  瞿家主为求灵根医治瞿昔年,而魔主则需要收集血肉和怨气,两人一拍即合,里应外合一同对付修仙界的人,这才造成了宗门大比的混乱,以及赤枫城被屠。早些时候魔主还隐藏自己暗中行动,从瞿家主与魔修勾结的消息放出后,这位魔主才慢慢出现在了世人的视野中。

  “十四年……”

  燕炽对这个时间格外敏感。

  他就是在十四年前修复了灵根,然后回祁凛山闭关修炼的。他总有种预感,魔主的行动和他密切相关。做一个大胆的猜想,原著中主角闭关的十四年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多做笔墨,而作为原著反派的魔主自然在这十四年间不能做出什么惊动主角的大事,只能等到主角“出场”才能行动。

  那这位魔主会是原著剧情自动加入的吗?

  主角是推动剧情和影响配角行动的关键点,那么只要他能恰当地运用好“主角”的身份,就能控制住现如今的局面。

  事情发展到如今,魔修和瞿家什么的已经不是最大的阻碍了,而是如何抵抗原剧情的力量,避免它将所有人的未来带向无望的深渊。

  “那就去一趟魔界好了。”段延亭突然开口:“我们总得看看这位魔主是何方神圣。”

  “你们要来魔界?”林如钦的声音格外吃惊,迟疑道:“可我听闻魔主到处派人抓燕师兄。”

  “看来他还没放弃。”段延亭没将那句“夺运”说出口,但燕炽心知肚明。

  燕炽摩挲着手中的传音石,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外面阳光正好,强烈光线投射进屋内的同时,阴影也愈发强烈,这让他有了一个计划。

  段延亭与燕炽心意相通,第一时间听清了他的想法,蹙眉道:“师兄打算暴露行踪,吸引他人注意力,让我藏在暗处调查吗?”

  可这样燕炽的处境将会极为危险。

  魔主原本一直是悄悄铸造与燕炽别无二致的躯体,然后打算瞒着天道夺去燕炽的气运,代替他成为气运之子,现如今居然如此大张旗鼓,完全没有一点顾忌天道的意思。这让段延亭不禁想起师尊曾说过天道将衰这件事,恐怕魔主正是察觉到了这点才会如此嚣张。

  那么顺着魔主的思路想,他在夺走燕炽气运后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杀死燕炽。

  段延亭能想到这一点,燕炽又未尝想不到。

  “我既然享受了那么久作为气运之子的好运,总该承担起别人不能承担的风险嘛。”燕炽怕段延亭阻拦,便温声安慰。

  “你哪有什么好运。”段延亭并没有丝毫宽慰之感,只觉得可悲:“若上天怜你,何至于让你孩童时吃不饱穿不暖?让你几次眼睁睁地看着想救的人出事?又让你从人人敬仰的天才变为现如今人人喊打的老鼠?”

  燕炽一愣,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这么一听我好像挺倒霉的,但你说得不全面。”

  段延亭疑惑地看着燕炽,见燕炽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给出了答案:“我自认为运气还是不错的。否则初来异世的陈栖谷不会因为遇见老翁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年少的燕炽不会因为孟枕山想要与命运抗争,至于现如今的燕炽也不会遇到挚爱……说来,我最大的好运都是你带来的。”

  毕竟他们几经分离,最终不还是像如今这样心意相通,定下了相守一生的约定吗?

  段延亭怔然,无奈地低头笑了声:“好吧师兄,我被你说动了。”

  他又何尝不是因为燕炽,才会对人间产生留恋?

  燕炽见段延亭已经被他说动,这才安心地拜托林如钦帮忙掩护一下段延亭,让他能安全地在魔界自由行动。

  也不知道这一回分开,他们要多久才能再见面。

  燕炽有些苦恼,突然想起段延亭曾经塞给他一块留影石,里面记录着他念静心咒的画面,想来若他实在想念段延亭时,或许还能看看那个让自己好过些。

  将燕炽心声听个彻底的段延亭一脸麻木。

  他神情复杂地摊开手:“师兄,你还是将那块留影石给我吧。”

  燕炽并不打算还回来:“怎么了,我想留一样东西睹物思人都不行吗?”

  “噗。”段延亭听他这话顿时笑了:“睹物思人?看着我小堂兄的脸,思念我吗?”

  燕炽在他戏谑的眼神中翻出那块留影石,一打开留影石就出现了小堂兄慈悲和温和的脸,以及犹如念经一般的声音。

  燕炽:“……”

  大意了,这还真没法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