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搭上她的腰, 轻而易举地把她往他身边移了移,火热的温度让谈画困意全无,被子下不着寸缕, 她仿佛被一座火山包围着, 迅速清醒了过来。
特别是在感觉到某处的变化后, 谈画一动也不敢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没有完全醒, 心想他现在倒是知道累了,她的腰还酸着呢。
贺为谦充满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差点把谈画的耳朵都震聋,连忙拿远了一点,
“你旁边是谁?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语气很像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谈画真是奇了怪了,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 没有婚约束缚, 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样的私人行程她没有义务报备。
“你一大早打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家住在海边?”
意思是在骂他管得宽,贺为谦从盛怒中回过神,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同时疯狂在心里给她找借口,可能是他听错了, 再者她身边还有邹嘉逸,应当是他也说不定。
贺为谦跳过了这个话题, 将那个让他挠心挠肺的问题说了出来,他没问她去了哪里,整得像他多在乎她似的,哪怕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急事能让她抛下他,“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
“就昨天你带过来的那些,一个生日蛋糕,还有别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装什么傻,你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贺为聿?”
巧了,被他说中了,还真就是送给贺为聿的,人在她旁边躺着呢,谈画不想跟他聊这些,贺为谦自恋得可以,他想当然地以为那是送给他的,才好意思来质问。
“反正不是送给你的。”
她囫囵应了,贺为谦不相信,“那要送给谁?有谁和我同一天过生日?”
邹贺两家的交际圈差不多,在他已知的范围内,还真想不到这么个人,也没听说她有要好的朋友,所以贺为谦倾向于谈画是在诓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的身上。
这两人八杆子打不着,唯一的交集就在于他,贺为谦对谈画始终有种盲目的自信,习惯了做被追逐的那个,他又怎么会肯愿意回头去看,因为他相信她会在身后。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
是啊,他为什么会在乎这个,明明他很讨厌谈画的不是吗?他会喜欢她?可笑,就是这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贺为谦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贺为谦已经过了界,而种种行为好像只有喜欢她这一条解释比较合理。
对面不说话了,贺为聿就算睡得再熟也该被吵醒,他在她耳后蹭了蹭,也听到了那道男声,眼底清明几分,“怎么不说话?”
谈画翻过身面对天花板,同时将腰间的手推下去,“你别闹。”
“谈画,你……”
那头又开始吼了,谈画干脆挂断,她也是刚醒脑子迷糊,跟贺为谦有什么好说,看样子昨晚的电话也是他打的,飞快地将这几个陌生号码全拉入黑名单。
耳根清静了,接下来要解决的是贺为聿,在那道灼灼的视线下,谈画忐忑地说:“是你哥的电话,他以为礼物是给他准备的,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说他是不是太自恋了?”
她和贺为谦之间真的没什么,这点她问心无愧,但这不代表贺为聿不会心存芥蒂,特别是经过了昨晚,她不想这么快体会第二遍。
“贺为谦好像快被气死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嗯,很刺激。”
贺为聿附和她,动作和语言却不同步,谈画涨红了脸,脑中警铃大作,她就不该说话,越描越黑。
男人更懂男人的心理和想法,贺为聿当然清楚贺为谦不是突然来这么一出,想必是这辈子谈画突然转移了目标,让他提前有了危机感,也不排除是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不管是哪一种,贺为聿既然选择了谈画,也不畏惧将来会发生的事,任何难题和阻碍他都会一一解决。
谈画生怕他乱来,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时间指向早上六点半,他们睡得很晚,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医生的工作强度又大,谈画是真心建议,贺为聿却道:“那你呢?又要趁我不注意逃跑吗?”
“我不会跑的,”谈画微囧,“都说了上次是意外,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再说不是给你留了纸条吗?”
谈画平躺着,用被子裹住身体,这样才更有安全感,露出光洁的额头,很乖顺,让贺为聿的心蓦地柔软,他直接连被子一起将她抱住,没有再计较,轻轻拍了拍,“睡吧。”
她本来就没睡够,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连贺为聿是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医院八点上班,贺为聿躺了一会就起了,走之前准备好了早餐。
给她留了便条,怕她匆匆忙忙忘了,贺为聿试图亲口告诉她,谈画眼皮费力地睁开,咂巴了两下嘴,转过去背对着他,贺为聿无法,拂开头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两度,他没法看着她,担心谈画会踢开被子感冒,做好这一切后贺为聿才离开家。
*
另一头,凯歌号游轮已经靠了岸,游客纷纷走下甲板,其中却不见主人家的身影。
顶层的豪华套房内光线昏暗、酒气熏天,沙发正中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面前的桌台和地上躺了一堆酒瓶,还有飞溅的酒液和玻璃碎片,贺为谦拿着手机和酒一动不动。
从接完电话,又或许是更早,早在谈画离开宴会始,贺为谦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在数分钟前达到了顶峰,他像疯了一样开始砸手边的东西,不一会就一片狼藉。
可怜的女伴在这熬了一晚上,末了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裙摆的边缘洇湿成深色,小腿处被玻璃片划了一道,渗出血丝,她瑟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不出声。
玩牌到凌晨,贺为谦心情不好,手气更差,在牌桌上输了上千万,结束后各自带着女人回了房间,贺为谦身边这位是朋友精心挑选过带来的,20岁,还是个雏。
肤白貌美,身材也辣,看人的眼神跟小鹿似的,容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和保护欲,她缺钱,而贺为谦最不缺的就是钱,跟他一段时间,只要不是天大的窟窿,都够她解决自己的麻烦。
可今天的贺为谦没有这个兴致,他只问了她年纪和名字,连碰都没有碰,一直在闷声喝酒。
女孩再单纯也有基本的眼力见,她坐到身体僵硬,头一掉一掉的,从没觉得这么难熬过,现在这一吓,所有的瞌睡跑了个干净,止不住地哆嗦。
从贺为谦在牌桌上豪掷千万起她就被镇住了,深刻地意识到她的价值也许还比不上筹码,她是来卖身,又不是来卖命的,她还想活久一点。
酒精的作用放大了贺为谦暴虐的一面,方才他差点睡着了,脑海中全是谈画的笑,天真的、搞怪的、活泼的……就像为他而作的一副色彩绚丽的画,谈画的眼中全是自己。
事实截然相反,空荡冷清的房间将他拉入现实,谈画还是会对他笑,却是讽刺的、不屑一顾的。
以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不记得谈画有对他这么笑过,画面却无比真实,让他很想要留住。
可贺为谦打电话过去,发现她身边多出了别的男人,这次他绝对没有听错,男女的调笑像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事后的温存,谈画不曾这么跟他说过话。
嫉妒如一场海啸,瞬间淹没了他。
谈画把他身边所有人的电话都拉黑了,倒是还有一个,贺为谦淡淡地看向他身边的女人。
算了,他还要脸,谈画这么不知检点,他才不稀罕。
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贺为谦的眼眶布满了红血丝,谈画和小女孩的交谈言犹在耳,她说喜欢一个人要一心一意,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报复他吗?
莫名地委屈,这些天他只要闭上眼就全是她,梦境越美好,现实越残酷,贺为谦忽地对谈画在意了起来,只能勉强地解释为是胡乱的梦所致。
女孩作势要过来扶他,被贺为谦一把推开,她身上其实没什么香水味,可他本来就不太舒服,被弄得快要吐出来。
跌坐回沙发上,也没有获得贺为谦的半分垂怜,他走出房间,挡住灼热又刺眼的阳光,一夜未睡脚步有些虚浮,提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天高云阔,有鸟低飞掠过水面,江面波光粼粼,贺为谦脸上阴云密布,秘书快速跟上他的步伐,硬着头皮开口,“贺总……”
“去给我查,”秘书一头雾水,贺为谦面部肌肉抖动,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谈画身边的野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