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处一凉, 夏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打了个寒颤，随之而来后背又被拍了一下, 穿得厚也不觉得疼, 但动手之人表情挺凶的。
霍离雪像拎小猫一样拎着夏璟的后颈，瞧着这清冷干净的小脸，是怎么在光天化日下说出这种话的。
好吧，虽然这会儿她们是在车库，又是在车里，光线是有些暗。
但，但也过于野了点吧，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吗？
长得一脸单纯, 顶着红扑扑的小脸, 荤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夏璟刚才说了啥。
什么叫“我身体里不能有我, 但是你能有我”，霍离雪能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吗，直接秒懂, 目光下垂瞥了一样夏璟的手，可不就是这意思。
虽说是事实，但这会儿突然说出来也挺那啥的, 于是霍离雪瞪了一眼夏璟, 拍了她一掌。
夏璟嘶了一声, 挺无辜地看着她。
霍离雪松开她的后颈, 又摸了摸她的嘴唇：“夏璟同学。”
夏璟：“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霍离雪说。
夏璟无辜：“哪样？”
霍离雪笑了一声, 握着她的手, 在她掌心挠了一下：“你说错了。”
夏璟眨了眨眼：“什么说错了？”
霍离雪倾身过去，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 比方才夏璟靠近的距离还过分，嘴唇似有若无一下下蹭着对方的耳垂，而后，在感觉到夏璟颤了一下时，双唇抿着了她的耳骨，发出一声类似低吟时的哼笑。
捏了捏对方的指尖，才缓缓道：“你身体内能有你自己，不是吗？”
夏璟呼吸快了几拍，心跳砰砰砰的，她开的头，但是现在她接不了话了，在清醒的时候，她永远说不赢霍离雪。
其实在做那事时，如果霍离雪是清醒的，如果霍离雪不是陷入了情|潮中，脑子无暇他顾，夏璟大概也说不赢对方，她只是占了便宜。
在她沉默这几秒，霍离雪又说：“对自己没有过啊？”
嗖的一下，夏璟的脸更红了，她确实对自己没有过，在对方戏谑而充满笑意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不太好意思。
霍离雪勾了勾唇，替她拢了拢耳发：“刚才不是叫我霍老师吗，不会没关系，会去霍老师教你，手把手教。”
霍离雪逗她逗得很起劲儿，都快笑出声了。
夏璟脸热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又可怜道：“霍离雪，你别欺负了我。”
“我欺负你？”霍离雪震惊地看着她，掐了掐她的脸，“夏同学，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是谁昨晚一次又一次，哄着她，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前面来了后面来，花样百出的，虽然她喜欢，也没有反感，反而很舒服。
但这会儿不是讨论舒不舒服的问题，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夏璟捂了下脸，咳了一声：“我没说那事上的欺负。”
“倒是说说，你说的是哪上的？”
“口头上的，你总是在口头上欺负我。”
霍离雪哼了一声：“我口头上欺负你了吗，不是你口的我？”
“夏璟同学，你倒打一耙。”
“你颠倒是非，夏璟同学。”
“我……”夏璟我我我了好一阵，我不出来什么，反驳不了什么，最后说，“我错了。”
霍离雪笑着，满意点头：“这才是敢作敢当的好同学。”
不能再聊这个了，夏璟换话题问她：“你今天来这里，是提前和陆总约好的吗？”
霍离雪嗯了一声。
夏璟问：“那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下来接你，要通过陆总？”
霍离雪道：“你早上走的时候，不也没给我说？”
“怕打扰你睡觉。”夏璟如实道。
霍离雪也说：“怕打扰你工作。”
夏璟：……
她才不信，对方大概是在逗人。
“走吧，上去了。”
霍离雪拉住她：“等会儿，我问你个正经事。”
“你说。”
“你为什么会那么多花样？”
好不容易降温下来的脸颊又红了，夏璟深呼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问道：“这是个正经事？”
“不正经吗？”
“不算正经。”
“那做这事的人也不正经，你是不正经的人？”霍离雪看着她。
夏璟提了一口气，正好手机响了起来，她赶忙拿出来接通：“喂，陆总。”
陆清鸥问她：“还没接到霍女士吗？”
夏璟说：“接到了。”
陆清鸥：“行，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挂断电话，夏璟对霍离雪说：“我们得上楼了。”
霍离雪也没再为难她，再为难下去就是耽误对方的工作了，不过在下车前，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低头。”
“嗯？”夏璟疑惑，还是照做，将头垂下。
耳朵上传来冰凉感，鼻息间闻着对方淡淡的体香，霍离雪靠近她，给她擦方才蹭在她耳朵上的口红印，动作轻柔，很是耐心。
干净后，霍离雪又拿出口红和小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口红。
夏璟在一旁静静等着她，她们的距离很近，她能看见霍离雪轻轻蹙起的眉头，似乎在不满意自己涂的口红。
夏璟想了想，说：“我帮你？”
“嗯？”霍离雪顿了一下，随及将手中的口红递给她，“来吧。”
夏璟轻握着她微扬的下巴，片刻后：“好了。”
拿镜子照了照，霍离雪满意地点头：“之前经常给别人涂？”
“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怎么涂得这么好？”
夏璟想了想：“可能是手巧吧。”
霍离雪笑了一声：“是挺巧的。”
开车门下车，一同坐电梯上楼。
电梯中途停了几次，有人上上下下，几分钟后进了工作室。
夏璟敲门，带着霍离雪进了陆清鸥的办公室。
陆清鸥热情地打招呼：“夏季女士你好，请坐，想喝点什么？”
霍离雪：“咖啡吧。”
夏璟主动去茶水间泡咖啡了，再进办公室时，她们已经将合同签好了，后续的设计变动由夏璟跟进。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正好到了饭点，陆清鸥请客，一同去餐厅吃饭。
这期间夏璟几乎没怎么说话，都是霍离雪和陆清鸥在聊。
在霍离雪去洗手间时，陆清鸥疑惑地看着夏璟：“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她不是说平时夏璟话多，而是夏璟在对待客户时，总是积极主动的，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夏璟想了想，说：“你们不是在聊嘛，我说不上话。”
陆清鸥：“嗯？”
夏璟：“真没事。”
陆清鸥：“行吧，之后的具体交涉就是你和她沟通了，霍女士人挺好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午饭结束，陆清鸥和夏璟回公司，霍离雪得开车去了学校。
餐厅停车场附近，在一楼道别后，原本已经和陆清鸥走了几步的夏璟，忽然道：“我去送送她。”
陆清鸥点头，看着夏璟迈着大步子追了过去，这才是夏璟对待客户的热情嘛，没多想，坐电梯回了公司。
负一楼车库，霍离雪靠着车门，看着追上来的夏璟，红唇轻启：“追上来做什么，送我？”
夏璟问：“你今晚回哪？”
霍离雪双手环胸：“回哪都行，你想我回哪？”
夏璟抿了抿唇：“回巷子？”
霍离雪笑了一声，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昨天还没睡够，这么想和我睡？”
夏璟深呼一口气：“不是，我……”
霍离雪打断：“嗯嗯嗯，是我，是我想和你睡，不过今晚我不能回你那里，得回盛景园一趟，我养的花花草草好几天没人浇水了，怕是要干掉了，得回去看看。”
顿了几秒，她又道：“你下午还得在公司吗？”
今日是周六，本就是来加班的，上午已经将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下午便可以早点走。
夏璟说：“两三点那会儿能走。”
霍离雪点头，道：“下班了还有事吗？”
“没有。”夏璟道。
霍离雪：“你直接去我家等我，先帮我浇浇花，上次不是叫你带些换洗衣物过去嘛，一并带过，你觉得怎么样？”
夏璟没异议：“可以。”
霍离雪笑了笑，上车：“房门密码没换，还是之前那个，我先走了，晚上见。”
看着车影逐渐消失，夏璟嗯了一声，回到公司后，认真地将剩下的工作处理好，两点半时坐地铁回了趟家。
找了个行李包，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进去，再关柜子时又瞧了瞧一旁放着的萨福，抿唇想了会儿，还是从其中拿了几个，放进了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背着包走出了院子，走过巷子，走到地铁站，对方的家她已经去过几次了，路线很熟悉，但每一次去的感受都不一样。
比如说现在，她是以什么身份去的，大概是互帮互助的朋友。
夏璟深呼吸，告诫自己急不得，慢慢来。
到了地方，先给奄呆呆的花浇了水，夏璟看了看，觉得可能活不成了，其实可以换几盆新的，好养活的。
夏璟又去浴室拿了打扫卫生的工具，将处理卧室和书房之外的地方细细打扫了一遍，做好这些后，她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五点。
霍离雪也没发消息通知她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她拿出电脑，开始干自己的事情，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才回神抬头，拿起手机看了看。
霍离雪的消息：【我出学校了，这会儿在堵车，大概还有五十分钟到】
夏璟回：【你吃晚饭了没？】
【当然】霍离雪回她，【没有，你吃了？】
夏璟：【也没有，出去吃还是我做？】
霍离雪想了想：【你累吗？】
夏璟：【做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霍离雪：【那就在家做吧，小区旁边有超市，玄关处那里有超市购物卡，你用那个去买，这卡再不用就到期了，多买点东西，算了，你还是等我回来一起去，我也好久没逛超市了，你等着我，到小区门口了我给你发消息】
夏璟笑了笑，回：【好，我等着你】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夏璟下楼了，提前在小区门口等着。
*
霍离雪到的时候，刚将车停好，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夏璟发消息，车窗旁突然晃过一道人影，她眨了眨眼睛，嘴角渐渐勾起。
将手机放进包里，开车门下车：“什么时候下来的？”
夏璟：“刚刚，才到一会儿。”
霍离雪歪头，抬手摸了下对方的脸，被风吹得冰冰凉，这是才到一会儿？
但也没拆穿她，给爱脸红的夏璟同学留了点面子，难得不逗她。
在超市买了许多菜，霍离雪又选了很多日用品，厨房的锅碗瓢盆也不齐全，都买了一些。
霍离雪看着买的这些东西时，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词——充实
所以当夏璟问她：“是不是够了？”
她直接摇头：“不够，多买些，你接着挑”
最后，东西买了太多，她们两人提不动，就找了超市的送货员送上楼。
霍离雪得将车开进小区停好，没和夏璟一同上楼，让夏璟去给送货员带路了。
待霍离雪上楼时，已经几分钟过去了，她输了密码，开门进去，站在玄关处有些恍惚，好似回到的不是自己家。
这是第一次，她回来时家里的灯是开着的，厨房有轻微的声响，流水哗啦啦的声音，这些都是陌生的。
但这里确实是她家。
霍离雪颤了颤眼睫，换鞋进去坐在沙发上，正好能看见夏璟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霍离雪不止一处方才，在调到理工大之前，在其他省份工作时，她也买了房。
但每一处于她而言，其实和学校时提供的公寓差不多，不能算是家，只能称之为落脚地，晚上有个能会的地方。
而“家”又是什么感觉？
霍离雪眼里闪过许多陌生，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外婆在时，能陪伴在她身边时，即使房子破小，那能称为家。
明父明母那里，也一直给她留了房间，这次买新房，也有她独立的房间，但霍离雪对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至于霍家，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霍家人所住的地方，更不可能成为她的家。
霍离雪眼眸里映照着明亮的灯火，神情不由自主有些动容，片刻后提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
怎么去想这些虚无缥缈，距离她很遥远的东西。
当年因为没钱，只能租在破旧的房间里，半夜因为隔壁的人喝了酒而疯狂敲她门的那些日子，她不就是在想，日后一定会逃离那样的生活吗，日后会有安全的房子，有安全的家。
现在她已经有了，便不该想那么多，她该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不断往前走。
霍离雪闭了闭眼，纵使万般说服自己，但心口处却一直热热的，像一簇火苗，在快要熄灭时又燃烧几下，火舌一闪一闪，不够亮堂，也不够温热，但却能清晰地让她感知到火苗的存在，那些微弱的温暖，也在慢慢累积。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扭开，正欲喝几口。
“哎，等等，”刚从厨房出来的夏璟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喝凉水，你等两分钟，我烧一下热水。”
霍离雪将瓶子放下，看着夏璟去开了饮水机，看着夏璟去拿了她的杯子，片刻后端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过来。
她接手，抿了一口，而后放在茶几上：“有些热。”
“嗯？”夏璟伸手摸了摸杯子，感觉还好，不是很热，她说，“我去接点凉的。”
霍离雪拉着她的手腕：“不是水热，我热。”
最近降温厉害，夏璟担忧道：“感冒了？拿温度计量一下。”
“夏璟，”霍离雪牵着她的手，放在起伏的胸腔上，“是这里热。”
屋内开了温度适中的暖气，因此她们进屋时便会将外套脱掉，霍离雪此时穿得不多，打底衫外面套了件薄薄的羊毛衫。
夏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若说此时对方的意图还不明显，当对方握着她的手掌在对方起伏的圆弧上时，她便明确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夏璟呼吸随着手上所感受到的跳动也快了些。
尤其是霍离雪将她拉在腿上坐着，两人面对面时，她说：“想要。”
声音低而绵长，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痒痒。
本就比她高的夏璟此刻坐在她腿上，垂眸和她对视着，霍离雪指尖在她红唇上抚了抚，头往前靠了一些，耳朵正好贴在对方胸｜前，听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霍离雪轻轻笑了一声，不是平时戏谑那种笑，而是很蛊人的笑，很轻很浅，她捏着夏璟的指尖把玩：“夏璟同学，你不是说我欺负你吗？”
夏璟呼吸都乱了，脑子也暖暖的，又听见对方说：“让你欺负回来。”
在指腹被咬住时，夏璟滚了滚喉咙，仅存的理智让她从对方腿上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她深呼一口气道：“厨房还煲着汤。”
若是这会儿开始，时间一长，忘了厨房的汤，容易出事故。
夏璟道：“我先把饭做好，吃了再来？”
霍离雪缄默片刻，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嗯了一声。
夏璟回到厨房，打开锅盖子看了一眼，汤还有，再煮一会儿就能吃了，一个菜不够，得再炒两道菜。
正好霍离雪也来了厨房，夏璟问她的意见：“我再炒道什么？”
霍离雪走过去，歪头笑了一声：“我。”
夏璟脸瞬间爆红，咳了几声。
霍离雪问：“汤干了吗？”
“还没有。”夏璟额头上有薄汗。
霍离雪却将火关了，双手环住她的脖子，贴在她耳边说：“我，快gan了，你得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