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静不下心来,着实难以入眠。

  周允枫去找褚飞航了,萧景的肚子里又揣着一堆心事,不上不下的,被子都叫萧景给揉成了一团。

  实在是睡不着,萧景干脆从床上起来,赤着脚去拿了一件外衣披上,拉开了门去檐下坐着。

  入秋了,夜里风凉,萧景没一会儿就被吹得手脚冰冷,他却半点不曾察觉。

  李懿身体亏空严重,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一旦群臣知晓,将会是一场止不住的风波,城阳公主又在南狄虎视眈眈,意图反攻大渝,重新回到京城,回到那座皇宫。

  还有萧菁,作为皇后的她,身上要承担的太多,行错一步都不得。

  萧景单手拢着外衣,压着心里翻涌不绝的叹息。

  周允枫夜晚出行一向是走屋顶,今晚也是如此,他运着轻功一路赶回来,却见萧景衣着单薄在屋外。

  “怎么大半夜的出来了?”周允枫握上萧景的手,“手都冷得跟块冰坨子似的,不然风寒?”

  萧景笑着把手塞给周允枫:“那你赶紧给我暖一暖。”

  周允枫又注意到萧景光着的脚,二话不说,萧景都没个准备,就被周允枫给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屋内。

  “鞋子也不穿,给自己找罪受?”周允枫把萧景抱回床上,给他捂脚。

  萧景:“我知道错了嘛,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周允枫拿萧景没办法,只能细细嘱咐:“你身子好不容易才养到如今这样,可别自己糟践自己,不然生了病受罪的不还是你?而且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就更难受,要是再让我逮住你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我可要生气的。”

  萧景忍俊不禁:“你生气了要拿我如何?”

  周允枫一宕,他还真不能拿萧景如何,他恨不得将萧景给捧在手心里宠着,不敢让萧景摔了、化了。

  萧景食指勾上周允枫的下巴:“你应该说,我要是不听话,你就让我下不了床。”

  周允枫喉结滚了滚,轻轻拍了下萧景的额头:“你又看了什么新本子?学了这乱七八糟的话?”

  萧景可不服气:“无非是人伦纲常,迟早的事情,你怎的还不许我说?”

  周允枫静静地看着萧景,良久,才在萧景额头上郑而重之地吻了一下。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萧景心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热到手脚都生出热气。

  周允枫还挺会说话的嘛。

  “好了,乖乖睡觉,别再半夜起来吹冷风。”周允枫给萧景暖好手脚,把人给塞进了被窝里,压得严严实实。

  萧景:“事情可都办好了?”

  周允枫知萧景担心,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安排说与了萧景听。

  萧景:“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有你在一定没问题。”

  周允枫给萧景吃下定心丸:“你放心,关宁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不管城阳公主做了多少准备,关宁军都会将她拦在大渝外。”

  萧景心里果真踏实了些,加之周允枫回来了,忽然就有了困意。

  周允枫先哄着萧景睡下,才去洗漱更衣,动作静悄悄的上了床,将萧景给搂进了怀里。

  ……

  宫里有萧菁盯着,宫外有萧授这个丞相坐镇,萧景确实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样,有空就看看书、练练字,再逗一逗又长大了一圈的梨花,琢磨琢磨中午吃什么,晚上又吃什么,偶尔还要加些点心。

  “你终于有了点肉了,以后也要这样好好吃饭,不然就只有骨头架子。”周允枫对萧景圆润了一圈的脸蛋很是满意。

  萧景对着镜子,左瞧右看:“你确定我没有长胖了变难看吗?”

  人为悦己者容,萧景还是很在意自己在周允枫眼里,是什么模样。

  周允枫单手就把萧景给抱了起来,萧景一下离开了地面,坐到了周允枫的手臂上,吓得赶紧抱住了周允枫的脖子。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萧景小声道。

  周允枫:“你看,我单手就能把你给举起来,你得多轻?”

  萧景窝在周允枫的怀里,确实小小的一只。

  “好了好了,我知你体力好,快快将我放下来,不然花团和锦绣瞧见了,又该笑话我。”萧景捶了一下周允枫的胸膛。

  周允枫把萧景稳稳放下:“你尽管放宽心,好吃好喝,嗯?”

  萧景强忍着想要得意的笑,弯了弯唇:“好。”

  有周允枫在,萧景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何谓身宽体胖。

  萧景是过得还挺滋润,萧授就不行了,忙得团团转,几乎每日都早早地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

  萧授和萧景达成了一致后,便先进宫拜见了皇帝,将萧景透露给他的信息转化成自己从勤国公一案里查到了消息,悉数报给了李懿。

  最后,萧授揭开了幕后主使乃是城阳公主。

  李懿听到了城阳公主之后,当即就急火攻心,猛吐了一口鲜血,吓得在紫宸殿候着的太医们赶紧给李懿把脉施针喂药。

  萧授看着李懿如今这个样子,也盘算了起来。

  李懿活是肯定活不了太久了,可是不知道萧菁的肚子里那个孩子,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

  若是皇子,萧授有把握扶持自己的外孙来坐这个皇位,即便是有城阳公主这个外患在,也不是不能一博,说到底李懿的孩子才是继承大渝江山的正统。

  至于宗室,自从赵王父子开罪了李懿,就被彻底摁死了,哪怕是想趁着李懿病重翻出点风浪也不足为惧。

  有水才能有浪,没有水,又如何能翻?

  在太医们给李懿看病时,萧授的心里就已经谋划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太医给李懿施针,又喂了见效快的药,李懿躺了躺,才重新询问起了萧授详情来。

  萧授所知也不算多,将之一一禀告,李懿听后,勃然大怒。

  “朕当初还顾念着兄妹之情,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她倒是时时刻刻想要朕的性命!朕当初就不应该留她!”李懿说着,又捂着胸口猛烈地咳了起来。

  萧授垂眸不语,皇帝当年留城阳公主一条命,哪里是因为什么兄妹之情?无非是先帝的皇子们都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再对一个公主下狠手,难免要落人口实,并且令人心寒、畏惧,而李懿又和城阳公主不和,你生我死的不和,便一道圣旨把城阳公主送去了南狄和亲。

  南狄位处大渝西南,臣服大渝多年,李懿把城阳公主嫁去南狄,明面上是出于维护大渝和南狄的关系,实际上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并且让城阳公主远离权力中心。

  只是李懿没想到,城阳公主十分能够隐忍,多年来一直按兵不动,而一动,就是致命一击。

  “萧爱卿,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定要将那贱人在大渝境内的势力都拔除掉。”李懿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哪怕就算是要死了,他也会给城阳公主咬下一块肉来,更何况他还没有死呢。

  萧授:“臣,领旨。”

  李懿躺在龙床上,喘着粗气,他服食了太多毒药,现今就连说话急了都会累得慌。

  “李福安,宣,魏国公、武安侯、六部尚书,进宫。”李懿吩咐道。

  李福安作为一直跟随李懿的人,明白李懿这是什么意思,他应了一声,就去传旨。

  在太医们告诉李懿,因皇后娘娘不敢直言进谏,让他远离那几个江湖术士,怕连累了腹中皇嗣之后,李懿就对萧菁充满了愧疚,特别是在他还知晓了萧菁暗地里让太医们想方设法一定要保自己龙体安康之后,对萧菁的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

  因而李懿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萧菁,自认最对不起的人也是萧菁。

  萧菁让李懿勿要怪罪太医们,李懿也当真没有怪罪,还让太医们有什么就直说,他听着,不必遮遮掩掩。

  而太医们有话直说的结果便是,李懿得知自己时日无多。

  若是好生休养着,倒也能再活个三五年,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好生休养了。

  李懿不会就此甘心,他在残酷的夺嫡中成功,就断然不会失败于自己死之后。

  城阳公主想当皇帝,他偏不给城阳公主机会。

  他就算是死了,这大渝江山也不会落到那贱人手里去。

  ……

  萧景最近还挺忙,一个是曲莹莹又约了他一次,一起去吃千味楼的新菜品。

  千味楼新招了一个厨子,是从南边来的,会做很多地方特色菜,曲莹莹刚领了自己的月例银子,就邀请萧景去千味楼见识见识新师傅的手艺。

  当然,萧景瞧着曲莹莹要吃新菜是假,跟他骂人才是真。

  “我家里最近又在帮我相看人家了,听闻我跟武安侯府的婚事没成,我一个姨母就带着她的侄儿上京城来我家,想要撮合我和她家侄儿。”曲莹莹抱着茶杯,虚声叹气,“我可得再找个世间去青山寺拜上一拜,去去晦气。”

  萧景:“这话怎么说?”

  曲莹莹痛苦摆手:“我姨母那侄儿,学问一般,眼高手低,还喜欢卖弄,来我家里没少吟诗作赋装模作样,我看得都想吐,关键是他还瞧不上我,本小姐哪里不比他强,也轮得到他看不上?”

  萧景懂了,真佳人与伪才子。

  别看曲莹莹大大咧咧的样子,大家闺秀会的她是一样不落,不然武安侯夫人也不会经历千磨万难都不放弃让曲莹莹进武安侯府的门。

  曲莹莹在京城的小姐少爷圈子里,那都是出挑的。

  只是这世间,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少不了,真把自己给太当回事儿,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自己转。

  萧景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人,萧链是一个,陈世轩是一个,赵问平是一个,慕容雨又是一个……还有本家的萧护萧姗父女俩。

  仔细想想,他好像还真见识了不少人中奇葩?

  “这人是我姨母带来的,沾亲带故的也不好就这么给赶出去,也得亏我家里的下人够多,能给我盯着他,成日里不同他碰上面倒也能有个清静,只是我日日待在屋子里,无趣得很,这才约侯爷出来一块玩。”曲莹莹道。

  虽说大渝风气开放,不限制男女之间往来,可男子去后院里随意溜达,到底还是失礼的行为,要点脸面的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像萧景自己,作为男子,也从不在皇宫里留宿,哪怕再晚,也会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你家境好,婚事不着急,慢慢挑就是。”萧景笑道,“若你真的定了下来,作为朋友,我肯定给你添一份嫁妆。”

  曲莹莹:“那就先谢谢侯爷了。”

  “话说回来,侯爷,你是如何打算的?”曲莹莹压低声音,朝萧景眨眨眼。

  “我?”萧景疑惑,“我是男子,二十岁方才加冠,并不着急于成亲。”

  曲莹莹:“哎呀不是。”

  她左右张望,确认无人之后才同萧景道:“我是说周允枫,他可是罪臣。”

  曲莹莹用手掌在脖子间比划了一下:“你不怕杀头啊?”

  萧景笑意凝固:“你看出来了?”

  曲莹莹点了点眼睛:“侯爷,我长眼睛了,周允枫那俩眼珠子都快黏你身上了,眼神缠缠绵绵的,我又不瞎。”

  萧景也想过自己和周允枫的关系若是暴露了,他要怎么做,会不会走到杀人灭口那一步。

  只是曲莹莹想的居然是这个。

  萧景对曲莹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个朋友,当真是值得。

  “侯爷,你姐姐是皇后,你是丞相嫡长子,大好的前程,怎么就跟周允枫掺和到一块了呢?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周家冤枉,可谁让下旨的是皇帝?”曲莹莹很是忧心,“你别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萧景失笑:“你还比我小几个月,怎么一副老妈子口吻?”

  周允枫日常像个爹,曲莹莹像个娘,他这喜欢的人予他父爱如山,好友叫他知道什么叫母爱如水?

  曲莹莹:“说正经的,你别打岔。”

  萧景:“好好好,那我就同你说正经的。”

  曲莹莹端正了坐姿,她要听萧景好好说道说道。

  “其实我喜欢周允枫很多年了,他在我十岁那年他救过我,后来我便忍不住多方打听他的消息,你能懂那种心思吗?只要知道他在边关做了什么,英姿飒爽的将军就会在我的心里出现。”萧景莞尔,“也许你无法理解,明明隔着千山万水,都没有与他在一块,怎么就能生出情意来。”

  曲莹莹“呵呵”,一脸震惊:“我的确不理解。”

  萧景这么果决的人,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咦,她这好友不得了哦。

  “我做梦都会梦到他,英勇无畏,策马扬鞭,他又战功赫赫,还是个很好的人。”萧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崇拜他,后来我才知,我是心悦他。”

  曲莹莹赶紧挥手:“打住打住,我不想继续听了,就此作罢。”

  萧景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终于把话说回了正题。

  “我和周允枫两情相悦,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是,他现在还背负着罪名,可迟早有一天,他的罪名是要洗刷的,况且就算是他一辈子都背着罪臣的名号,也改变不了我会同他厮守一生。”萧景郑重说道。

  曲莹莹不由得捂住胸口:“我寻思着,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还不如你们的精彩呢。”

  萧景:“那倒是。”

  曲莹莹故作嫌弃:“侯爷,我之前怎么没发觉,你脸皮还挺厚?”

  萧景:“你今天不就发觉了?”

  曲莹莹甘拜下风。

  和萧景出来一起用了顿晚饭,又听萧景讲述了一番他与周允枫的故事,曲莹莹乐颠颠地回家去。

  萧景也没什么兴趣在外面逛,干脆也回了府。

  马车上周允枫便忍不住问起来:“你和曲小姐说了什么?她出来时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萧景往周允枫的怀里一靠,当着大爷:“我跟她讲我们是怎么恩恩爱爱的。”

  周允枫惊得深吸了一口气提到顶:“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曲小姐?”

  萧景给周允枫那口气顺下去:“她自己瞧出来的,说你看我的眼神不清白,都拉丝拉成龙须糖了。”

  周允枫一噎:“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萧景在哪里,他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萧景移动到哪里,这是无法克制的本能。

  萧景:“曲莹莹唠叨我半天,活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周允枫:“只要她不会揭穿我们就好。”

  他和萧景的事情要是叫李懿知道了,他都不敢想象李懿会拿萧景怎么样。

  萧景在周允枫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勾住周允枫脖子:“你说,我朋友不像朋友,像个老妈子,夫君不像夫君,像个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周允枫根本就没有听见后面半句:“你刚刚唤我什么?”

  萧景把那个称呼都喊出了口,简直叫他方寸大乱。

  萧景:“夫君啊,不然我唤你什么?娘子啊?那多不合适。”

  谁见过身高八尺,挥舞大刀的娘子?

  周允枫紧紧用自己的脸贴住萧景的脸:“小景,你太好了,好得不似真实。”

  萧景狡黠一笑,抬手就掐住了周允枫的脸,狠狠地揉捏:“痛不痛?有没有感觉?还飘着没?”

  周允枫捉住萧景作乱的手,执在自己手中细细亲吻。

  “落地了。”

  萧景本想着回了府再跟周允枫单独卿卿我我一会的,好让周允枫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没想到一下马车,萧评就迎了上来,说是萧授找他。

  “那我过去一趟,你们先回。”萧景也很想知道,萧授要给他带来什么消息。

  萧授也是才到家不久,刚在下人的伺候下更了衣,将官袍给挂好。

  “你在外可吃过了?”萧授关心了一句。

  萧景:“已然用过晚膳了,父亲这是还未用饭?”

  萧授示意萧景坐下,自己也放松地坐到了椅子上。

  “厨房待会再给我送晚膳来,我把你喊过来,是想先同你说说陛下的事情。”

  萧景心中一紧:“陛下情况如何?”

  萧授摇头:“不太好,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

  萧景攥紧了衣裳,李懿驾崩,姐姐该多难办?

  “陛下召了魏国公、武安侯和六部尚书进宫,立下了遗旨。”萧授道。

  萧景:“遗旨?”

  李懿之前还在追求长生不老,现在就放下了?这般坦然?

  “嗯,立了遗旨,当着我们几个的面,亲笔写下,盖了玉玺和私印。”萧授当时也很惊讶,没想到李懿把魏国公等人叫进宫来,是为了立遗旨。

  萧景:“遗旨上写了什么?”

  萧授:“立你姐姐的孩子为储君,我、魏国公、武安侯,任辅政大臣。”

  萧景不解:“可万一姐姐没有顺利生下皇子,而是公主呢?”

  萧授叹息:“这也是为父不曾想到的,陛下为了和城阳公主打擂台,直言城阳公主一介女子都可以图谋皇位,那他的女儿为何不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萧景睁大眼睛,手指把衣裳揉得起皱:“陛下真是……”

  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不仅如此,陛下还让我全力追查城阳公主在大渝境内埋下的钉子,发现一个就拔除一个,要折了城阳公主的羽翼。”萧授想起李懿的手段也不寒而栗,李懿今年,当真是造杀孽。

  “陛下交代,如果他驾崩,就立即扶持你姐姐的孩子登基,你姐姐作为太后摄政,我们这些大臣要全力辅佐。”萧授是想更进一步,可现在这个形势下的更进一步,对他来说无疑也很有压力。

  萧景还是不住担心:“那万一陛下撑不到姐姐分娩,到时候场面该有多难控制?”

  萧授忽然觉得,萧景太过少年老成,分明还是个未加冠的年纪,却操心着天下大事。

  “太医们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保陛下,撑到你姐姐分娩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就是陛下的执念,等不到你姐姐平安诞下皇嗣,陛下闭不上眼睛。”萧授直白说道。

  萧景想想也是,李懿这人,挺偏执的,说不定还真靠这一点执念撑下来。

  “为父知道,你心里记挂着大渝百姓。”萧授生平头一次摸了萧景的脑袋,“天塌下来,有的是人一起顶着,别想那么多。”

  萧景感受着陌生的触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小时候期盼不已却得不到,长大后不想得到的东西,在他和萧授站到一条战线上之后,出现了。

  “今天让你来,一个是想告诉你情况,还有一件事陛下让我转告你。”

  萧景一愣:“陛下?”

  李懿找他做什么?他从杜广白嘴里审问出来了真相,要嘉奖他不成?

  萧授:“不仅是你,陛下让你带上周允枫一道进宫觐见。”

  萧景:“什么?!”

  李懿让他带上周允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