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兹曼住在了太宰治的家里,虽然布置摆设和“家”相差甚远,但是起码是一个容身之地。

  那天威兹曼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太宰治也没有问下去。

  没有人想听到不喜欢的答案。

  少年的作息也和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不太一样,昼伏夜出,总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而且威兹曼也发现了少年一个奇特的爱好。

  “你说怎么样的自杀才是最完美的自杀?”看着正在收拾寿喜锅所需食材的青年,太宰治问道。

  威兹曼将食材一个个摆到锅里,抬眸看向太宰治,“可以吃饭了。“

  看着威兹曼温温和和的样子,太宰治猛地向前凑去,“你是不高兴了吗?因为我想自杀吗?还真是有趣呢。”

  威兹曼看着少年那双满是探究的鸢色眸子,一只眼睛被纱布裹着,他伸出手慢慢靠近。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少年的眸子在看到自己动作那刻的锁紧。

  在快接触到纱布的那一刻,威兹曼先停下了动作,“有你最爱吃的蟹肉,先吃饭吧。”

  “切。”太宰治哼了一声,看向今天中午的饭。

  不可否认,把威兹曼带回家最大的好处是伙食改善了很多。

  其实威兹曼在看到太宰治的那刻也发现了,少年是真的瘦。既然住到了太宰治的家里,那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好好养养。

  太宰治从滚滚热汤中夹起一块蟹肉,吹了几下,就连忙放到了嘴里,眼里闪过光,“不算难吃。”

  听到太宰治这么说,威兹曼笑了笑,“喜欢就多吃一些。”

  “才不是喜欢。”太宰治哼哼道,手里的动作却很真诚,锅里所有的蟹肉都被他吃完了。

  “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在我家里白吃白喝吧。”吃完饭的太宰治惬意的趴在榻榻米上,看着青年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仿佛从早到晚在家忙碌的都不是威兹曼。

  “你要帮我介绍工作吗?”威兹曼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有些好笑的问道,“或许你们那个医疗诊所需要助手吗,我会一些简单的操作。”

  “所以你把他带来,要当我的助手?”像是没听懂太宰治说什么,森欧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看向那天被太宰治带走的青年。

  “嘛,虽然森先生的诊所总是不赚钱的样子,但是也只有这份工作能适合他了吧。”太宰治回道。

  森欧外仔细的打量着威兹曼,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而且上次他也看到了,在威兹曼面前,太宰治的情绪表现的十分明显。

  “好,我同意了。”

  太宰治离开后,森欧外也只是让威兹曼随意坐。

  威兹曼看着森欧外摆弄着瓶瓶罐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还是这么年轻但却更显颓废的森欧外。

  “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有什么想法,最好都收回去。”森欧外抬眸对上青年的视线,危险而又富有野心,转眼又消失不变,“嘛,毕竟我们诊所又小又破也没什么好图谋的。”

  “你想调什么试剂?”威兹曼看着森欧外的动作,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我觉得我应该更擅长。”

  听到威兹曼这么说,森欧外好奇的挑了挑眉。

  “我回来啦。”

  太宰治惯例喊道,打开了家门,屋里黑漆漆,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食物的香气。

  “居然还没回来吗?”

  “算了,我担心什么。”

  这样想着,太宰治打开冰箱,不同于之前满是蟹肉罐头,里面塞了很多应季的蔬菜。

  注视了三秒,他狠狠的关上了冰箱门。

  “你们打算猝死吗?”

  正在就新研究出来的试剂兴奋交谈的森欧外和威兹曼扭头时,只见少年斜靠在门旁,一脸不善的微笑。

  “居然晚上了吗?”威兹曼这才注意到外面的环境,歉意的看向太宰治,“饿了吗,我回去做饭。”

  “还没饿死。”太宰治眉头紧蹙,双手环胸,突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了。

  “太宰君,你知道吗,威兹曼真是个天才。”森欧外不假辞色的夸奖道,“他研究出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他本以为太宰治是想让自己看出威兹曼,没想到威兹曼居然如此精通,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有用了。

  “其实你已经快研究出了,只是差最后一步罢了。”威兹曼起身推开椅子,“天也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森欧外不介意的挥了挥手,“明天继续。”

  横滨的夜里并不安静,时不时会传来警鸣声。

  威兹曼看向走在前面的少年,心里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有没有吃什么东西垫胃?”

  “凉。”

  闻着独属于冰箱内的味道,看着最喜欢吃的蟹肉罐头,太宰治失去了所有的胃口,他恐惧却又留恋这样的变化。

  “你为什么会想看我?”

  太宰治突然问道,再一次重复那个问题,像是一个好不容易吃到糖果的孩子不耐其烦询问糖果的来源,永远不相信这是自己所能拥有的。

  “好了,别说了。”没等威兹曼回答,太宰治继而道,“我饿了。”

  对少年心里的恐惧和胆怯再清楚不过,威兹曼安抚的笑了笑,“走吧,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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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就算是两个世界的太宰治,他们的性格也是很像。相处中威兹曼也很明显的看出少年的情绪变化。

  每天他们白天各司其职,晚上的时候,威兹曼早早的回来做饭,等着太宰治回来。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今晚您就会被强制离开。”一个月后的某一天,001通知道,“出于对原著剧情的考虑,您不能再待下去了。”

  威兹曼早早的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前,等着少年的回来。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少年出现在面前。

  一秒。

  两秒。

  三秒。

  “发生了什么,怎么衣服湿漉漉的?”威兹曼有些震惊的看着太宰治湿漉漉的衣服,“会感冒的吧,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他们已经相处一个月来,太宰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允许他待着自己的家里。

  他皱眉看着面前的青年,无论他做什么,青年从来没有生气过,总是用一种理解又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脱,我就要穿着。”感觉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邪火,太宰治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副撒泼耍赖的模样,像一只脏兮兮而又无家可归的小猫。

  看着少年的样子,威兹曼没有理他,只是直接进了厨房。

  “?”太宰治好奇的看着威兹曼的身影,见他回来了又连忙转过头去,偷偷的瞥向威兹曼,却见青年拎了一盆水出来。

  “你...”太宰治像是猜到了什么,只是还未说话,却见青年将水淋在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湿漉漉的衣服很不少受,也不知道少年平时是怎么忍受的。

  这么想着,威兹曼也学太宰治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太宰治看着青年一系列瞠目结舌的动作哼道,这么想着,他却感觉到了温暖的触感。

  青年第一次抚上了自己被纱布遮盖的那只眼睛,接着是柔软的发丝,安抚着少年突然出现的不安,“安心一些。”

  这触感实在是太过温柔,以至于太宰治都忍不住慌了神,迅速站了起来,“我饿了。”

  “去吃饭吧。”看着少年泛红的耳垂,威兹曼也没揭穿少年的害羞,笑了笑,起身道,“先去换个衣服。”

  吃完晚饭后,两人坐在阳台上,这是横滨难得安静的夜晚。

  威兹曼摸了摸太宰治的额头,没有发烧不是很热,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青年担心自己的模样,太宰治自暴自弃的躺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他知道的,青年迟早会离开。

  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今晚。”威兹曼没有隐瞒少年,坦诚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太宰治一手放在眼眸上,仅仅只是用余光看着威兹曼。月夜下,青年的银色长发仿佛在发光。

  他。

  太宰治知道是谁。

  威兹曼也知道太宰治提的是谁。

  “他是我的学生。”威兹曼回道,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当年离开家逃往横滨的太宰治都是一个年纪,“我是他的家庭教师。”

  “这样吗?”太宰治听到威兹曼这么说,嘴角带着些嘲讽,“他过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啊。”

  原来如胆小鬼一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人喜欢吗?那名为嫉妒的酸水像是淹没心脏般将他窒息。

  为什么同是生活在污泥之地的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却能完全不一样。

  “我猜到了。”太宰治闷闷的说道,“其实那天相遇,我听到了你说什么。”

  那天?

  威兹曼回想他们他们刚相遇的那天,自己看到了太宰治的脸。

  是“修治”。

  “津岛修治,我没想到会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在逃出家以后他就决心忘掉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名字。

  但是这个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却叫自己“修治”。

  明明是自认为最恶心的不想回忆的经历,为什么面前的人却这么叫自己。

  只有一个可能,另一个世界并不厌恶这个名字,反而因为和威兹曼共享那么阴暗的经历而窃喜。

  威兹曼摸了摸少年的头,“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太宰治,都是和神一样的好孩子。你会遇到很多的朋友,和他们有很多难以磨灭的经历,你比你想象的要勇敢很多。”

  青年坐在自己的面前,那双眼眸里只有自己,“就算是胆小鬼,太宰治也是最勇敢的胆小鬼,我一直都是这样相信你。”

  “那我还会遇到你吗?”

  少年鸢色的眼眸湿漉漉的盯着面前的人,他没有听到答案,只是看着青年很温和的对自己笑了笑,就像刚见面的那天。

  他也忘记了青年有没有回答,或许14岁夏天的那一个月都是一场梦。

  再往后,他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有了自己的学生,有了死对头,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朋友,他的生活仿佛就像青年在走之前说的那样一一灵验。

  “太宰,你在想什么?”Lupin酒吧,织田作之助看向举着酒杯却好像在发呆的太宰治。他、坂口安吾,太宰治同属于港口黑手党,明明职位不一样,却意外的契合,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

  “只是想,或许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吧。”太宰治轻轻的笑了笑,“另一个世界我会和织田作认识吗?”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没想到太宰治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织田作之助摩挲着下巴道。

  风铃的声音响起,刚刚下班还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二人一同看了过去。

  “晚上好,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