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什么了?

  在场的几人表情各异。

  伏黑甚尔看好戏般的看向威兹曼,虽然说正处于事件中心的人刚答应给自己一个亿。

  夏油杰皱眉,眼睛在五条悟和威兹曼两人之间晃来晃去。

  他还从未在五条悟的脸上见到过那样的表情。

  他们两人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

  从消除少年记忆的那刻起,威兹曼就在后悔。

  和修治告别时,他发现原来他也可以正视离别。

  他在等,等待五条悟恢复记忆的时候。

  他在想,如果五条悟真的恢复记忆了,自己该怎么承认这个让他后悔了这么多年的错误。

  “为什么要消去我的记忆?”五条悟歪头看向面前的青年低声道,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威兹曼的时候就觉得亲近,为什么他觉得和毛利夫妇很熟悉,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老师”二字,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好,多么无理的要求都会答应自己。

  这些一切,终于找到了答案。

  在看到天空上的达摩克里斯剑时,他想起了所有被他强行丢失的记忆。

  第一次在老宅见到老师,第一次在他面前留下眼泪,第一次咬在他的手上,第一次和老师去逛街,第一次也是记忆力最后一次和老师去烟火大会。

  说好让他永远记着自己!

  说好的在他活着的时候只有他一个学生!

  全都没有做到!

  这些记忆一幕幕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脑海,非但没让他思绪混乱,反而如野兽般饥渴的吞噬着这些原本属于他该有的记忆,填缺着十八年的空缺。

  “你还是和当初一个样子。”五条悟说着,慢慢向威兹曼靠近,那双苍天之穹般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生怕他再次消失一般。

  “悟?”夏油杰上前一步企图阻止五条悟的进一步动作。

  五条悟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千万在不冷静的时候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小子,等等看。”伏黑甚尔一手伸出,拦住夏油杰,冲威兹曼的方向昂了昂下巴,“他可是第一王权者,还是那小鬼的老师。”

  威兹曼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去说些什么,手也在微微颤抖。

  五条悟慢慢的一步步向前,走到了威兹曼的面前,牵起记忆力的那只手。

  那个疤痕还在,只是变浅了。

  但是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它的存在。

  “悟?”威兹曼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那双在别人看来总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眸子颤抖着,眼神也不自觉的移到那个疤痕上。

  “老师,它都还在,为什么只让我消失了?”

  不是当初刚遇到威兹曼的冰冷,也不是十八岁正少年意气的张扬,少年的声音低哑,仿佛在克制难以隐忍的疯狂。

  少年的手很冰,反复的摩挲着那当初被咬在手腕上的疤。

  “对不起,我当初太懦弱了。”威兹曼低声道。

  因为懦弱,所以以自己懦弱的眼光而去审视他人,企图以一己之力担下离别的痛苦。

  其实他,比自己想象的勇敢太多了。

  听到威兹曼这么说,五条悟反驳道:“根本不是,只是你居然小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可是五条悟!”

  他从获得记忆的时候就明白了老师的想法。

  但是仔细想想,就算是现在,如果当初老师要离开,他会同意吗?

  根本不可能同意啊。五条悟理所应当的想着,就算是现在也不可能,说好了只有他一个人。

  让他疯狂的是,他居然这么晚才想到。

  从失去记忆后和老师相遇,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

  身为最强,他居然五年才恢复记忆。

  这还算什么最强!

  “小鬼,讲完了没?”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看向五条悟,“先把你头上的血处理一下吧,出去该吓人了。”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五条悟这才发现了伏黑甚尔的存在,不耐烦的看着这个男人。

  “看你的笑话。”伏黑甚尔双手环胸道,“不过是我失策了,没想到他居然把永恒的力量给了你。”

  “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夏油杰看向五条悟。

  永恒的力量?

  意思是悟永远死不了?

  “第一王权者,永远不会被干涉的王之力,不死不伤,不老不灭。”威兹曼向夏油杰解释道,“只要是第一王权者的氏族,都可以获得这种能力。”

  夏油杰诧异的看向五条悟,“所以悟...?”

  按这个意思的话,悟是?

  “是束缚。”五条悟抬眸咬牙道,“当初因为那群烂橘子,老师被迫和我立下了束缚,要永远的保护我。”

  从束缚立下的那刻就永远生效,不遵守承诺就会遭到反噬。

  虽然他们知道当初那个束缚是威兹曼自愿立下的。

  “那群人还是这个样子啊。”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伏黑甚尔嗤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一种做事风格。”

  “不过我活下来可不只是因为这个。”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兴奋,独属于疯子的兴奋,“当我被你用刀贯穿喉咙时,我就停止了反击,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于反转术式。所以谢谢你让我掌握了咒力的核心。”

  反转术式?

  伏黑甚尔本以为五条悟活下来是因为束缚的力量,没想到五条悟会在那个时候领悟到反转术式。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想这是五条悟。

  一个怪物能在死亡的边缘领会到这些,也不愧是怪物。

  “所以还要再试试吗?”五条悟呲牙道,“我现在可是感觉到难以言表的畅快。”

  “不了,你的老师刚刚答应给我一个亿,而且还同意收个学生。”伏黑甚尔摸了摸自己的刀,“这比你更有吸引力。”

  虽然总说自己忘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那个孩子。

  五条悟:???

  “老师,你怎么就答应他了?!”五条悟震惊的看向威兹曼,虽然一个亿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完全不用这么破费。

  更重要的是,后面那个要求无论是怎么听都令人恼火吧?!

  威兹曼难得尴尬的笑了笑,“我感觉,这两个要求不是很过分。”

  “我感觉别人什么要求,对你来说都不算过分。”五条悟客观陈述道,大抵是威兹曼无欲无求,或者想要的得不到,好像别人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

  这个时候他倒是注意到夏油杰后的天内理子了,“杰,你们?”

  “理子妹妹说她想我们在一起。”看五条悟没事,夏油杰松了口气说道,“悟,你说呢?”

  “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做吧。”仿佛早就想到了一般,五条悟笑道,“只要有我们在,就没人敢动她。”

  没有人可以随意的剥夺别人的青春,就算是咒术界和天元大人也不行。

  “这两个小鬼。”看着两个少年张狂嚣张的模样,伏黑甚尔嘴角微勾,看向威兹曼,“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带星浆体走?他们要是带星浆体走了,可就不只是和那两个组织作对了。”

  咒术界那群迂腐还活着呢。

  “谁说她是星浆体了?”威兹曼挑眉看向伏黑甚尔淡淡道。

  ???

  居然还能这样???

  夏油杰、天内理子和五条悟不明觉厉的看向威兹曼。

  “悟,老师原来这么狂吗?”夏油杰杵了杵五条悟不可思议的低声道。今天回去得好好的给硝子讲了讲。

  “老师生气了就这样。”五条悟一副与有荣焉道,皱眉看向夏油杰,“什么老师?别瞎喊,这是我的老师。”

  夏油杰:。。。。。。

  伏黑甚尔在听到威兹曼这么说的时候就笑起来了。

  行,很好。

  这个生意做的一点也不亏。

  “回去给你打电话。”伏黑甚尔挥了挥手道,“你们这事我就不掺和了。”

  而且他看到那群人就头疼。

  见伏黑甚尔消失后,威兹曼转身看向身后的三个孩子,“我们也走吧?”

  上去后,只见黑井美里站在入口那里等着他们,看来是伏黑甚尔告诉她了。

  “美里!”刚刚在下面一直淡定的天内理子在看到黑井美里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抱住了少女,哭了起来。

  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哭泣的样子,夏油杰温和的眉眼弯了弯,看向不知道被五条悟缠着干什么的威兹曼,“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夏油杰,咒术高专的学生。”

  夏油杰说着,看了眼五条悟,“这家伙的朋友。”

  “勉强算是挚友。”五条悟哼了一声介绍道。

  “之前总是听悟提起你。”威兹曼温声道,“你很厉害,年纪这么小就评上了特级咒术师,还很有责任心。”

  “没有没有。”听到威兹曼这么说,夏油杰摆了摆手,别扭的转过了头,“还需要更加努力。

  “喂杰,你居然脸红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脸上疑似红晕嚷嚷着,”而且这话也不太像是你会说的了吧?”

  “被夸的害羞了不可以吗?!”

  谁让青年真的很有一种长辈如沐春风般关照的感觉,让人感觉他是为你着想的那种。

  没有人会不为别人真诚的夸赞而害羞的。

  包括夏油杰自己。

  就在这时,威兹曼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众人只见威兹曼像是轻松了许多,但是眉间却又含着郑重。

  “你们先在这里,我去接个电话。”

  看着威兹曼向远处走了几步,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低声问,“不会是那群上层已经知道这些事,来找老师的麻烦了吧?”

  “那是我的老师!”五条悟强调,低声回道,“不可能的,你是没有见过当年那群老橘子在得知老师身份后的害怕,他们还不敢和老师作对。”

  正在打电话的威兹曼也自然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讨论自己什么。

  “你总喜欢闹这么大的动静。”电话那边国常路大觉埋怨道,声音里却带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你那里去了,让我猜猜,是在告我的状?”威兹曼也轻轻笑了。

  好像是因为岁月在两个人心里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多么大的事都成了小事了。

  “告状倒是算不上,只是说你怎么没早早透露自己的身份。”国常路大觉说道。

  那把银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很久没在天上出现过了,今天在看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事发生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咒术界上层打来的电话。

  “我倒是不知道你之前让我关照的五条家的那个孩子居然是你的学生,威兹曼。”国常路大觉说道这里,声音带了些谴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威兹曼:“之前我做了些错误的选择。”

  听到威兹曼这么说,国常路大觉叹了口气,想到五年前老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多多关照五条悟,怕就是那个时候了。

  “你已经好多天没来过了,下一次一定要带你那个学生来!”国常路大觉叮嘱道,“星浆体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没人再会威胁他们的安全。”

  “知道啦。”威兹曼点头应道,“总是这样麻烦你,中尉。”

  “这算什么麻烦。”国常路大觉想到刚刚那群人给自己打电话告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颇有些家里的孩子犯了错被找上门来了。

  这种麻烦多来一些也没什么。

  “替我问候你的学生,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国昌路大觉挂断电话前补充说,“想做什么放开去做,我一直都很看好他。”

  威兹曼扭过身来,才发现四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老师,谁打的电话?”五条悟率先问道。

  “是我的老友,也就是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和隐世多年的威兹曼不同,国昌路大觉的名字可算是家喻户晓,说是整个日本的掌控者都不为过。

  “他说这件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威兹曼看向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继续享受属于你们的青春,好好生活。”

  “谢谢,真的谢谢您!”听到威兹曼这话后,两个少女连忙谢道,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

  她们从未想过天内理子不是星浆体的时候,这份标签贴的时间太久,也让她们忘了这是可以撕下来的。

  “还说改天让我带你上门去拜访。”威兹曼看向五条悟,弯眼笑道:“他说想看看我的学生。”

  “那我得好好看看时间。”五条悟傲娇的哼道,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悟,你嘴角要咧到天上去了。”夏油杰“友善”提醒的指了指。

  威兹曼看着两人贫嘴的画面,心里轻快了不少,倒是想起了本来的计划,“悟,叫上你的另一位朋友,我们今晚聚一聚。”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