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争青冷笑:“王爷,起言早已不是你的人了,两个月前你亲自求皇上给你休书。”

  莫青宁笑道:“虽然他不是镜王妃了,但是后来我又娶他做了男妾。”

  温争青脸色变难看了。

  莫青宁还继续说道:“我手中可是有温起言的契书,他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两方僵持不下,温争青冷着脸与他对视。

  “王爷,你何必如此。”

  莫青宁笑道:“当初温起言嫁给我可是温家求的,现在如你所愿,我不会让他离开镜王府。”

  温争青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事情来的突然,他害怕小儿子受委屈,在温起言去大牢看他那一次,他就想让人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京城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平,可惜温起言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大事,让他自己离开太难了。

  温争青猛的想到了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顿时冷汗冒了出来。

  宴家的小儿子也曾去过狱中看他,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宴修带着温起言离开京城。

  一个月过去了,起言被莫青宁带来了温府,那宴修呢?

  他心里顿时乱了起来,随即坐了下来。

  莫青宁也自觉的坐了下来,大有温起言不出来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在温家其乐融融的一片景象中,唯有温起言心情低落。

  温家的人丁一直很稀少,温家老夫人在乡下庄子上住着,家里只有温老爷温夫人,还有温起言的大哥,大嫂,还有他的小侄子。

  偌大的温府加上温起言六个小主人。

  温起言从温夫人的房间里出来,坐在了荷塘边的石头上,池子里面的鲤鱼快活的游来游去,让温起言羡慕不已。

  一瞬间,他也想变成一条鱼,没有烦恼的在水里。

  “小叔叔。”

  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温起言慢了半晌转身,是他的小侄子温锦。

  小侄子今年八岁,但已经读了四年书,他和温起言的关系一直不错。

  两个月不见,小侄子很是兴奋。

  温起言勉强笑了笑。

  他心情低落,温锦一个小孩子也能感受出来,于是就坐在温起言身边,两个人一起看池子里的鲤鱼。

  在牢里住了这么久,小侄子脸上的肉也没了,曾经的小孩子的天真烂漫慢慢消减。

  他大大的眼睛盯着温起言,似乎不懂他为何不开心。

  “锦儿。”

  温家大嫂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看到温起言,脸色一变.

  “锦儿,快点过来。”

  温起言在她眼睛就是一团脏东西,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侮辱。

  “锦儿,你离他那么近干嘛!”

  “我看见小叔叔了。”

  “什么小叔叔,他不是你小叔叔。有的人就是不害臊,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最后害得亲人受尽苦难。你可不要离他那么近,小心传染。”

  温大嫂声音很大,指桑骂槐的说给温起言听。

  温锦被温大嫂拽着,动不了一点。

  温起言没有反驳,甚至连身形都不曾动过,温家大嫂说完,拉着温锦离开了。

  从中午到傍晚,温起言一直在祠堂边上,身子麻了就换个姿势,继续看水中的鱼,仿佛看不腻。

  “温起言!”

  他正在发呆,被一道声音惊醒。

  宴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她身边是两个伺候人的丫鬟,在她的身边搀扶着。

  “宴伯母。”

  温起言张开了嘴,发出一道沙哑又刺耳的声音。

  宴夫人情绪激动,厌恶的打量着温起言:“你把我儿子藏哪了?”

  温起言心虚的低头,沉默不语。

  李兰茹在暗处把宴修出事的消息传给了宴夫人,宴夫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而温起言的动作神情再一次证明了。

  她怒气冲冲地上前,狠狠给了温起言两巴掌。

  温起言被扇的眼冒金星,站立不稳。

  “你就是一个灾星,你害了你家人不算,竟然还来祸害我的儿子。”

  宴夫人越说越激动,她指着温起言的鼻子骂了许久,温起言低头没有反驳。

  宴夫人今天来这,还是心存幻想。

  但现在她完全失望了,恶狠狠的盯着温起言,恨不得生吃他的肉,最后,她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离开了。

  温起言脸很快肿了起来,脸上还有宴夫人指甲划的血迹。

  池子映射出来的他的影子,好像也在嘲笑着他。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温起言身后的人出手迅速,直接把温起言的头按进了池塘里。

  “咕噜咕噜”

  温起言感受到了窒息,还有水往鼻子和嘴巴和耳朵里倒灌,极致的痛苦。

  当他以为自己会被溺死的时候,又被猛的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

  温起言拼了命的咳嗽,眼睛里流着泪,他浑身发抖,外界的一切全都感受不到。

  还没等温起言咳嗽几声,一双手又大力的拎着温起言,一个把他按进了水里,温起言死死挣扎,手脚并用,但是没有一丝用处。

  他的肺里灌满了水,好像下一刻就要溺死时,又再次被拎了上来。

  如此来了三四次,温起言精疲力竭,趴在地上小口喘息,很长时间呼不上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温起言睁开了眼睛,听到一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温起言。”

  温起言抬头,看见了笑盈盈的宴领。

  “感觉怎么样?”

  他面带笑容的看着温起言,丝毫看不见刚刚做了什么事情。

  温起言的耳朵进了水,所有的声音都很遥远,很模糊。

  宴领满脸笑容在他眼里比恶鬼还可怕。

  “你咳咳咳…”

  温起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温起言,好久不见啊!”

  温起言颤抖着身躯,浑身无力的趴倒在地上。

  “宴修因为你和莫青宁丢了性命,你还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莫青宁和你,我都不会放过。”

  “你现在只是温家的弃子,没有人管你的死活,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

  温起言慢慢耳鸣了,宴领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客人小厮全都在前面,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当然也发现不了温起言的状况。

  太阳慢慢落了下去,到了黄昏,昏死过去的温起言慢慢转醒了。

  有种透彻心扉的寒冷,他牙齿打颤,上半身已经冻得麻木了。

  从地上爬起来后,温起言走路走的东倒西歪,没走几步又控制不住身体摔倒在地上。

  他的手肿胀了起来,红彤彤的像是萝卜一样。

  身体上的伤让他疼痛难忍,而今天一天所遭受的一切刺激无时无刻不像一把利刃一样捅向他的心脏。

  他呆呆的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好像曾经亲密无间的家人,相爱的恋人,曾经的朋友,全都开始讨厌自己远离自己,视自己如地上的脏污。

  可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清现实。

  这所有的一切源头都是自己,如果没有他,莫青宁不会遭受嘲笑,父母大哥他们不会受罪坐牢,小五宴修也不会因此丧命。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喜欢上莫青宁,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温大哥在前院看到父亲和莫青宁争执不下,知道父亲心软,还想把温起言捞过来。

  但他却不想温起言这个废物留在家里。

  “去把温起言找过来。”

  他在边上看了会,悄悄的让下人把温起言带回来。

  温起言被拉着跌跌撞撞的过去时,脸颊红的厉害,他的头发上还有泥污,脸上沾染着地上的泥土,衣服也完全不能看了,整个人狼狈不堪的站在了温争青和莫青宁面前。

  温争青立即关心的问道:“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去房间里换一身衣服过来。”

  他不知道,温起言的房间里东西全都搬空了。而温起言在池塘边上那么长时间,也无人关心在意。

  莫青宁看他这样,眼神有点冷,但是没说什么。

  今日带着温起言过来,就是为了给温家敲个警钟。

  温争青不想让温起言回去,莫青宁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他矜持的点了点头,让温起言跟上他。

  温起言脑中很乱,他不懂莫青宁的意思,直到莫青宁上手拉着他,走出温家。

  温争青复杂的看着他们,没有阻止,而温大哥脸上带笑,巴不得温起言再也不回来。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莫青宁碰了碰他的手,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温起言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手从莫青宁手上退出,什么都没说。

  莫青宁不在乎他的动作,一会儿摸摸他红肿的脸,一会儿碰碰他有些发烫的额头。

  温起言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所以温起言遭遇了什么莫青宁心里都清楚。

  宴领没有让温起言溺死在池塘里,不是突然住手,而是被莫青宁的暗卫警告了。

  所以他才放了一堆狠话后没有其他动作就离开了。

  此刻莫青宁的心情很好,温起言已经完完整整的变成自己的人了,他的兄弟父亲不会再管他,朋友亲人也丝毫不在意他。

  唯有自己可以护他周全,让他安静的待在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