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冬猎。

温思祁一席红色劲装,少年身姿挺拔如松,黑发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的英气。

手放在嘴边轻轻吹动,一匹白马遥遥奔来,干脆利落的上了马。

温思祁伸出手。

“上来!”

顾远舟仰头看他。

温母小拳拳使劲捶在温父身上,双眼冒星星,无声尖叫。

“看见没有,我就说他们兄弟之间会相处的很好!”

温父欣慰的点头。

当很久以后,他们得知两人之间的感情,恨不得半夜爬起来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兄弟之间是相处的挺好的,就是相处的太好了!

顾远舟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少年,我们有些太亲密了,你哥哥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见他避开,温思祁的笑脸一收,架着马从他旁边经过。

冽冽寒风,郊外的围猎场还是人满为患。

只要有消息的都知道现在的皇帝身体不好,要不了多长时间太子即将上位。

能见到太子的机会很少,还不如趁这个时间,说不定还能讨好讨好,家中有女儿的,说不定还能入宫,当个妃什么的 。

皇帝共生育八子六女。

现在的太子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了,连皇太孙都已经十几岁了,再不继位,估计就算登上了,那个位置也坐不了几年。

顾远舟知道,他当不了。

前世皇帝直接越过了他,把皇位传给了皇太孙。

也是敢对温家下手的那位。

眉目清俊,笑容温和,待人进退有度的皇太孙,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不知道服用了什么,此刻的神色好了很多,不似往常说一句话都要喘三口怎么样。

他先是鼓励了一番,又留下了彩头,率先射中了一头鹿。

一声令下,众位王孙贵族,骑着马往里面冲,就为了在皇帝面前好好的表现自己。

温思祁紧紧跟着顾远舟。

顾远舟知道他准备趁今天把自己给弄走,不管是打晕还是带走也好。

两个人骑着马,距离人群越来越远,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现场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其他人。

温思祁扬起了手。

顾远舟也扬起了手,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率先一个手刀把他砍晕了过去。

小样,一路上眼睛就盯着他的脖子了,他努力当个瞎子,控制住自己的嘴角,才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把人放在马上,他慢悠悠的牵着马回去了。

等他回去,事情大概已经尘埃落定。

果不其然,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最中间那个最大的帐篷里,人来来往往,皆都面色凝重,大冬天的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落。

顾远舟刚出现,就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目光,有嘲讽,有同情,也有讽刺的。

顾远舟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间躺着一具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其中一具露出来的那只手,他很是眼熟。

他的脸变得煞白,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怎,怎么回事?”

跟他相熟的人走上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

“你去哪了,刚刚奸细刺杀陛下,陛下身受重伤,温将军夫妻为了救他……唉。”

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

顾远舟摇晃了那么一瞬,扶住了旁边的马,才没有让自己跌倒下去。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摇着头。

“不可能,我父镇守边境多年,就算多次身受重伤,也活了下来,怎可会因为一次刺杀就……”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揭开了被血染红的白布。

两具尸体映入眼前,他们两人的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胸口中了不同的剑伤,这是他们的致命伤。

顾远舟趴在他们的身上,无声的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一看就知道悲伤极了。

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掩盖住了这里的动静。

皇帝去了。

皇太孙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而且他为了救皇帝,一只手臂被砍了去,很明显他以后也做不成了皇帝。

皇帝最后留下口谕,还有提前留下的圣旨,把皇位传给最小的皇子。

他今年刚满16岁,虽才华横溢,举手投足间都有少年帝王的风气,但他的年龄太小了。

朝中大臣早已被拉拢,他的母妃家族又是弱小,身后没有助力,以他的实力,想和那些早已枝根盘结的皇子们,争夺那个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现在则是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时机,该死的死,剩下的全都是一些忠心的保皇党,他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新帝登基,自然有所不服,可先帝留给他的东西太多了,足够他前期站稳脚跟,如果以后他还是个废物的话,那皇位被夺,只能算他活该。

顾远舟和临云提过,太子一家对温家人有所不满。

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把皇子传给了另外的人。

新帝和温家无仇,他不会刻意去针对。

温思祁醒来得知爹娘去世了,头脑是发懵的。

重来一次,他已经做好了爹娘会死的准备。

他也不准备阻止,因为他做好了跟爹娘一起去死的准备。

但没有人告诉他,他为什么还活着。

“温思故,是不是你在搞鬼!”

少年人红肿着双眼,冲到了灵堂,一把拽住顾远舟的衣领。

顾远舟淡定的把他双手拂开,站起身走到两具棺材面前敲了敲。

棺材里响起手指回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