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抹去了窗外树木凌厉的轮廓,碧空慢慢暗下来了,无边的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今晚似是个阴天,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大海尽头竟是一团浓稠的黑色。

  篝火宴会的地点设置在了距离祭台不远的小广场上。

  此时,广场中央已经搭建起了一人高的篝火,火焰燃烧树枝焕发出“呲呲”的生命力,浓厚的烟雾弥漫着整个漆黑的夜空,诡魅而危险,底下的火星却在拼命挣扎着向黑夜飞去。

  节目组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群能歌善舞的演员,正身穿原始装束,头顶翎羽,围着篝火跳着古老的舞步。

  氛围倒是拉满了。

  篝火正前方设了几个席位,席位前摆满了炙烤过的牛肉和海鲜,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米酒,从陶罐里散发出清甜香醇的味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领杰、大祭司和三位长老率先到场,除了首领杰一脸轻松以外,其余人身上无不散发着严阵以待的气势。

  仿佛参加的不是祈福宴会,而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他们倒也没猜错。

  枪鸣声响起,游戏已经正式开始。

  虽然大祭司这一方一不留神失去了先机,让司务长老的令牌被盗,但经过他们连夜的商议之后,已然将令牌分别藏在了一个鬼都想不到的地方。

  来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奚桐月从他们这里取走令牌。

  哪怕一根木屑都不可能!

  落座之后,还不见嘉宾们入场。

  首领杰正要遣人去请,转眼就见她们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

  “首领月好大的架子,”司战长老耷拉着眼皮,抖着两撇小胡子出言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们咔咔塔察部落的首领呢。”

  奚桐月是掐着点来的,并不算迟到。

  司战长老当众说这话,一是为了挑拨首领杰对首领月埋下不满,二是为了故意给首领月一个下马威。

  前一天才吃过大亏的司务长老一声不吭地暗搓搓竖起一根大拇指。

  不知道是为司战长老所说的话,还是为他敢出言挑衅的勇气。

  说话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已经走到跟前的奚桐月和宋归鸦也不例外。

  可奚桐月却没像前一日那般伶牙俐齿地怼回去,而是置若罔闻,从容淡定地落座,抿了一口宋归鸦递过来的水,随后才淡淡斜了一眼正一脸看好戏的首领杰身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她神态睥睨,横扫前方,俨然一副骄矜之态。

  仿佛偌大的部落还真就不过是她脚下一点浮尘。

  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显然是没把司战长老的话放在眼里。

  别说是话了,就算是人,都不曾入眼。

  本以为奚桐月会接司战长老的话,到时候就算她再牙尖嘴利,他也有办法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接茬。

  司战长老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苦苦练习了整晚的一肚子话,霎时间都化成一缕缕怨气,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司务长老则以为大仇得报,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顿时做鹌鹑状,一言不发地吃果子。

  嘶,没熟,好涩。

  大祭司和另外一位司农长老暗自对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首领杰见四人色彩缤纷的表情,心里别提多乐了。

  不过大局未定,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再怎么说,他也是节目组的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取笑自己人也不大好。

  首领杰以手抵唇,假咳两声,朗声道:“宴会开始。”

  一名黑脸勇士高举木槌,倏然落下,敲击在古朴的陶鼓之上,登时发出一道浑厚而撼人心魄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陶埙的悲沉绵延,仿若来自千年之前的乐魂,不绝于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篝火旁的人舞步狂放,口中吟唱着古老的部落语言。

  此番此景,颇有意境。

  首领杰端起酒杯,“贵客降临,实属我部的荣幸,特此设宴,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忘见谅,杰先干为敬。”

  说完,首领杰将陶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奚桐月垂眸看了一眼陶罐里的糯米酒,嫌弃地皱了皱眉。

  作为贴身奴隶,宋归鸦极有眼力地拿开陶罐,将竹筒里的泉水倒进陶碗。

  奚桐月这才端起陶碗,懒洋洋道:“月不胜酒力,以水代酒。”

  见状,首领杰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奚桐月没像直接忽视司战长老一样对待他,他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可有些人却不答应。

  司战长老当即发难,“首领月,我们首领敬你酒,是看在神明的面子上对你以礼相待,你居然拿水来糊弄他,简直欺人太甚!”

  奚桐月终于撩起眼皮看向他,“司战长老这么着急,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令牌送出来作赔礼了?”

  司战长老一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低眉顺眼坐在奚桐月身旁,神不知鬼不觉就能从人身上偷走令牌的年轻女人。

  那个奴隶正离他好几米远,根本不可能近他身。

  于是司战长老再次端起架子,故意拍了拍胸脯,嘲道:“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这次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令牌摸走?”

  “不试试怎么知道?”奚桐月的眸色生来就比一般人黑一些,夜幕下更显得幽深。

  司战长老冷哼一声,“首领月可别逞一时之勇说大话,到时再让人笑话,不是我说,就凭你们这两个人,难哦。”

  奚桐月:“两个人是少了点,六个人刚好够用。”

  节目组嘉宾一共六人。

  除了在场的奚桐月和宋归鸦外,还有秦依、黎星若、迟霍和杜笛风。

  迟霍和杜笛风被吊在祭台,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秦依和黎星若也在宴会开始前就被关在了地牢。

  哪里来的六个人?

  默默无言地坐在上首的大祭司不动声色个地拧了拧眉,司战长老心底却无端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什么意思?”

  奚桐月气定神闲地倚坐在席位上,没有要回答司战长老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宋归鸦缓缓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卓然而立,她蜷起两根手指抵在唇边,瞬时之间,一道响彻云天的尖啸声传入众人的耳膜当中。

  紧接着,一道漫天的火光在祭台骤然炸起,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橙黄色的火焰舞动。

  恰好此时,一名勇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司战长老禀报:“长老,不好了,有人在祭台上放火,那两个俘虏快要被烧死了!”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司战长老目眦欲裂地瞪向奚桐月和宋归鸦两人,“你们在祭台放火放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