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见奚桐月,黎星若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直到发现身旁性子一向沉稳的秦依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呆愣在原地,她才意识到……

  眼前的不是梦!

  是真的!

  奚桐月来参加荒野求生了!

  黎星若手足无措地扯了扯秦依的手臂,发现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倒也不能怪秦依失态。

  先不说奚桐月那张女娲极尽所能雕琢出的脸。

  单是她二十一岁那年,凭借一部谁也不看好的文艺古装剧,揽下国内外五项大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五金影后,就足以让人望洋兴叹。

  更何况,自那以后,她在演艺山巅树立了一道多年来都无人超越的里程碑。

  她在剧中发挥出超凡的表演天赋,将风华绝代的一代女帝诠释的惟妙惟肖,君临天下的女帝清奸佞,肃朝纲,震外敌,举手投足间的君王之风,眼眸中睥睨天下的气势……一幕幕皆被纳入了电影学院的示范教材。

  不止如此,在获奖之后,奚桐月依旧保持着演艺的最高水准,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的银幕形象,仿佛就没有她演不活的角色,因此一度成为名导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传奇演员。

  秦依从考入电影学院开始,表演课上老师们无时不刻都在提她的名字。

  于她而言,奚桐月就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崇敬的存在。

  这样一个近乎于神祇的人,任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站在自己面前,并且还是因为心血来潮参加综艺录制。

  说好的艺术家都清高自持拒绝综艺呢!

  怎么一声不吭突然就下凡了?

  见两人久久未动,奚桐月一手撑着下颌,扬唇浅笑,眉眼之中带着一抹促狭,“我长得很吓人吗?”

  秦依和黎星若连忙双双摇头,调整好表情,一起朝奚桐月打招呼。

  “奚老师好。”

  “奚老师早。”

  乖巧地像是在校园走廊上忽然碰见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虽然眼前的“教授”既不老也不凶,甚至笑起来蛊惑动人,像个妖精。

  即使那笑意不达眼底,仍叫人面红心跳到不行。

  加上周遭的树林竹屋,两人甚至能切身体会到志怪小说中赶考书生在荒郊野外偶遇山中精怪的感受。

  有此佳人作伴,这科举……

  不考也罢!

  好在这个时候,宋归鸦和迟霍杜笛风扛着竹子回来了,两人这才清醒过来。

  “大清早的,你们砍这么多竹子做什么?”黎星若撇了一眼他们肩上的竹子,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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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奚老师做张床。”迟霍将竹子放下,自己也坐在地上,喘了口气,“你们那屋不是少一张床嘛,总不能让奚老师睡地上。”

  “……”黎星若的大脑刚启动完毕,旋即反应过来奚桐月是节目嘉宾,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宋归鸦,免得一不小心露出什么奇怪的眼神,引人怀疑。

  宋归鸦和奚桐月倒是无所顾忌地对视了一眼,前者面上依旧如往常一样淡然,后者斜倚着门框,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黎星若暗自佩服。

  不愧是影后和她的女人。

  宋归鸦一晚没睡,清晨趁奚桐月还没醒,便拎着锯子打算去伐竹回来做床。

  迟霍和杜笛风起得早,跟宋归鸦撞了个正着,听说奚桐月是新来的嘉宾,反应跟黎星若和秦依差不多,不过也知道宋归鸦不是一个会无端开玩笑的人,于是立马跟着她一起去帮忙。

  他们现在所住的竹屋整体是由坚硬的桂竹所搭建,当时做竹床索性就用了剩下来的边角料。

  睡觉倒是没问题,就是硬了些,就算铺了茅草垫依旧有些硌得慌。

  宋归鸦便带着两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了许多毛金竹。

  这种竹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篾性好。

  将竹子削成竹片,再用竹篾编织成网,固定在竹架上,就可以形成类似弹簧床的效果,相比直接用竹子搭排的要舒适许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承重有限。

  但宋归鸦对奚桐月的体重再清楚不过,承载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迟霍和杜笛风倒是没有察觉宋归鸦的隐秘心思,单纯以为宋归鸦是担心部落周围的竹林砍太多会太丑,所以才走远了一点。

  为此,宋归鸦特意给迟霍和杜笛风的早饭里,每人多加了一条蒸小鱼。

  分发完早饭,众人随意坐在大石头上吃饭。

  宋归鸦不经意瞥向奚桐月,见她伸手将胸前一缕长发拂置身后,露出皓质秀项,随即单手端起竹筒,另一只手拈起竹筷,纤细的手指在晨色中透出冷玉的质感。

  与想象中的嫌弃相反,她面无表情,举止优雅,小口吃着竹筒里软糯的红番薯。

  明明是十分简陋甚至寒酸的食物,偏生被她吃出了一种高级餐厅内中式早茶的感觉。

  这让宋归鸦有些意外。

  奚桐月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这些粗食,就算在这个世界,她的每一餐都有“御厨”精心料理,在饮食方面从未见过敷衍。

  原本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习惯,没想到看起来好像,吃的还挺香甜。

  众人见状,同时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天才的演技,神秘的家世,顶级的双商,独绝的魅力,惊艳的容貌,老天到底给奚桐月关了哪一扇窗?

  再拿起筷子时,嘉宾们都一改之前狼吞虎咽的吃相,表现出身为艺人的良好修养。

  当野人当太久,差点都返祖了。

  他们是女/男明星啊!

  一时间,野人分食现场,瞬间变成了礼仪教学课堂。

  前后反差过大,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笑疯了。

  恰逢此时,嘉宾们面前忽然“天降”一块龟甲。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龟甲上,古朴做旧的气质凸显出它的不凡。

  宋归鸦撇了一眼偷偷从迟霍身后丢出龟甲的摄像师小刘。

  后者尴尬一笑,默默退下。

  迟霍十分配合地面露惊恐,伸出战战兢兢的手,颤抖着拿起龟甲。

  仔细一看,龟背上是一连串透着诡异的奇怪文字,正面则用象形符号书写着五个大字:部落首领·月。

  众人:?

  什么意思?

  他们的部落要有首领了?

  首领是奚桐月?

  这种事情……还用弄个破龟甲来说?

  那是当然的啊!

  迟霍将象征身份的龟甲交给奚桐月,众人继续吃早饭。

  监视器前的王导:?

  空降首领哎!

  首领有无数个特权,不用耕地,不用打猎,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部落所有人听命于她。

  面对这样的诱惑。

  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直播间的观众:哈哈哈哈哈。

  “套路都不更新一下的吗?虽然以前次次都奏效,但这次你们选的人是谁?那可是奚桐月啊。”

  “节目组在奚桐月手底下吃了哑巴亏,还想让嘉宾们联合起义推翻奚氏政权?真好奇是什么样的脑袋瓜能想出这种天真的主意?”

  “挑拨离间?争权谋位?不存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服从才是生存的智慧。”

  “导演组这脸算是丢尽了。”

  “……”

  吃完早饭,迟霍和杜笛风去林子里设置陷阱,捕猎加餐迎接首领上任。

  秦依受了伤,黎星若便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宋归鸦一心只想早点去把床做出来。

  准备起身的时候,秦依忽然盯着她的脖子问道:“宋老师,你脖子怎么了?红了一大片。”

  听到这话,抱着一堆竹筒的黎星若也看了过来,“真的诶,好红,还有两排深深浅浅的印子,还挺整齐的,这怎么弄得?”

  早上宋归鸦去洗漱的时候,就发现脖间隐隐作痛,对着水面一看,发现是被奚桐月咬了一道不浅的齿痕,短期内都消不下去的那种。

  身上穿的兽皮是短领的,绑着狼齿坠子的绳子又细,完全遮挡不住。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便在去找竹子的时候,趁镜头不注意,在仙人掌丛捉了几只胭脂虫,碾碎在指尖,不着痕迹地涂抹在齿痕上。

  这样一来,脖子上的红印虽然更加明显了,但齿痕却在其装饰下,变得更像是过敏症状。

  宋归鸦默了默,面色不变道:“兴许是夜里被虫叮了,有些过敏。”

  闻言,原本还一脸兴味想看宋归鸦怎么解释的罪魁祸首瞬时脸色一黑,兀自朝着堆放竹子的空地走去。

  黎星若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容,不解道:“奚老师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有点不高兴?”

  秦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宋归鸦暗道一声不好,“我去帮奚老师做竹床。”

  说完便径直跟了上去。

  行至空地,奚桐月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正拿着锯子在竹节上比划。

  恍然间,那把锯子似乎变成了一柄长剑,让宋归鸦回想起初入宫时,嬷嬷带她穿过一片竹廊,口中念叨着死气沉沉的宫规,告诫她日后要以公主为重,侍奉左右。

  她听得不耐,一路上都在想着法怎么触犯宫规,被赶出宫去,回到军营里去跟阿娘手下怎么都打不过的左都尉讨教枪法。

  直到行至竹廊尽头,嬷嬷唤她行礼。

  她敷衍地抬了下手,行了一个武将礼,一抬眸,入眼的便是尚且年少的奚桐月一袭锦服,手持长剑,以竹为敌,对着眼前的茂竹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乱舞。

  茂密翠绿的竹叶被砍的四处乱溅,奚桐月身处其中,衬得本就白嫩的肌肤如玉般无瑕,而眼尾那颗极小的红痣,在一片绿意当中尤为显眼。

  似乎从那时起,奚桐月便成了烫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朱砂。

  直至身死,都未曾磨灭。

  可奚桐月呢?

  宋归鸦感觉脖子上的齿痕宛若在隐隐作痛,她忖了忖,上前将奚桐月手里的长锯接过来,“奚老师想要什么样的床?我来做,你在旁指点便可。”

  奚桐月没有阻止宋归鸦的动作。

  指尖擦过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宋归鸦与刚才的情绪似是有些不同。

  旷阔的草地上,虽然只有她们,但谁也没忘记不远处的摄影师和镜头。

  谁也没开口说话。

  只有山风拂过时,一抹暗香静静流过。

  临近中午,竹床已经制作好了。

  打猎回来的迟霍和杜笛风放下手里的野兔,帮忙将床抬进了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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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大家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久违的王导再次上线。

  “各位原始人中午好,很抱歉打扰大家用餐,接下来,我将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大家想先听哪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