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两个人的发丝,在彼此短暂的相碰后,又落回到脸侧,反反复复,是无声的亲密。

  直到投入熟悉的怀抱,越清眠才油然感觉到一股疲惫,放松地将大部分重量都放到苍莫止身上。

  苍莫止用一次次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实在平复不住,就低头亲一亲越清眠的耳朵,额角或者头发。

  “想你了。”越清眠率先用语言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念。

  苍莫止没说话,只是把他抱的更紧了。

  “一会儿跟你说京里的事,你二哥没事了,放心吧。”越清眠继续道,他想把重要的事说了,等会儿他就要睡了,别明天起来再忘了说。

  “嗯,二哥已经给我来信了。”苍莫止抱着他不放,却也在认真听他说。

  “我再跟你说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越清眠抓着他的衣裳,声音显得懒懒的,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挪动地方坐下来说,真的是一秒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什么?”苍莫止与他的心思一样。

  “你二哥人品有问题,拿别人当替身。”越清眠语气里多了几分抱怨。他与苏千抚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对对方的印象是真的不错,所以不免要打抱不平一番。

  这话着实把苍莫止惊着了:“啊?我二哥拿别人当替身?”

  听他的语气,那是相当的难以致信了。

  越清眠非常认真地点头。

  苍莫止这才放开他,皱着眉道:“谁啊?”

  “苏千抚,你哥的陪读。”越清眠道。

  “啊?”苍莫止更蒙了,“不能吧?我哥没跟我说过啊。”

  越清眠“嘁”了一声:“这种事他大概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吧。”

  “谁跟你说苏千抚是替身的?”苍莫止好奇。他对苏千抚并没有过多的评价,两个人并不熟,也没有太多接触,对他来说,苏千抚就是个大学士之子,他哥身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苏千抚自己呗。”越清眠觉得苏千抚应该没理由骗他,这种事又不是很光荣,何况苏千抚已经承认是喜欢苍川之的。

  苍莫止抓了抓头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听到消息的阿凤跑进了院子,但在看到越清眠后,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停在了十步之外看着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段时间十六跟他说以后他们不能随随便便扑越大夫和王爷了,越大夫和王爷在一起了,如果看到对方抱着别人,是会吃醋的。

  阿凤不懂什么是吃醋,十六跟他解释,就是会不高兴,要哄很久才行的那种。

  阿凤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这话他是记下了,所以就算很高兴,也克制着停在那里。

  越清眠哪知道十六教了他什么,看阿凤站那儿不动了,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疑惑,道:“怎么,看到我回来不高兴?”

  阿凤摇摇头:“高兴的,很高兴。”

  “那你站那儿干什么?赶紧过来。”越清眠冲他伸出手。

  阿凤这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进了越清眠怀里。

  十六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只能说苍莫止对阿凤这个小东西实在生不出什么醋意。

  “你有没有受伤?”阿凤关心地问。他知道越清眠是去帮人医病了,但路途遥远,是很容易受伤的。

  “没有。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学课?”越清眠问他。

  “有的,我吃好多。”阿凤邀功似的。

  越清眠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并没揭穿他,以阿凤现在的身体状态,如果吃很多,是可以长些肉的,但实际上并没有。

  苍莫止也没揭穿他,只是在心里吐槽每天吃那点饭还不如小猪崽多,怎么长肉?

  “让你熟悉的草药都记好了吗?我明天要考的。”越清眠吓唬他,“如果认不出来,我可要打手板了。”

  阿凤并没有被吓住,点头道:“我都记得。”

  越清眠笑起来:“这么自信啊,那行,我可要看看我们阿凤有多厉害了。”

  很快的,十六也赶了过来,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突然就聒噪起来了。

  “越大夫,你回来啦!路上累不累?”

  “你不在的时候王府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和阿凤每天除了读书习字,就是拔后院的草。”

  “你不在,阿凤就更不愿意出门了,我都替他闷的慌。王爷也是,数着日子过,看着都让人不想接近!”

  “对了,你走这一个多月,延州下了好几场雨,庄稼和草药都不缺水了,良伯说会有一个好收成!”

  “还有,不少人到芝草药铺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出诊,就记录在册要请你看诊的,都写了十多页名字啦!”

  十六叽叽喳喳地说着,之前不知道越清眠回来的人也得了消息,纷纷过来向他问安。良伯问他想吃什么,明早给他做。

  苍莫止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和越清眠的两人时间被占用了,笑骂道:“走走走,都忙自己的去,本王还没跟清眠说上几句话,你们的话倒是多。”

  大家哄笑了一声,赶紧跑了,就怕跑慢了被苍莫止罚月例。

  越清眠应苍莫止的要求,没回芳苓院,而是去了苍莫止的主院睡。

  沐浴过后,越清眠坐到床上,苍莫止在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

  “对了,怎么没看到大皇子?”越清眠问。即便以大皇子的身份,不需要出来迎他,但以苍锦商的为人,他回来了,苍锦商不会不露面。

  苍莫止这才说了苍锦商已经带着乐月回去的事,这比越清眠预计的早些,不过现在宫里正乱着,这两个人此刻回去倒也不错,应该没人有空细究他们的谎话。

  “子郁呢?”越清眠也没看到他。

  “他这两天住笔坊了,现在大家的笔已经做的很有模样了,纪叔挑了些好的,让人找了笔行,说可以拿过去寄卖。他们商量着为了能好卖,最好搭配一个盒子,盒子要统一的,这样大家看到盒子,就知道是他们笔坊出的笔。这不,为了赶时间,学徒们轮着在笔坊糊盒子呢。”苍莫止并不反对这样的做法,笔坊的笔卖的本来就不贵,如果在外面买盒子,算上成本,一支笔实在赚不了多少钱,不如自己来作,虽然费点工夫,但的确更合适。

  “他们脑子转的还挺快。”越清眠笑道,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床头,任苍莫止帮他一点点擦拭。

  “从开始想办法帮延州致富,延州的百姓们也慢慢学着动脑子想法子了。今年去衙门打听铺子租金的也比往年多了不少,想想还真挺有奔头的。”苍莫止道。

  “一方水土成就一方人,以前延州没有人支持他们种植和做生意,他们自然不会想那么多,都是得过且过的,但现在不同了,你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他们感觉到变化,自然也会跟着积极起来。”越清眠说。

  苍莫止笑道:“我还真不敢自己占功,最开始说种草药的可是你,是你的功劳。”

  越清眠不甚在意地说:“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我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的功劳我与有荣焉。”

  苍莫止听的心潮澎湃,实在没忍住,将越清眠扑倒在床上,吻上下去。

  “头发……湿……”

  话音湮没在吻中,越清眠想着明天晒被子吧,便沉浸于吻中。

  因为想念了太久,两个人在克制中又多了几分放任,以致闹到很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简单吃过早饭,越清眠给自己扎了几针,缓解了腰酸,然后就带着阿凤出门去芝草药铺了——身为大夫,在治病这件事上,他是一点都不会偷懒的。

  苍莫止没跟去,按越清眠的话说,本来可能病人并没什么事,但若认出堂堂王爷在药铺坐堂,过于紧张之下,脉象会出现偏差,便不许他跟着。

  为了不继续当望夫石,苍莫止主动拿起小锄头,去后院帮着除草了,反正他今天哪也不去,什么都不想干,就连私兵训练都不想去看,只想等越清眠回来。

  延州在越清眠回来后,一切步入正轨,但京中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东边的战事还在继续,朝廷继续为粮草发愁,朝堂上都议不了其他事了。

  二皇子府倒是安静,苍川之继续在府上休养,其实他已经没事了,但现在乐月在他府上“养病”,他这个做兄长的若出去蹦跶,反而容易让人怀疑乐月的伤是不是不重,才让他有这个闲心。

  而乐月待在二皇子府别提多自在了,都是自己人,她脸上的疤虽然骇人,但因为是假的,所以她心态还是很稳。只是偶尔遇上前来的苏千抚时,她还是要装上一装,苏千抚不是个爱打听的,也不会主动与她搭话,所以对乐月来说不算什么事。

  这日近晌午,苍川之正在屋里看书,就见苏千抚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额头都挂上汗了。

  “何事这样着急?”苍川之放下手里的书,对一边伺候的丫鬟道,“去端碗酸梅汤来,多加点糖。”

  “是。”丫鬟立刻去拿了,心里清楚这是要给苏千抚的。

  苏千抚匀了两口气,惊讶地说:“你府上居然会有酸梅汤?”

  苍川之随意地说:“给乐月备的,怕她没胃口吃饭,就让厨房做些开胃的。”

  他这是在给乐月做遮掩,实际就是乐月馋这口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能差妹妹一碗酸梅汤吗?

  “哦。”苏千抚很快接受了这个理由,又关心地问,“公主还好吗?若还是没胃口,殿下不如考虑带公主到庄子上散散心吧。”

  苍川之并不是很想骗苏千抚,但有些事又觉得苏千抚不知道反而安全,便含糊道:“我考虑一下。”

  苏千抚点点头,没有催促。

  苍川之又道:“你急惶惶的,出什么事了?”

  “哦,对!”苏千抚赶忙道,“我听说四皇子妃进宫了,说要与四皇子和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