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完饭,便散着步回去了,还打包了剩下的东西,不好浪费,正好回去给十六和阿凤当夜宵,再让厨房给煮个素面配着,刚刚好。

  十六和阿凤正在写先生布置的字,那严肃的神色大有一种要挑灯夜读的架势。

  “这么用功?”越清眠走进去。

  “越大夫,你回来啦!”十六开开心心地道。

  “嗯。”越清眠简单看了一下两个人写好的,刚开课没多久,两个人学的东西还不是很难,加上越清眠说了要慢慢来,所以进度上并没有追求。

  阿凤抓着笔看着他:“和王爷单独吃饭有意思吗?”

  “哈哈,还不错。”越清眠坐到他旁边,“你要不要试试?”

  想到苍莫止单独带着阿凤吃饭的场景,说实话,违和感十足。

  阿凤果断摇头:“抢不过,吃不饱。”

  越清眠笑的更大声了。阿凤吃饭慢,若跟苍莫止一桌,估计他一半还没吃完,这一桌子菜都快被苍莫止吃光了。

  “打包了些回来,晚上你们尝尝。若是觉得味道不错,下次我们一起去。”越清眠说。

  “好呀好呀。”十六是个乐意出门的。

  阿凤则跟他相反,并没吱声,显然觉得在府里吃比出门好。

  子郁去后花完溜达完回来,拿了他今天制成的笔给越清眠看。

  从有了事做,子郁越发精神了,笑和笑容都变多了。

  “不错啊,看着很是那么回事了。”越清眠观察着他做的笔,笔杆上没刻字,少了几分名家笔的味道,不过对于学徒来说倒是没所谓了。笔毛理的很顺,形成一个漂亮的尖,即便不知道写出来成锋效果如何,但光看是挑不出毛病的。

  “我也觉得这支做的还算满意,这才拿了回来。”子郁笑的挺腼腆。

  “我听说大部分人都还在练拣毫,你就已经能制出成品了,可见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越清眠想着这支笔子郁应该是想给大皇子的,否则不会挑这样好的笔杆,所以他看过后就放回了盒子里。

  “是纪叔教的详细。云家村的人之前做的都是粗活,对于这种细致的东西,还需要些时间掌握。我进了宫就是干伺候人的细致活,在这方面肯定会比他们上手快一些。”子郁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这是个熟练工,等练到一定时候了,就算无法达到大师的水准,制出的毛笔也是够用的。

  越清眠笑着点点头:“笔收好,这可是你的第一支成品,很有意义。”

  “嗯。”子郁收好盒子,“待我再熟练些,就为你们制几支来用。”

  “好啊,你制几支轻些的笔,像阿凤这种手劲儿小的,用着能舒适些。而我也比较喜欢用轻笔。”

  “好。”子郁充满自信地应了。

  越清眠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你若有空就再做几支,好坏不论,莫止要拿给别人展示一下,说不定能促成不错的生意。”

  他想的是让其他学徒短时间内做出像样的笔并不容易。别耽误了给皇上送生辰礼的时间。让子郁做几支差不多的备着,万一到了时间还没有合适的,就把这几支拿去。

  子郁没多想,就觉得若能促成制笔坊的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便答应了。

  入夜后,越清眠洗漱完,靠在床头看书。没多会儿,苍莫止就来了。轻车熟路地退了外衣,上了越清眠的床。

  越清眠放下书,跟他说了向子郁要笔的事。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就不用费心再挑选了。现在事忙,能少顾一个是一个。”苍莫止给越清眠拢了拢腿上的被子,“明天我还得安排人假装出城弄粮,先把京中的人骗过去再说。”

  “也好。京里来的人还老实吗?”这是越清眠关心的,他可不希望多个眼线。

  “挺老实,明天下午就回去了。让人盯着呢,你放心。”苍莫止拿过他放到一边的书搁到床头小凳上,然后把他扯进自己怀里抱着。每次抱着越清眠,都让他觉得很幸福。

  现在王府的侍卫和影卫重新安排后,的确比之前严密多了。有了毒医的前车之鉴,现在王府开关门都至少要两个人一起,这样一个人去通禀,还有一个人可以守在门口。

  “明天让纪叔和子郁先别去笔坊了,让教书先生也别来了。后院的人别露面,京中的人就更不容易发现什么。”越清眠还是那样谨慎。

  “好,我会安排。”他的谨慎对苍莫止来说一点都不过,延州的事京里人知道越少越好。如果京里的人是明天一早走,那就可以按平时的来,但下午走的话,的确有诸多不便。

  越清眠靠在苍莫止怀里,捏了捏他的右手,说:“差不多可以开始习武了。”

  苍莫止笑起来,手指缠上越清眠的头发,说:“后天早上就练。”

  次日,王府后院一片宁静,就像没人住一样。苍莫止安排了人假装出城去打听哪里好买粮,还特地跑了一趟衙门,一副要与知州讨论的架势。知州根本不知道王府有粮,听到买粮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很认真谨慎的,这就让苍莫止的戏做的很全了。

  一切都在苍莫止的预料和安排中,京中的人也于下午带着苍莫止的信赶回了京城。

  之后王府又恢复如常,越清眠现在除了会到来正村去,为村民复诊和看药田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王府里侍弄他种在后花园的草药。

  一晃数日而过。

  这天,苍莫止收到了二哥的来信。

  苍川之信上首先表示很高兴能看到熟悉的字,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心里很开怀,也能放心了。另外又提到了向皇上提议让苍莫止弄粮的事,他的意图是希望皇上别觉得苍莫止人在延州,就不重要了。而皇上特地只叫他一个人去说这件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若不接这话,恐怕皇上会容易找延州的茬儿。也好在他知道延州不愁,否则他也要头疼一阵。

  除此之外,苍川之还提到了一件事。说在他建议让苍莫止弄粮之后,皇上不知道是忧心散了,积累的郁闷化成了病气,还是冬春交替没适应,总之是又病了。吃了几天药都没见好转。就在这时,苍闻启带了个神秘人进宫,说是能为皇上治病,是个神医。

  那神医也不知道是对付这种病症有建树,还是真的医术高超,捣鼓了一副药给皇上喝了,皇上便立刻好转了,第二天都能上朝了。

  原本苍闻启因为粮草的事迟迟没解决,一直不太受待见。加上之前找苍莫止的麻烦,结果发现是误会一场。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经好几日没见苍闻启了,就连苍闻启进宫请安,皇上都找理由打发了。

  而这次这位神医一出手,皇上立刻对苍闻启的态度有了转变。苍川之不知道那神医是什么来头,只在宫中遇到过一次他来给皇上把平安脉。神医穿着长长的斗篷,身体和脸都挡住了,如果不是身形挺高,恐怕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重要的是那人身上有股子香味,很特别,又很难以形容的香,让他印象深刻。

  他与大皇子讨论过,大皇子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皇后和丞相,但那两个人也没有头绪。

  苍莫止看完信,脸色就不好看了。赶紧让人把越清眠请了过来。

  越清眠看过信后,几乎是没有怀疑地说:“看来那个毒医应该是投靠苍闻启了。不过这两个人怎么搭上的?”

  越清眠想着毒医被他刺伤后,苍莫止虽有在城中大面积巡查找人,但并没发现蛛丝马迹。也就是说毒医应该是受伤后就直接跑了,那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阿凤和被迷烟迷晕的人身上,并没第一时间追查。

  而毒医敢再入延州,应该是打听到了京中各皇子的地位处境。结果在延州没占到便宜,他又不想放弃的话,势必得找一个能投靠的人,且这个人得有野心,还得不怕苍莫止,那苍闻启几乎就是不二之选。

  而对苍闻启来说,也要改变自己不受皇上待见的局面。之前他待在四皇子府上,为皇上看过诊,苍闻启从中得了不少皇上的偏爱,自然是最知道身边有一个神医的好处的。所以即便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的,但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苍闻启面前,就他现在的处境而言,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我没一剑把那毒医捅个对穿,到底是我无能了。”越清眠眼神阴沉,留了这么个祸害,到底是个后患。

  苍莫止也明白其中的危险:“如今我们不在京中,只能兵来将挡了。我会给二哥去信,让他把毒医的所有行踪和所为都告知我们。”

  “好。”越清眠沉思了片刻,又道:“让人去寻一处地方,必要的时候,我要把阿凤藏起来。”

  “放心。王府后山没人能进,我会让人在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安全的山洞之类。”苍莫止也不放心阿凤被送的太远。

  越清眠呼了口气:“晚一些我也想修书一封,你帮我一起带给二皇子。毒医在京中太危险了,我要调配些草药,你让人一并送过去,以防万一。”

  “还是你心细。大皇兄那边你也备一份吧,毕竟咱们现在是一边的。”以后怎么样先不说,解决了眼下的隐患最要紧。

  “没问题。对了,十六和阿凤的课你找个理由跟先生说一声,先停了。我怕之后有人趁先生进出王府浑水摸鱼。”这个时候,再多的谨慎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分头行动,毒医进京的事,越清眠没告诉阿凤。但苍莫止却告诉了自己的影卫们,也是要让他们无论在王府还是去京中送信办事,都要警惕万分。

  阿凤不知道为什么停课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不上课他就像之前一样,白天跟着越清眠习字,下午帮越清眠弄药或者去后花园拔草。

  就在这样不容松懈的气氛中,赵大带着薛老板和运草药的商队再次抵达了延州,总算让越清眠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