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久安【完结番外】>第216章 南北径庭

  久安被强摁着大洗了一通,才被水淋淋地捞了上来,袁峥要拿一条大大的巾帕给他擦拭,久安却光溜溜地又跑了出去。

  袁峥慢慢地也跟了过去,好整以暇,并不火急火燎地追赶——此间再大也是有限,他能跑哪儿去呢。

  久安没穿衣服,挂着一身的水,很是有些冷,他看准了床榻之上有被褥可以取暖,便当机立断地跳了上去。

  袁峥走到床前,房屋里间的烛火不盛,久安成了昏黄光影里朦胧雪白的一个人。

  袁峥弯下了腰,以手撑床,俯身宛若伺机扑食的猛兽。垂头闭眼了片刻,他抬起头重新看向了久安。久安围着被褥盘腿坐在暗处,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人是潮湿而柔软的,是一尊任君采撷的玉人。

  袁峥定定地看着他,伸出了手臂。

  久安如今是一个大龄幼童,幼童的记性自然不太好,以至于他也就不大记仇,此刻他端坐在温柔的被褥间,早已忘却了方才狼狈逃走的缘由,而袁峥向他张开了手臂,他毫不防范地落入了他手中。

  袁峥娴熟地拥抱着他,偏头吻住了他的嘴唇,舌头轻而易举地挤进了他的口中,呼吸粗重地深吻了起来。久安木然而混沌地感受这这一切,只觉得袁峥的嘴唇很热,手也很烫,至于身体,仿佛是一团火焰。

  袁峥自觉血液在四肢百骸间奔腾了起来,他从久安身上腾出了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而朝服繁琐又兼具了珠玉挂襟,解了一段还有一段,他急切地拧起了浓眉,最后伸出双手将久安往床上一推,接着不管不顾地奋力将自己的衣裳两边一扯,叮叮当当地扣珠崩散了出去,袁峥热切地压上了近在眼前的人。

  久安疑惑地承受着袁峥的重压,只是迷茫地呆望着袁峥。

  袁峥扶着他的腿弯往上一推,血气喷张地在他嘴唇上吮了一口,哑声道:“别怕。”

  “啊?”久安听得懂,可不能领会。

  袁峥原想小心一些,可真到了那一步,又哪里能够从容,他仿佛被炙烤般煎熬地在挺身没入了小半后停住了片刻,捧着久安的脸庞问道:“疼不疼?”

  久安等着眼睛,已是说不出话来,这感受不陌生太奇怪了,他什么都说不上来。

  袁峥没等到答案,也不想再等,此刻便尽身顶了上去。

  久安直着茫然的目光向上望着他,当即就闷哼出了一声。他的深色由此开始混乱起来,他气息紊乱地想推开袁峥,可双手刚一碰上袁峥的胸膛,便在袁峥的冲击下颤抖地又软了下去。

  袁峥压制着他控制着他,急切有力地进入着,在某一切他看着无所适从的久安,觉得他仿佛要被自己压碎了,便就着相连的身躯,将他抱着坐了起来。

  久安慌乱而惊恐地瞪着袁峥,腰臀被袁峥按着往下一沉,他浑身发抖地皱眉哼出了一声,哼了一声又哼了一声,紧接着他咬牙仰头,猛地搂紧了袁峥脖子,“呃——!”

  袁峥托着久安的臀跨肆意动作起来,久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够发抖和呻吟。他被袁峥带着陷入了一片深海里,他无所依附且无处可躲,唯有徒然承受着海浪沉浮,任凭狂风暴雨将他咆哮得支离破碎。

  久安是在春雨靡靡的清晨时分醒来的,房中仍旧有点暗,还留着几许夜色,不过窗纱处透进了一点光。久安觉得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揉捏,他一抬眼,见袁峥也正看着他。

  久安定定地注视了袁峥片刻,良久问道:“什么?”

  袁峥心满意足地凝视着久安,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嗯?”

  久安犹如淋过一场大雨般地湿润着黑眼睛,惶惑地问:“那是什么?”

  袁峥明白久安的意思,抬起下颌将久安的脑袋往自己的脖颈间按去,他托着久安的后脑勺,答道:“你慢慢就懂了。”他闭眼蹭了蹭久安的头顶,轻柔的拍了拍,淡笑道:“不懂也无妨,多试几次就一定能懂。”

  久安将放缓了气息,听着袁峥沉沉的声音,又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一时又困了起来,他支吾着“唔”了一声,安心地合上了眼。

  春雨绵绵了好几日,终于放了晴。

  袁峥一面忙着军政,一面操心着久安的功课。久安将诸事忘得干净,只剩了本性,便自然将从前读过的诗书礼义也抛诸脑后了。

  袁峥这几日在教他写字。书房里四开着几面大窗,抬眼便能望见窗外浓郁兴盛的春花,南风一重,花香便顺着窗门潜入了房中,房中的久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袁峥俯身站在他身侧,手中捏着一只毛笔,边数边说;“这是袁……”他极缓地运着笔,“看清这走势。”接着他又蘸墨往下写道:“这是峥,记清这落笔。”袁峥将笔送到了久安手中,“你来一次。”

  久安捏着笔照着袁峥所写画了起来,可惜画的歪七扭八很是糟糕,袁峥耐着性子又教了几次,却仍旧是写不好,他便微带愠色地让久安站在了书房的一角,他宛若严师一般地说道:“哪有不会写字的,但凡你用心一些,也不必写成那样!”

  久安绞着手指,垂手黯然神伤。

  袁峥接着说道:“我又不是让你去考科举,不过让你能认字罢了,你委屈什么?!”

  久安被这么一提点,真的委屈了起来。

  袁峥一叹气,一手指了书案,不近人情地说道:“自去将那两个字看仔细了,我一盏茶以后再来,写出来也就罢了,写不出来……”袁峥威胁一般地哼了一声,接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久安被吓地够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临摹袁峥的笔迹,而待一盏茶后袁峥归来,久安果然顺遂地纸卷上写出那两个字,虽无神韵,但已算饱满了。

  袁峥看过后略感满意地颔首道:“还有一点样子。”他放下了纸卷,俯视坐着的久安,接着从袖子里滑出了一只小小的绣袋,取出里头的一颗酥糖递到久安的嘴边,笑颜粲然道:“赏你的。”

  久安看了酥糖双眼放光,张嘴昂唔一口地咬走了。

  “有赏就有罚。”袁峥举着手中的酥糖晃了晃,“往后遇字能写就有的吃,不能写就再也没了,听明白了?”

  久安吮吸着苏让瘪嘴拧眉,连连摇头。

  袁峥趾高气昂地一拍书案,“这规矩就这么定了,你要给我好好学!”

  久安无可奈何,唯有一心向学起来。而在他能默写千字文时,他离开了这座花开满庭的宅院,随同袁峥住进了新落成的昭义侯府里。

  袁峥在那日清晨将他领出了门,久安从未踏出门槛,先是一时新鲜,可待上了马车他就浑身不自在地嚷着要回去了。袁峥哄着他,告诉他说道:“咱们这是要往家去呢。”

  久安已哭闹得满面泪痕,不住要挣脱袁峥的怀抱,逃出马车。

  袁峥慢条斯理地收复着久安的胡乱扑腾的手手脚脚,将他束缚在自己胸前,紧紧一收,喝到:“再闹!”

  久安哭出了一声,在马车跑动之际,异常痛苦地呜咽了起来。

  这时淳宁十年的五月,久安莫名其妙地被带进了一座愈加庞大的院落里,他惊住了,换了一地方于他而言,宛若换了一个世界。他在新的世界里手足无措时,他的丧事也在扬州发送妥当了。

  连老爷连夫人得了皇家的恩典与封赏,没了个可心的小儿子,仍旧是痛心疾首。这一场丧事将连家那逃家与出家的一双儿子都引了回来,一家人面对了灵堂之上久安的牌位,阴阳相隔地团圆了。

  连老爷毕竟是男人,不比连夫人多愁善感,这几日过了最难捱的时候,心中只是空落落地哀伤萧条,见了久别的长子与次子,他打起一点精神地问了几句。

  长子留着满脸的胡茬,只道自己志在四方,待再过一段时日,便要重返江湖。而次子身披袈裟攥着佛珠,清清冷冷地只说寺中事多,还是要今早回去。

  三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听着,目光在大哥与二哥之间徘徊,末了觉得大哥太脏,二哥太干净,简直不像兄弟。

  连老爷将一双儿子的话听在耳中,一时万念俱灰,冷斥道:“走罢走罢,都走罢,等老子死了你们两个再回来一趟,也就算完了。”语毕,他摁去眼角的一滴泪水,仿佛是心死如灰地走远了。

  老大插腰望着连老爷离去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对两个弟弟说道:“老爷子没事儿罢?”

  老三挥挥手,“爹就是一时急的,待会儿二位哥哥去哄哄就好了。”

  老大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又道:“咱们再去四宝的灵屋里瞧瞧,敲完再商议何时走。”

  老二的光头几日未剃,泛着一圈青光,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大慈大悲地赞同念道:“阿弥陀佛。”

  老三紧跟着也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站起为两位久不在家不谙格局的哥哥带路。

  三人前前后后地往久安从前所居住的房间走去,老三正是要开门,却透过半掩的房门瞧见了里头有人。

  “哟,林企业在里边儿。”

  老大脑着粗糙的下巴,道:“他还没走呐。”

  老三伸着脖子瞧了一会儿,退开一步,“你们要进去就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老大拧巴着脸问道:“怎么,来都来了,四宝又不只是我们俩的弟弟。”

  老三往昏暗的屋内瞥了一眼,摆着手,为难道:“林七夜近来瞧着有些吓人,我不敢招惹,你们请便罢。”说完,脚底生风似的逃了。

  老大老二阻拦不及,只好任他逃了。

  老大又扒着门缝一瞪,果然见里屋灵位之前盘坐着一个人,背影清瘦幽幽地带着一点阴气,便搓着手退了回来,对老二怂恿地说道,“进去啊。”

  老二自恃有我佛护体,便双手合十地推门走了进去。

  二人入内之后,老二走在前头,冲着背对着他们盘坐的林壁堂一鞠躬,落落大方道:“林施主有礼了。”

  林壁堂不应声。

  老大走了过去,一拍林壁堂的肩头,道:“林企业,咱们也许就不见了,你……”

  话未说完,林壁堂已顺着他的掌风往一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