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久安【完结番外】>第199章 逃出手心

  多塔的中原话很生疏,说得也不好,不过乱七八糟地也能勉强说清意思来,无非就是让久安吃下这碗东西。

  久安既起了疑,便绝对不愿动一口,这时候来回地在多塔与中年女人之间看,心想这么着急让他吃这玩意儿,别不是有毒?

  这样想罢,久安深以为是地在心里点头,夷人素来是很恨中原人的,如今他堂而皇之地在夷军的大营中留了这么久,招来杀心也不奇怪,更何况,还是在呼月涽出征的时候,此时送来一碗莫名其妙的东西硬逼着他吃下去,纵使久安自恃不聪明,也看出了猫腻。

  多塔压迫一般的用粗噶的口吻说道:“赶快吃一些,是好东西。”

  久安盯住了多塔,微微一笑,“太烫了,我等它凉一点儿。”

  多塔立刻就皱眉板脸,用力地说道:“烫,好吃!”

  久安一挑眉,这是要威逼啊!久安又悄悄地打量了以下多塔的周身,只见他是条长手长脚的汉子,且身量也结实,久安慢慢地往下一滑眼睛,腰不算粗壮,要带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那个中年女人低着头,搓着手,已看就是局促不安的模样,几乎是不去看久安。

  久安心中明白了七八分,这时便将目光缓缓地投向热气腾腾的金碗,故作淡然地伸出了手,端了起来。

  将金碗放到唇边,吹了几口气,再往前靠了一些,只差那么一点儿的时候,他听见了中年女人提起一口凉气的声音,许是帐中太静了,久安才听得见,又许是那女人确然发出了那么一声不小的动静。久安的黑眼珠暗暗地一转,巧妙的松开了五指。

  “哐啷”地一下,久安假装失手将整个碗都掉到了地上,碗中之物泼洒了一地,还脏污了半边的衣襟。

  “哎呀”久安立刻站了起来,这时就去看那个中年女人,有些着急地指着自己的衣襟,“婶子,婶子。”

  中年女人错愕地看着久安,一时愣住了。

  而多塔瞪着地上的残羹,立时朝久安跨出了一步。

  而久安在他靠近的一刻,便抢先动了一步,快手在他腰间一摸,他拔出了那把匕首,随后弯着膝盖托住那多塔的双肩朝他下身猛地一顶!

  这一招能叫袁峥那般唯舞独尊的人暂且住手,自然也能叫凡夫俗子多塔叫苦不迭。

  果然,那多塔极其痛苦地捂住了下身,涨红了脸青筋叠爆地嘶吼了一声。久安抓住时机,往他腰际的弱处横劈出一腿,腿风凌厉,一击将他踢到在地。就在多塔倒地的那一刻,久安又飞身上前,狠扑向多塔,死死地压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脑袋就往地上猛砸了一下。

  就听得一声沉闷的肉骨响动,多塔一时间狰狞了脸色,眼神却是霎那飘渺得失了神。久安趁着这个空档,抓起多塔的左右手腕,在他脉门处快手割了条口子,刀尖所过之处一时血珠乱蹦,血痕细细长长地滚了下来。

  久安将血淋淋的匕首抬手往那中年女人一指,亮出了锋刃,低声道:“不准叫。”

  中年女人虽听不懂,可捂住了嘴,自然是吓得不敢乱叫,只是连连后退。

  久安攥着多塔的衣襟,将他拉拉扯扯地从地上拉了起来。多塔下身受了打击,脑袋又被撞得满天星,双手又被不轻不重地割了脉,一时弯腰夹腿地只好受久安摆布。两只手已满是鲜血,又湿又滑地微微发着抖。

  久安站在了他身后,用那匕首抵住了多塔的后腰,刺破衣料浅浅地用刀尖盯住了他的皮肉,又抬头靠近了他,轻声道:“别惊动别人,给我一匹马,要大,要快。”

  多塔闷哼了一声,此时是缓过来了,他惊恐不已地很想折断这中原人的脖子,可他的手在飞快地流血,且使不上劲儿地战栗不已,加之身后受制,便不得不挣扎着发出一点声音,“你要……做什么?”

  久安其实心跳地很快,连手都渐渐地冷了,这时只是憋着一股劲儿硬撑着,一个用力将匕首的刀尖往前刺进了多塔的皮肉之中,他反问威胁:“你说我要作甚?”

  多塔深吸了一口气,对这那个中年女人用夷语说了几句。那女人惊恐万状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又跑了回来,用夷语支吾了几句。

  多塔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地回头说道:“马有了。”

  久安在他身后推搡了他一下,“走!”

  中年女人畏畏缩缩跌跌撞撞地躲到了一边,只用眼睛注视着紧贴着前进地两人,双手还不忘捂住嘴。

  久安也害怕,他从来不曾如此冒险,这时候就忍住满腔地怯意拿刀抵人往前走,走得很快,所谓一鼓作气,久安几乎是屏息着,他爬这气儿一吐就没了,他有成了从前那个畏首畏尾的自己。

  快,要快!久安的手发起了抖。

  帐外的果然站了一匹高头大马,被一个马夫牵着,那马夫见多塔走了出来,立刻双手交叠在胸地弯腰单膝而跪。此举正中久安下怀,他几乎是推着多塔往前走,待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马前,那马夫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疑惑地抬眼一看,他猛然看见了一个白脸秀气的中原人,他大吃一惊,可早已来不及了,久安将匕首一下插进了那马夫的脖子,马夫瞪目张口,久安将匕首用力地又抽了出来,滚烫的鲜血喷了久安整整一小片下摆。

  那马夫睁眼向后倒去,那中年女人软了腿,死死地忍住惊呼,惶恐地看着久安。

  久安浑身都冷了,有些喘不上来气。他看到了那个中年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看着自己,他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夫,他也从未想过要杀人,可形势所逼,他还没细想,匕首就已经出去了。

  久安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口,对着多塔发出了干涩的声音,“上去。”

  多塔在久安的推托与强逼之下上了马背,久安紧接着也跟着上马,坐到了多塔的身后。多塔高大,只要他弯腰缩肩就能够挡住他。久安身形苗条,是以能和多塔共乘一骑也毫不为难,况这马背果然够大。

  久安拿着刀逼着多塔用血淋淋使不上劲儿的双手虚虚地拉珠了缰绳,接着又在他的耳边冷冷说道:“往营外跑,你若是耍花招,我只好和你一起死了。”

  多塔气息紊乱,脉门的口子越发地豁开了,鲜血就那么灌进了袖子里。久安看在眼里,这时就用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了一声“驾!”

  马匹飞快地跑了起来,在多塔的驱使下,果然直奔营口大门。多塔是呼月涽的近侍,没人会拦他,只是马匹跑过之后,才看见那身后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未着军甲,却是夷装,地下的人多看几眼也就罢了,并不深究。

  久安压低了头,尽量地缩小了身体,匕首随着马背起伏不深不浅地刺进了少许,他觉出了多塔的身体的颤抖,这并非只因疼痛,而是带着一点恐惧地力不能支,他的血可禁不住这么慷慨地流逝。

  高头大马一气呵成地跑出了营门。

  两边守卫的夷军顺顺当当地给多塔放了行,其中一个为首地似乎是面带了异色,可还未等他看清,那大马早已踏晨跑出老远。

  而过了片刻,营中响起了一个女人惨烈的尖叫。

  傍晚时分,呼月涽在血气冲天的战壕中得知自己的娇图挟持了自己的近侍双双地不知所踪了。他身边的达日阿赤闻言简直大惊,这个消息也是出乎他之所料。那个中原人看着可当真没那样的能耐!

  呼月涽看着那个来报信的小兵,平平地问:“你说什么……”

  那小兵被呼月涽这模样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小声道:“那那……那个个中原人跑了。”

  呼月涽兜头一个巨大的耳朵,抽得那小兵口鼻流了血,恶狠狠地逼问道:“我问你他跑去了哪儿?!——”

  那小兵当即是哭了,抹眼泪摸得一脸血,“呜呜……不不……不知道……”

  “东口……!”这时从战壕另一边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夷人。

  呼月涽与达日阿赤齐齐地抬头望去。

  那夷人扑通一下跪倒了呼月涽面前,战壕过道狭隘,那夷人一下就挤开了前头的小兵。那小兵被挤翻到了一边,连爬带滚地退出了好远,还是哭个不停。

  “他跑去了东口!你怎么知道?!”呼月涽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夷人的衣襟,将他拉扯到了自己身前。

  那夷人连忙摇头,“屠耆,是东口出事了!”

  呼月涽眼中转冷,寒冰似的发出一点声音,“说!”

  那夷人张皇而恐惧地说道:“东口破了!”

  “速布台那个蠢货在做什么?”

  那夷人悲愤地喊道:“就是速布台王爷迎殷军入内的啊!”

  达日阿赤握拳涨红了脸,“速布台背叛了图耆?!”

  呼月涽也仿佛是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他一脚踢开那夷人,提着弯刀在原地走了几步,用宽大的手掌一拍自己的眉眼,接着往后一指,爆出怒吼:“快让人守住入王都的要道!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