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玛作为国子监的科学博士, 被安排住在国子监里。

  如敬宣帝所说,在莉玛住进国子监第二天,两名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也乔装打扮了一番, 变换身份进入国子监。

  国子监里的监生, 年纪都不太大,这两位指挥佥事都已经年近而立, 再做监生实属离谱。

  郑祭酒便把他们‘发配’到洒扫处。

  两位守卫京城与皇帝安危的指挥佥事,便握着两根长杆扫帚, 每日都在国子监里四处游荡,成为各大监生口里,总是不好好扫地的‘x叔’。

  莉玛对此事全然不知。

  就算她知道了,大概也觉得无所谓。

  她现在已经被国子监里精美的建筑和传统文明吸引住。

  莉玛已经在海上旅行了两三年,沿途所见过的各族文明, 其实都与她的奥里菲尔差不多。

  非要说的话, 南部一些文明确实有些不同。

  但大庆。

  这片广袤的土地孕育出的文明, 就如同奥里菲尔里最古老的江河,好像拥有千百年的时光,流传至今, 源远的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最令莉玛惊讶的事,大庆竟然没有断代!

  据周所说, 大庆虽然也有过一些朝代更换, 但不管新上任的统治者是谁,都不会摧毁上一个朝代留下来的文明,谁若是做了,那将会被全天下的子民唾弃。

  所以这片大陆上的文明从未断过, 一直在发展和前进。

  这对于莉玛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她的奥里菲尔, 曾经就遗失过三百多年的历史。

  这段历史目前还没有被找到,始终是奥里菲尔的一份遗憾。

  莉玛不敢想象,如果大庆一直保持这样的历史……几百年后,将会是一个多么璀璨的文明。

  国子监虽然同意了开公开课,但还没安排好具体的实施章程。

  所以像莉玛这样的科学课,还是先关起门来自己试试吧。

  周自言担心莉玛会不适应国子监的上课方式。

  没想到莉玛比他还离经叛道,直接把第一课堂搬到国子监露天席地的小院中。

  所有监生,不管是什么显赫身份,全都跟着莉玛一起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用莉玛的话来说,就是感受自然,和自然交朋友。

  莉玛第一堂课,并没有教什么正规的学识。

  她只是带着监生们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

  “我们……生活、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呃,巨大的圆球。”莉玛从身后掏出一个蹴鞠球。

  她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圆的,摘掉外面那层花里胡哨的装饰,就是一个很好的道具。

  “世界有尽头,我们不过是、这个圆球上、渺小的一份子。”

  莉玛的大庆话还不是很好,所以周自言在旁边坐补充翻译。

  虽然有点磕磕绊绊,但不至于让人听不懂。

  “……这是真的吗?”

  监生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概念,紧紧盯着莉玛手中没什么装饰物的蹴鞠球。

  这个世界,一望无边际,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圆球呢?

  莉玛举高手里的蹴鞠球,让阳光撒到球体上,“每一件事物,看似独立存在,其实背后都有自己的联系。”

  “如果尝试把我们身边的一些东西放到一起,进行一些精密的运算和实验,很可能会有神奇的变化。”

  “动手去做,动脑去思考,实验会是科学的唯一真理。”

  这堂课,是国子监建立以来,第一堂由所谓的传教士来教授的课程。

  所以国子监内,大大小小的博士们都与监生们一起,坐在莉玛周围。

  林鸣息听到莉玛这番话,立刻小声接了一句,“这不就是格物致知的道理么?”

  “好像还有一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意思在里面。”姜南杏跟着点头。

  辜鸿文摸摸下巴,“难不成,咱们大庆的学问和海洋那一边的学问,有共通之处么?”

  莉玛听到了这些人的话,她转过头,【周,他们在说什么?】

  周自言:【在说我们大庆的知识,与你刚刚说的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周自言肯定了辜鸿文的想法,“我相信在千年多以前,并没有这么多大陆和国家的区分,所有人都生活在一起,那时候,说的话,用的文字,还有思想,肯定都是一样的。”

  “只是后来时光变迁,咱们的祖先们不得不进行远走和留下的决定,至此,开始出现国家和部族。”

  “再加上海洋和山脉的阻拦,两方文化逐渐发展成不一样的样子。”

  林鸣息:“周博士说的在理。”

  他一直觉得周自言说什么都对,现在更是觉得周自言思想深刻。

  就这样,爷爷还总说周博士坏话,爷爷可真小心眼啊。

  莉玛也点头,【是的,我发现你们这里的很多知识,和奥里菲尔的知识很相似,或许在很久以前,我们都是一家人。】

  周自言低头一笑,想到一些现代的‘人类共同体’概念,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莉玛由一个球开场,慢慢讲到什么是科学,什么实验。

  不知不觉中,为监生们打开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世间所有事物的运行,都有一定的规则,这样固定而稳健的规则,就是科学。

  而所谓的实验,就是他们的实践经验和实证……

  宋卫风也在场内听着,不过他越听,越觉得奇怪。

  周大哥以前上课的时候,也喜欢讲一些‘宇宙’‘规律’,为何这个传教士说的一些话,和周大哥那么相似呢?

  宋豆丁也有这样的感觉,“哥,你觉不觉得,周夫子以前教给咱们的知识,很像这个莉玛博士说的科学……”

  “你也感觉出来了?”宋卫风一看,不止宋豆丁,连对读书最迟钝的蒋庆庆也感觉到异样。

  “可周夫子一直是大庆人士啊!”

  所有人都面露疑惑。

  宋卫风盯着周自言看了好一会,笑道:“不必深究了,周大哥身上秘密众多,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么?”

  “与人交往,切忌刨根问底,做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事情。既然周大哥隐瞒,那自然有他隐瞒的道理。但他又拿出来教给咱们,不就是在说,他十分看重咱们么?”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与人交往,不必步步紧逼,非要全部知晓才是交心之友。

  宋豆丁想通这一点,重新投入到听课当中,立刻又被莉玛所说的瑰奇的学问吸引。

  眼前的世间渐渐被擦去迷雾。

  他仿佛在这一刻,通过莉玛的话,与前朝先贤的思想同时链接,在本朝看到了前朝的景。

  面对监生们尊敬又渴望的眼神,莉玛倾囊相授。

  没有一位老师,会不爱这样的学生,没有!

  监生中,宋卫风掩好身形,悄悄询问蒋庆庆,“庆庆,你那何大哥还在京城?”

  “在呢,听说被陛下召见了。”蒋庆庆现在多少也知道一些朝廷上的事情,“何大哥家里有一只自己的海上商队,陛下得知后,便把何大哥叫去,应当是询问商队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倒真不知你那说亲的对象,竟然是清阳府的何家。”宋卫风看着蒋庆庆,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清阳府何家,和钟窍一那个陆府差不多,都是钟鸣鼎食的地方家族。

  若是其他人,这段亲事说暂停也就暂停了,可如果是何家……

  何家一个偌大的家族,竟然能愿意让何青治这样一个主支继承人,去迎娶庆庆这样一个普通身家的小哥儿,肯定已经想明利弊,绝不会轻易收回订亲的想法。

  可庆庆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跟着何青治回家去,做何家的当家主君么?

  “人各有命。”蒋庆庆眼神平静,无波无澜,“宋家哥哥,顺其自然吧。”

  他早就想好了,反正他的读书成绩也不怎么样,若是真的不能考中,继续在科举一道上磋磨也不是个事儿。

  但他也不一定就要和何青治喜结连理……于他来说,何家实在太庞大了。

  他害怕。

  “唉。”

  宋卫风是真觉得,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命。

  命要如何,半点不由人。

  莉玛的可成被安排在周自言之后,监生们上完周自言的课,都不用收拾东西,就可以原地继续上莉玛的课程。

  而周自言喝口茶,润润嗓子,顺手便能继续做莉玛的翻译官。

  莉玛虽然在学大庆官话,但她一句话中,还是忍不住夹杂一些洋文。

  渐渐地,她还没学会大庆官话,监生们已经开始学会洋文词汇了。

  莉玛被监生们的用功程度震惊。

  课程之外,她暂时放下了对建筑物的研究,开始讨论大庆的人文。

  【周,你们国家真的很奇特。】莉玛整理着自己的手稿,【我没有想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国家,可以不受教义束缚。】

  她已经完全爱上国子监,经过这些课程的磨炼,她已经学会使用毛笔。

  只要不上课,她便每天都拿着纸笔,随时记录她的所见所闻。

  大庆是一座还未被发掘的宝藏。

  她是一名冒险家,所以她有义务,让这份宝藏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去,被更多人所熟知。

  【我们并非不信神明,只是我们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神明身上。】周自言淡淡解释,【神明只有保护子民,子民才会供奉他们。但大多数时候,大庆百姓还是更相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真是优美的语言啊。】莉玛谈及自己的奥里菲尔,【在我的家乡,我们更信奉神明,我们相信神明会拯救他虔诚的子民。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我现在有些犹豫了。】

  在见过大庆的实际生活后,她发现,其实有没有神明,并不影响大庆子民的生活。

  在这里,大庆的百姓或许会在早上出门前,为家里供奉的神明摆上两炷香,但也只有两炷香。

  他们不会像奥里菲尔的人那样,拿出一整段的时间去进行祷告和洗礼。

  在粮食收成的时候,大庆的百姓会感谢上苍,感谢神明,但更多的是感谢这一年里,勤劳农事的自己。

  大庆的百姓,似乎更相信自己的双手会创造出更美好的生活。

  这与莉玛以前受到的教育是完全相悖的。

  但莉玛越来越觉得,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他们可以继续信任神明,相信神明会保佑他的子民,但不应该把一切生活和希望,都放到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毕竟几百年来,并没有人真的见过神明降世不是吗?

  【……】

  这样的想法,无异于在挑战奥里菲尔的传统。

  所以莉玛只在手稿里写了一点初步的想法,便不敢再深入写下去。

  莉玛学会用毛笔后,她开始探索更多的东西。

  一开始,监生们在上课之外,看到金色头发的莉玛,都会忍不住摸上自己乌黑的长发。

  苍天明鉴,原来世间真有灿如朝阳的头发啊?

  而且这位科学博士的头发,好像还有些卷曲,与他们甚是不同,可真有意思。

  监生们和莉玛还不太熟悉,纵然对莉玛充满好奇,却都不敢上前

  搭话。

  每次遇到莉玛,都会后退两步,谨慎行礼。

  莉玛现在换上了大庆的衣衫,她还不太习惯这样长袖长身的衣服,只能滑稽地回礼。

  虽然不太懂这些学生为什么这么尊敬她,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时间一场,监生发现,这位金色头发的科学博士,好像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疏离。

  莉玛喜欢吃国子监的食物,还喜欢在半夜爬上最高的屋顶去观察月亮。

  莉玛最喜欢的,还是跟着国子监骑射课一起上课。

  她喜欢追着骑射课的锦衣卫小将跑,让他教自己两招。

  可锦衣卫小将哪受得了莉玛的围追堵截,只能提气逃跑。

  每每发生这种他逃,她追的场景,所有监生都会捧腹大笑。

  夏去秋来,橙黄橘绿,风瑟清切。

  在国子监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游学队伍们,终于摸清了国子监的生活。

  连那位名叫莉玛的传教士,他们也已经接触过,绝不会再像他们的师兄师姐那样,犯同样的错误。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娜媞穿着巴赫族的传统服饰走进东讲堂。

  她肩膀上有一个银灰色狼毛半肩大补,最要命的是,大补正前方有一颗人工制作的逼真狼头,连那凶恶的眼神都做的惟妙惟肖。

  郑祭酒正在自己的东讲堂,和辜鸿文商量今年中秋该怎么给监生们庆祝。

  郑祭酒上一刻还在和辜鸿文有说有笑,下一刻一转头,便对上娜媞身上的狼头。

  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吃进肚子里。

  “天爷爷!”郑祭酒吓得直接站起来,差点当场失态。

  娜媞捂着嘴笑了笑,郑重放下一封书信,“郑祭酒,这是我们全体学子的签名,在今天,正式与你们大庆国子监,提出文人比试。”

  “今年怎么这么晚?本官还当你们不来了呢。”郑祭酒稳住心神后,让自己尽量不去注意娜媞的狼头,他也双手接过娜媞放下的书信,“来者皆是客,这封信,国子监接下了。”

  “郑大人爽快。”娜媞学着大庆人的方式行礼。

  郑祭酒酝酿半天,还是道:“那什么,娜媞学子,在国子监里就不要穿你这个狼头了,怪吓人的……”

  他国子监里的监生们有多脆弱,他再清楚不过。

  娜媞要是穿这件衣服,不出三天,国子监里就能被吓倒一批监生。

  “这在我们巴赫,可是勇士的表彰。”娜媞摸上狼头,歪头一笑,“这头狼是我十二岁那年亲手猎杀的,我被族里表彰为最勇猛的明珠,母亲连夜帮我做了这件半肩补服。”

  “郑大人,不是娜媞乱说,你们大庆的学子看着实在瘦弱了一些,这样怎么娶妻生子,怎么成家立业!”

  “……瘦弱什么瘦弱。”与监生们差不多体型的郑祭酒,觉得自己好像被娜媞这个巴赫族来的勇士鄙视了,“算了算了,你愿意穿便穿吧,若是真吓倒人了,你们自己去道歉。”

  “七日后,咱们在国子监前院集合,进行比试,如何?”

  比试不是简单的比试,作为东道主一方,国子监还要准备在场的坐席和考问道具,七天时间还有点紧张呢。

  娜媞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代表游学队伍点头答应,“好!多谢郑大人。”

  当日,游学队伍递交比试申请的消息便从东讲堂里不胫而走。

  正在上莉玛课程的监生们听到消息,放下手里的手,脸上充满无限感慨,“今年的国子监也太热闹了。”

  先是有周博士开设新式课堂,再就是传教士莉玛博士来国子监讲学,现在游学队伍也要和国子监比试了……

  短短半年时间,他们过得比过去十几年还要精彩!

  不过,既然在京城,还是国子监里,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有几次机会,见证这么多震撼的事情,就应该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度过才是!

  莉玛的好奇心也被勾引出来,【周,这是什么事情?大家怎么都这么兴奋?】

  周自言简单介绍了一下游学队伍和国子监的恩恩怨怨。

  莉玛立刻来了兴趣,【原来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传统!用学问来做比试,听起来比单纯的决斗有内涵,周,我喜欢这个,我也想看。】

  【这种事情都是公开,你现在也是国子监的一份子,你若是想看,自然可以来。】周自言笑着邀请莉玛来见证国子监这件大事,【记得要在你的手稿里好好描述一番。】

  【放心吧!】莉玛兴奋极了,【等我写够素材,我就要在大庆出版我的记录!到时候,我一定是你们大庆第一个,出版自己书籍的洋人!】

  确定要比试,郑祭酒当天夜里便把周自言,还有他们选定的比试人选叫来。

  一共十五人,其中便有林鸣息,宋卫风,宋豆丁,还有二棍,和王小妞。

  至于周自言其他的学生,不是说他们不好,但选出来这几人,是在某一方面格外突出。

  林鸣息,京城有名的少年天才,不必多言。

  宋豆丁可以说是周自言的亲传学生,他有多大的能量,周自言比谁都清楚,所以周自言第一个写的,就是宋豆丁的名字。

  二棍在术数上,堪称天生敏锐度,只消一眼便能在心中运算,而王小妞喜欢感知自然与奇思妙,比其他监生都有灵气。

  虽然宋卫风年纪要大一些,但他目前是国子监里,武艺最好的监生。

  他那手百发百中的骑射手艺,就连锦衣卫小将看了都连连称赞。

  郑祭酒把他们都叫来,详细说了一下这次比试的规矩和重要性。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铭记于心。

  “不过大家还是友善一些,到底不是正经的比试。”郑祭酒说累了,周自言出来缓和气氛,“他们是为了扬名,你们也是为了扬名,他们身后有自己的国家或部族,你们身后也有大庆,所以不用有很大的压力。”

  “输赢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发挥出你们的能力,让全天下看看咱们大庆好儿女的本事。”

  平时周自言和大家打打闹闹,但此时,周自言就是国子监正儿八经的五经博士。

  他往那一站,就是为人师者。

  于是在场所有监生,包括林鸣息,齐齐拱手作揖,低头道:“学生谨记。”

  “这次比试都学子间的比试,鸣息作为国子监夫子,本来是不应该参与这件事的,但你到底年纪小,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所以去试试也无妨。”周自言道,“最重要的是,对面队伍,今年也来了一位理朝的少年天才,你们多少可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鸣息,此人不可小觑,你要当心。”

  “鸣息明白。”林鸣息被委以这样的信任,十分开心,“郑大人,周博士,你们放心,鸣息定不会辱命。”

  “好了,你们都知道了就行,回去好好休息,七天后咱们都轻轻松松的去比试。”

  周自言和他们一起离开东讲堂。

  在回去的路上,周自言背着手,走到宋卫风身侧。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捂着眼睛往前跑去,似乎看不得周博士这般腻歪的模样。

  “卫风,卫家可有来骚扰你?”周自言问,“你也从不与我说这些事。”

  自从上次见过卫家,宋卫风与他互诉衷肠后,宋卫风便再没提过卫家的事情。

  可周自言始终放不下心。

  “我一直在国子监里读书,他们就算想找我,也进不来。”宋卫风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他们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拦不住我的脚步。”

  “他们只能期盼我科举失利,无法面见圣上。”

  “可你就算科举失利,只要你这次比试能大放异彩,一样能面见圣上。”周自言笑着跟上宋卫风,捏住他的肩膀,忍不住指尖用力,“卫风,你期盼已久的事情,马上就能得到结果了。”

  “但我还是要继续科举。”宋卫风故意不看周自言,低着头说,“我想考过会试,考过殿试,证明我这十多年的苦读,并非白费功夫。我还想打马游街,从外城走到内城,接受京城百姓的祝福……不过,我更想和周大哥一样厉害,和你一起站在国子监里,教书育人,兼济天下。”

  周自言朝宋卫风伸出手,眉眼温柔,“我这不是正在国子监里等你么?宋小哥,赏个脸,与我牵起手,一起回家去吧。”

  “……嗯!”宋卫风忍不住嘴角的微笑,垂下身上大袖,在袖中和周自言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