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上完, 宋豆丁和庞大山累得狂灌茶水。

  亲娘嘞,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夫子每次一讲完课,就狂喝水了。

  原来正式讲一堂课, 这么累啊!

  上完课的小娃娃们认认真真又背了一遍学过的字。

  背好了以后立刻获得解放, 朝自家娘身边跑去。

  “娘、娘娘!”

  “我又认字儿啦!”

  “娘,肚肚饿了!”

  花婶子搂住两个娃娃。

  哎哟, 明明和早上一样,还是扎着两个啾啾, 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稀罕。

  他家这两个娃,咋这么可爱,这么招人疼!

  “二娃,三娃,你们看你们大哥, 厉害不!”庞大娘抱起三娃, 目光看向庞大山, 语气难掩自豪,“你们以后一定要像大哥学习,做一个像大哥这样厉害的人。”

  二娃啃着手指头, 重重点头。

  章伯母抱起自家的娃娃,忍不住向周自言询问道:“周夫子, 我们家真能跟着豆丁他们学认字吗?”

  前后不过几天时间, 他们家娃现在居然可以认字了!

  而且还是在周夫子的家塾里,怎么想怎么像梦里的幻境。

  “几位伯母婶子,你们信任豆丁,信任我, 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周自言面对长辈,不敢摇扇装x, 只是恭敬道,“既然豆丁他们也愿意,我这个做夫子的自然不会拦着。”

  花婶子连忙道:“周夫子客气了,客气了。俺们哪敢嫌弃豆丁,豆丁的名声现在可比咱们巷子要厉害!还有大山,现在哪个人不晓得咱们巷子里出了三个响当当的娃娃,连知县都知道嘞。”

  周自言笑道:“婶子,你们再这样夸下去,那三个小孩怕是要翘尾巴了。”

  庞大山和宋豆丁看对方一眼,笑嘻嘻。

  王小妞和蒋庆庆见状,照着他们脑袋来了一掌。

  哼,让你们牛气!

  廖为安插话道:“何止啊,现在马鸣书院都知道城南的三位小名人,小小年纪,却有君子之风,都盼着将来放假能过来亲眼见见呢。”

  “这位是……?”花婶子和章伯母都不认识廖为安。

  但廖为安虽然穿着朴素,却极具气质,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宋卫风介绍道:“婶子,伯母,这是我们书院的新掌院,廖夫子。”

  廖为安拱手。

  廖夫子?

  书院的夫子?

  “哎哟,马鸣书院的夫子?”花婶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娘嘞,这大书院的夫子咋还到俺们巷子里来了?”

  “我与周夫子是一见如故,所以特地来探望一二。”廖为安笑容亲切,全无其他读书人的傲气,瞬间博得了几位婶子伯母的好感。

  花婶子看廖为安的眼神就像看自家儿子一样,满眼欢喜,“瞧人家书院的夫子,就是不一样。”

  “哪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学子,一个个眼睛都不知道翻到哪儿去了。”章伯母想到以前见过的读书人,语带气愤。

  他们家也是做小生意的,人来人往,不知道见过多少读书人。

  有一个算一个,都瞧不起他们这些商户。

  所以她心里才憋着一口气,不想在做那等商户人家。

  廖为安此次的目标便是庞大山,当下一见,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

  家中长子,沉稳可靠。

  更难能可贵的是,庞大山还孝顺。

  “大山这孩子不错,稳健,可靠。”廖为安自己就是一个孝子,所以十分欣赏庞大山,“大娘,有此长子,家中有福啊。”

  庞大娘两只手激动地不知道往哪放好,慌乱且无状,“廖……廖夫子,瞧您说的,大山、大山……嗨!”

  “几位婶子伯母,可愿意申时以后来周家上半个时辰课程?”周自言出言打断众人的寒暄,再这么聊下去,还不知道何时能结束。

  各家的小娃娃都要饿肚子了!

  “愿意,自然是愿意!”

  几位婶子伯母哪会不愿意,他们巴不得一整天都在家塾里上课!

  “宋豆丁,庞大山,过来!”周自言叫来两个小孩,一手揽一个,“几位婶子伯母答应了,但是咱们要先讲个前提,你们讲课的时候,夫子会在旁边旁听,要是讲错一个地方,就等着打手心吧。”

  周自言说这话,除了震慑一下两个小孩,免得他们傲气起来。

  也是给婶子伯母们一个安心,不用害怕家里娃娃被教坏。

  “谢夫子,我们一定会认真的!”宋豆丁和庞大山弯腰低头,认真保证。

  然后转向面前的婶子伯母们,又弯腰低头,同样认真保证,“花婶子,章伯母,还有庞伯母,你们放心,我们既然选择教娃娃们认字,就肯定会认真对待,绝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好好好!”花婶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庞大娘与宋豆丁亲近,摸上宋豆丁的头,“你们都是好娃娃,伯母得谢谢你们,还记着俺们这些不认字的穷邻居。”

  “豆丁,大山,以后路过伯母家门口,随时进屋喝水吃零嘴!”章伯母觉得今天这一趟没白走。

  以前与宋豆丁和庞大山都不熟,今儿可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俩能名扬马鸣沟了。

  只盼望家里的孩子将来也能像这几个孩子一样,懂事,明理,就足够了。

  “天色也不早了,今早回家去吧,免得饿着孩子们。”周自言拍拍宋豆丁的脑壳,“豆丁,束脩问题,你们自己与婶子他们商议,是收还是不收,若是收,要怎么收,收多少,自己考虑清楚。”

  这件事既然是孩子们开的头,那自然要让孩子们自己结尾。

  他也想看看在这件事上,他们会怎么处理。

  宋豆丁立正站好,“是!夫子放心吧!”

  “放学咯放学咯!”

  王小妞跑到树下,掏出一块抹布,擦净自己的小桌子,然后拎起小包袱,等宋豆丁擦完桌子。

  庞大山和二棍,还有蒋庆庆紧随其后,都擦干净自己的小桌子才离开。

  宋卫风见状,不解道:“周大哥,这是?”

  周自言解释:“他们不知道和谁学的,现在一天擦两遍桌子,上课前擦一遍,放学时再擦一遍。”

  “这证明他们对待上学一时,分外仔细啊。”廖为安背着手,频频点头,“周夫子,你这几个学生,很有想法哩。”

  几位婶子伯母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纷纷撸起袖子,想帮周自言做点活。

  但周自言哪敢让长辈们动手,和宋卫风一起连哄带劝,才把几位长辈劝走。

  待婶子伯母们离开后,整个周家便只剩下宋卫风和廖为安。

  没了外人在,周自言终于可以塌腰垮肩,松懈下来,“咋,想在这蹭饭?”

  “周夫子,我与宋学子大老远从书院赶过来,不至于连一顿晚膳都蹭不上吧。”廖为安仗着宋卫风也在这儿,大着胆子提要求,“周夫子,许久不见,都想念你的手艺了。”

  周自言琢磨了一下,找到两块抹布和扫帚,扔到廖为安和宋卫风手里,“那就先干活!帮我把这儿都清理干净。”

  “得嘞。”廖为安收好抹布,随时准备去擦桌子。

  宋卫风抱着长杆扫帚,不知所措,“……”

  廖夫子如此习惯,他却好不习惯!

  这两位夫子在庆京省时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亲近到这个地步。

  堂堂廖掌院,竟然愿意替周大哥擦桌子?!

  思考间,廖为安已经开始擦完一张桌子了。

  宋卫风不敢在夫子面前落后,赶紧也扫起地来。

  这家小院,只用来读书认字。

  上课的学子们又极为爱惜自己上学的环境,所以并不脏乱。

  周自言让他们干活,也只是想开个玩笑。

  不等廖为安和宋卫风干多久,便叫二人停手,一起去厨房准备晚膳。

  若是只有周自言自己,他随便弄弄就算了。

  可现在家里来了客人,那就都别闲着了,想吃就一块帮忙!

  廖为安:“……”

  他此生从未进过厨房,周夫子怎么还敢让他帮忙!

  周自言表示,不会做饭还不会摘菜吗?

  喏,拿着小篮子,去门口蹲着摘菜吧!

  宋卫风看着门口蹲下的身影,那般寥落,那般凄凉。

  周大哥让廖掌院做什么,廖掌院就做什么,不敢有半点怨言。

  他那在书院威风凛凛,受人爱戴的廖掌院,在周大哥这里,好像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最后还是周自言担下主厨重担,大展身手,做了三菜一汤。

  香炒猪肉,清灼菜心,凉拌野菜。

  大庆还没有辣椒出现,所以粟米三鲜汤里放了花椒,来增加辣味口感。

  廖为安真的太久没有和周自言一起同桌吃饭。

  此时眼前是熟悉的菜肴,做菜人也是熟悉的人,只是他们两人却不在熟悉的庆京省,而是在南边一处小城镇里。

  时光飞跃,物是人非。

  一时神情恍惚,悲从中来。

  宋卫风将碗筷替廖为安放好,却发现他的廖掌院似乎陷入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不免奇怪,“廖掌院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动了。

  “别理他,可能被我香迷糊了。”周自言瞧了廖为安一眼。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怕是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周自言挽袖为宋卫风添菜,“别理他,快吃。”

  “多谢周大哥。”宋卫风捧着自己的小瓷碗,面带羞意,却悄悄藏好,不愿被人发现。

  用过晚膳,宋卫风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小辈兼学生,自觉去洗刷碗筷。

  周自言收拾桌上狼藉,“廖为安,你一顿饭居然吃四个大馒头,林范集怎么还没把你扫地出门。”

  廖为安在旁边,想帮忙,却被周自言拥出去。

  周自言可太了解这位廖掌院了,京中少爷,哪里会干活,不把他的碗筷摔碎了才怪!

  “周夫子,许久未见,可否留宿一夜?”廖为安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周自言身后,周自言去哪,他也去哪。

  虽然没什么用,但跟得紧。

  周自言甩掉手里的抹布,“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

  他这个小院子,总共就一间房。

  他为了享受,还放了一个特别宽敞的架子床。

  没有地方放第二张床了。

  “不妨事,不妨事,不为住宿,只为探讨。”廖为安揣手紧贴周自言,“实不相瞒,最近学生在做学问上遇到一些问题,想向周夫子请教一二,就像以前一样。”

  他们师门以前经常跟着林相公一起夜访周自言府邸。

  多少个日日夜夜,几人一起秉烛学习,夜谈学问,那般快活,那般纵情,实在令人难忘。

  “你还好意思提以前。”周自言准备和廖为安好好说道说道,“你自己说说,哪次不是我和林范集在吵架,你们几个不成器的在旁边打瞌睡,再要不然就是自己看自己的书。你们何时参与过我和林范集的讨论?还好意思说。”

  林范集那个小老头,在他的地盘上也不减气势,经常和他争吵。

  一争吵就没完。

  他那几个徒弟,耳朵好像全都堵上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也不劝架。

  廖为安在袖中搓手,实在紧张,“您和老师争论,我们……我们不敢插嘴啊。”

  他们要是插嘴,下一瞬就能被老师拿着笤帚打。

  周自言顿了顿,想到一个解决办法,“打地铺,接不接受?”

  “妥,妥的。”廖为安只要能留下,打地铺也行。

  宋卫风洗刷完毕,刚从厨房出来就得知,他的廖掌院要在这里留宿。

  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两个人,结果他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而且……廖掌院何时与周大哥这么熟悉了?

  “我与周夫子相谈甚欢,有许多理念都相同,想趁此机会再深交。”廖为安深知自己这事做的不太地道,连忙补救,“宋学子,这样,明天一早,我与你一起回去,若是耽误了课程,夫子私下为你补回来。”

  “廖掌院要留下,学生自然无异议,只是……”宋卫风不敢说实话,其实他也想留下,想与周大哥亲近。

  可他与廖掌院不同,廖掌院是男子,他是个哥儿……

  周大哥最是守礼,怕是不会接受。

  果然,‘让宋卫风也留下’这个念头,周自言连起都没起过。

  周自言自然而然认为宋卫风是要回宋家,于是拿起院门边的灯笼,点燃灯笼里的烛火,“卫风,早些回家去吧,我送你一程,免得宋伯父和豆丁担心。”

  见状,宋卫风泄了气。

  他就说么,周大哥最是守礼,简直就是一块木头。

  他的路,还长着呢……

  周自言挑着灯笼,留在百米之外,看着宋卫风回宋家。

  绝不逾矩,不留下一点话柄。

  “……”宋卫风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只有一点烛火,明明灭灭。

  他连周大哥的脸都看不见。

  算了。

  宋卫风轻声道:“周大哥,你等一下。”

  说着半掩门扉,进屋去。

  周自言等在原地。

  不一会,宋卫风又抱着一床被褥出来,快步走到周自言面前,“周大哥,这是家里新做的被褥,你拿去给廖掌院用吧。”

  “不用,我家——”周自言刚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来,他确实没有多余的被褥!

  宋卫风笑,“周大哥,你搬家那日,有多少被褥我都见过了。给你,拿着吧。”

  宋卫风居然能注意到这么小的事?

  还特意拿自己家新作的被褥出来替他招待客人。

  “宋啰啰,你可真是七窍玲珑心呐。”周自言这人真是贱嗖嗖的,拿了人家被褥,还非要提那个小名。

  宋卫风不会和周自言生气,却还是白了周自言一眼,“周大哥,你为何不能忘记这个名字。”

  周自言将头放到被褥之上,眨眨眼,“周大哥别的喜好没有,就是不能抗拒可爱的事物,这名字简直可爱到心里去了,自然不好忘记。”

  “……当真可爱?”宋卫风忍不住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还是不觉得可爱,只觉好笑。

  周自言责怪眼前之人,“你看看,之前讲过的内容你都不记得,还不如豆丁呢。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之下的人。可爱的,自然也是名字之下的宋学子,我这可爱的意思,是——”

  宋卫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大哥说他可爱?

  周大哥说他可爱!

  难不成周大哥终于懂他的心意了?

  宋卫风难压嘴角笑意,“……可爱吗?”

  周自言摇摇头,“话不可听一半呐。周大哥的可爱,是指可文可武,爱人以德。卫风,你确实可爱,但是——”

  “……”宋卫风的心刚飘起来,瞬间又跌下去。

  他就说么,周大哥就是个木头,怎么可能说他可爱。

  不过,周大哥这块木头,是个黑心木头,净耍着人玩,讨厌死了。

  “周大哥,你快走吧。”宋卫风不想再听后面的话,旋身离开,脚步不停。

  那重重的步伐,一听便是生气了。

  周自言的声音飘在身后,“卫风,你瞧你,话又只听一半。周大哥的可爱,虽然是指可文可武,爱人以德,但未必没有别的意思。”

  宋卫风定住,并未回头,“这次还有另一半没说完的话吗?”

  周自言抱紧被褥,笑道:“没有了,没有了,周大哥发誓,真的没有了。”

  “哼。”宋卫风轻哼,径直往家走,只是那上翘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下。

  他就说么,周大哥这块木头,是个黑心木头。

  周自言抱着被褥回家,给廖为安铺了个厚厚软软的地铺。

  天凉了,他要是冻着林范集的徒弟……

  林范集怕是能从庆京省一路杀过来。

  廖为安抱着一卷书坐在地铺之上,本想和周自言交谈一番。

  谁知道周自言穿着寝衣,坐到一旁的书桌前,研墨提笔,看样子是要写些什么。

  廖为安哪能错过,立刻凑过去,发现周自言手边已经整整齐齐码了许多字画。

  廖为安获得准许后,一张张翻看。

  都是简单的字画,有的是几句诗,有的是誊抄圣人先说,有的只是‘福寿安康’‘金榜题名’等好兆头。

  至于画,那就更简单了,无非是一些常见的花鸟虫鱼。

  “周夫子,你写这些做什么?”廖为安不解。

  他老师很喜欢做字画,也喜欢品鉴字画,可这位周大人,却恰恰相反。

  周自言在庆京省时,一个月写不了一幅字,更别说作画了。

  可偏偏周自言的画技栩栩如生。

  他老师钻研了许久,也不知道周自言用的是何笔法,竟能将眼前万物的形与意完完整整画于纸上。

  周自言在庆京省时是这样,怎么来了马鸣沟,却爱上了做字画?

  一写就是一大叠,和批发似的!

  周自言抬腕落笔‘家和万事兴’,“生活所迫,写点东西,赚些银子。”

  “赚银子?”廖为安更惊讶了,“周夫子,老师给您的可是银票!”

  “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周自言搁笔,“你看看我这院子,每一处家具,每一处笔墨,哪个不要银子。你再瞅瞅我现在,一介白身,什么都没有,若只出不进,用不了几年,你和你师父就能给我收尸了。”

  “这……”身为京城少爷,廖为安确实不太懂周自言现在的处境。

  周自言深知廖为安的本性,并不生气,只是叹息道:“林范集这个做老师的,把你们的学问教得一等一,却不带你们去看看民生疾苦……也不对,林范集自己就是世家出身,我倒忘了这点了。”

  林范集本身家世就不俗,少年成气,晚年成名,一辈子吃穿不愁。

  他收的这几个徒弟,又都是庆京省本地人,再不济也不会饿到肚子……

  在这个阶级固化的大庆,他们确实不需要去考虑民生。

  “……”廖为安被周自言指着鼻子骂,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周自言分给他一些纸笔,“来都来了,写两张,画两张再走。”

  廖为安刚刚才惹了周自言,现在不敢不从,赶紧搬过凳子,开始写字,“周夫子,我这就来。”

  “不用写太好,也不要留签名。”周自言提醒他,“我知道你的墨宝价值千金,但这儿的百姓买字画只图一个吉利,你写的再好,人家可能也不认识,也不会多给你银子。”

  “知道了。”廖为安点点头。

  哎,他本来是想做学问的,现在却在做字画。

  周自言写完一幅字,放下笔,“廖为安,你什么时候回庆京省?你不至于在这儿呆一辈子吧。”

  不是他看不上马鸣沟,实在是这里的教学水平,和庆京省没法比。

  廖为安一个好好的庆京省学子,在马鸣沟待这么久是怎么回事。

  “……”廖为安沉默。

  原本他一月前就应该离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

  可自从来了这马鸣沟,他便时常被周自言身边的人和事惊到。

  宋家子,王家女,还有庞大山……

  周自言收的这帮学生,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他老师此生最大愿望,就是能让自己门下的学生和周自言的徒弟一较高下,比一比谁更会教徒弟。

  现在还在庆京省等他的消息呢……

  “为安此次,是为了游学做学问,尚且不知归期。”

  廖为决定回书院就修书一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庆京省的老师。

  到时候,就让老师自己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