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弹幕瞬间被逗笑.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惹他干嘛!

  ——总有人因为小猫一时的可爱忘了他是疯批。

  ——跟拍导演本来有一个这样结束的机会哈哈哈哈哈

  ——好爽!早就等着有人当面怼节目组了!虽然其他选手的阴阳怪气也很爽,但还是当面说出来最快乐!

  ……

  跟拍导演因他的过度直白一愣,但看青年面色如常,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节目组,而不是她,不由笑了笑,没有顺着继续向下说,转而道:“无论如何,二组顽强的信念还是让观众们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我们看到网上很多还处于迷茫阶段的学生都说,被你们感染,获得了面对困难的信心和决心。”

  楚清筠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一点。

  跟拍导演:“是真的。”

  “我确实没想到……。”

  青年转向摄像头,歪头笑了笑:“这是意外之喜,很荣幸能给大家带来正面的影响,这也是我作为演员,对自己的期待。”

  观众:!!!

  这样温和阳光的笑容鲜少出现在楚清筠脸上,何况还是对着他们。

  粉丝纷纷截图,还有人忍不住因为他的话心生好感。

  ——呜呜小猫笑起来可爱死了,怎么会有人无论什么表情都这么漂亮啊!

  ——这可是WD联合几个公司发疯一样防爆的美貌!

  ——我真的好感动,之前看楚清筠,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个非常自我的人,很欣赏但总是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那么在乎观众,没想到他面对镜头这么谦虚。

  ——小猫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类型呀!一开始就是被他的傲娇吸引入坑的。

  ——导演可不可以问问我最期待的独角戏啊,最想看的一段没看到,二组到现在也没有穿戏服排练,我真的好急好想看。

  ……

  就像是知道观众关心什么,跟拍导演随即道:“说到观众,我先问一个观众都关心的问题,我们一直在看你们的排练,到现在为止,二组还没有一次完整的彩排,最重要的殷诡独角戏部分,也一直没见你排练,可以知道是原因吗,难道是战术?”

  楚清筠想了想:“算是吧,毕竟是根据即兴创造的剧本,我们想要给大家留一点惊喜。”

  引得所有人抓心挠肝的结果,就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引得之前在直播间潜水的人陆续出现。

  ——说是为了观众,其实就是为了让大众评委能惊喜,得分高一点吧,太功利了。

  ——这是比赛,不为了赢,难道要把冠军拱手让人吗?

  ——我之前猜到这个理由了,毕竟一组到现在也没有一次完整的彩排,两组的战术都差不多,只是二组更能藏而已。

  ——二组粉丝太能捧了吧,他说你们就信?说不定就是写不出来了,殷诡发疯占了古文一半,所谓的独角戏也不是不需要其他人配合,他到现在都没有排,难道要最后三天全部排完吗?

  ——我听说最后三天的画面执导是保密静音直播,只直播选手生活,不播放正式排练画面,估计节目组也是怕现在的观众太多,比赛就没有悬念了。

  ——虽然很喜欢二组的人,但还是觉得一组胜利的几率大一点,一组的问题是演员不熟剧本,但还有四天时间练习,二组的剧本可还是零碎的。

  ……

  弹幕在讨论的时候,楚清筠仿佛也获得了隔空看弹幕的能力,直接回答了弹幕的质疑:“也是因为……北浔文宣帝很特殊,我很担心达不到他的疯狂。”

  跟拍导演瞪大眼睛:“达不到?”

  她全程跟拍二组,亲眼看着楚清筠演出的喜怒无常和变态,进入状态后,就连他的队友都会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楚清筠说什么?达不到殷诡的疯狂?

  无法想象他眼中的疯狂到底有多疯。

  不过唱衰二组的人没想这么多,他们没看过二组彩排,只是过来听采访的,听到楚清筠的话,都兴奋起来,好像猜测已经得到了佐证,对支持者说起风凉话。

  没过多久,就有营销号搬运这一段,大肆宣传楚清筠“对饰演殷诡没有信心,难以再续演技神话”,把粉丝们气得够呛。

  后采室的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又回答了关于这次比赛的问题,讲了一下对其他队员的评价,跟拍导演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演技巅峰》的录制就快要结束了,可不可以跟大家讲讲离开节目组以后的规划。”

  这个问题是所有选手都要回答的,邵然回答的是官方的“继续拍戏,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很多有话题有实力的素人,比如陈小迪、何月,早就在放假那天得到了很多公司的橄榄枝,含糊地说着以后还会留在荧幕,也有成绩不太好的素人打算将这次比赛当作一个美好的回忆,未必会真的做演员。

  他们的回答,都在观众的预料之中,只有楚清筠,让他们很是好奇。

  如果赢了,作为冠军,自然是参演《往来成古今》,成为单元主角,还有翻身机会。

  可要是输了呢?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留在WD,可WD的疯劲儿大家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周家对楚清筠不管不问的态度也是全网皆知,节目结束后,没有直播摄像头的保护,该会有多危险!

  观众并不了解楚清筠现在的高人气代表什么,他们只知道在众目睽睽下都有人敢随便欺负他,结合楚清筠说过的“没有退路”,稍微想象一下他未来的处境,想起他对演戏的热爱,就觉得绝望。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怪不得楚清筠这么想赢。

  镜头中,楚清筠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第一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花时间想了想:“离开之后……继续生活吧。”

  他说得含糊,给了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

  “未来的事都不确定,我更希望过好现在,赢得比赛。”

  一如既往的自负又悲观。

  猜测着楚清筠这样矛盾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观众忍不住更加心疼。

  采访结束后,楚清筠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席同。

  他靠在门边,眉头紧锁,盯着空中不存在的一点沉思,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像是发呆。

  楚清筠愿意相信系统只是一团代码,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就像个靠指令行动的机器,开心就笑,难过就哭,担心时的表情就是担心,对楚清筠的欣赏和倾慕也从来不加演示,情绪转换时,表情也跟着转换,不像正常人类会隐藏情绪和复杂心事。

  这也是观众总是说他精神不太正常,也很少怀疑他和楚清筠的真正关系的原因。

  就像观众很少在楚清筠脸上见到真心的笑,楚清筠也没怎么看过席同露出这样复杂又富有人性的表情。

  等他走近,对方才回过神来,脸上又切换回了面对他时标准的开朗又殷切的笑容:“老板,你完事了,我们去吃晚饭吧,其他人早就过去了。”

  楚清筠点头,跟他并排走了几步,像是随意提起搬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席同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刚才我采访的时候,”

  楚清筠扭头轻笑,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关心:“我看你不太开心。”

  观众见楚清筠竟然关心起席同,忍不住大呼好甜。

  当事人则心头一紧,僵硬地咽了下口水。

  席同不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清筠的统,也能排进前三,他太了解当自家宿主态度突然变好,戴上客气的假面意味着什么。

  他又被怀疑了。

  真聪明,真可爱,又好让人心疼,要不是经历得太多,一个只有十八年记忆的男孩怎么有这么高的心防。

  如果他真的能像给观众展现的人设那样单纯直白就好了,可转念一想,更聪明就代表着更大的生存机会,单纯善良就能得到一切只是童话故事,连周池这种“锦鲤体质”都不信。

  楚清筠余光看见男人宕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机械地重复走路的姿势,不由蹙眉,抬手将胸前的麦克关了。

  他加密通话的次数跟其他选手比算少的,观众想着可能接下来的通话涉及席同这个非公众人物的隐私,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

  “宿主,我只是有点难过。”

  席同神情低落:“您说继续生活……是不想继续逐梦娱乐圈了吗?如果您最后没有走上原著结局,我就没有业绩了。”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楚清筠。

  席同总是把他的意图猜得一点不差,他不信对方看不出他刚刚那句含糊的回答是故意的。

  席同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将眉头蹙成担忧的形状。

  “这不一样,根据主系统的计算,您任务失败,放弃生命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您说好好生活,是有过放弃生活的想法吗?”

  楚清筠一愣。

  这是他从醒来后就一直逃避,却怎么也逃不开的问题。

  穿书者留下的病。

  他按时吃药,尽量让演戏填满生活,不去回忆那些会引起痛苦的事,除了即兴表演那次被母亲的摇篮曲刺激到,还没有犯过病。

  可第一次发病那晚,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疯长的厌世念头还是将他吓到了,他当时幻想出了一个具体的“穿书者”,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输给穿书者,不能输给周池,才渐渐回神……

  如果那时意志稍微不那么坚定,如果他真的因为母亲失踪的难过顺从了那些念头,他说不定真的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

  他皱眉:“按照你们的计算,我会输给穿书者留下的病?”

  席同连忙摇头:“不是的,主系统只有原著数据,没有您的数据,我刚刚重算了几遍,宿主您百分之一百会成功,只是想到您有过那种念头,我就觉得心疼。”

  所以席同刚才那样是在计算?人的思考,确实也能用机器的计算解释。

  “用不着心疼。”

  他无趣地收回投向席同的视线:“谁都会有逃避的想法,但只有懦夫和废物才会真的那样做。”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认输的人。”

  “嗯!”

  席同呲牙笑开,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像是有浓烈的感情自胸口向外迸发:“我知道!您一定会赢。”

  *

  晚上吃饭时,其他的选手不知从哪听到“楚清筠对饰演殷诡没有信心”的消息,看着楚清筠,几次欲言又止。

  何月作为节目里“第一个敲开他心门”的人,被队友们推出来提问:“猫哥,那个……咱们缺的那部分剧本……”

  楚清筠抬眼,她声音一顿,立即将其他人卖了:“我是相信你的,都是他们不知道在哪听说你心里没底,想让我问问你我们空着的那段剧本什么时候补齐。”

  楚清筠:“不是胡说,我没底。”

  青年嘴角挂着讽笑,完全不像没底的样子。

  每次楚清筠开玩笑,都会让另一位当事人有种被鄙视智商的羞耻感。

  周围几人忍不住偷笑。

  何月憋气:“你够了……又不是我传的,我是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

  等大家闹够了,楚清筠认真起来,道:“我之前写了几版出来,但……都不太满意,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怎么表现。”

  队友们这几天被楚清筠看着排练,剧本改了一遍又一遍,自是知道他的认真和对自己严格的态度,听他这样说,知道剧本肯定已经没什么问题,心里都有了底。

  “那……明天可以出来吗?”

  柏维对楚清筠的信任程度不像其他人那么稳固,见众人就要这么算了,忍不住继续催:“其实我们不是担心你,你背剧本和入戏都快,但我们不行,我主要是担心到时候有需要我们配合的戏份,如果等江导来了剧本才完成,我怕耽误时间。”

  柏维汤景一等人虽然没有邵然和苏雅随机应对的经验,但这些天创作剧本,已经有了理解角色,自行设计和反应的能力,而且一般影视剧中,剧本也不会细致到写明每一个配角在非镜头中心应该是什么反应,通常是导演要求或者演员根据角色自己设计。

  观众觉得他是在自谦,但队友们都明白,他还是不信任楚清筠能完成。

  陈小迪和宋旭阳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何月本以为柏维和那位排名最后的选手撺掇她提问是开玩笑,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了之后,也不满起来。

  大家明明早就商量好了先把这段藏着掖着,等最后三天再补齐,他们突然着什么急?

  一直低头吃饭,从头到尾没参与讨论的邵然突然抬头:“柏维,你是不是听到了关于一组的消息?”

  柏维愣住,见队友们的表情逐渐不对劲,连忙解释:“我意外听到的,采访的时候有人说一组的进度比我们快,剧本也更有趣,我,我就有点急了。”

  他转向楚清筠:“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江导来了再补剧本我也没意见,就,就是对自己不太有信心。”

  他解释后,再看队友们一脸看傻子的眼神,渐渐意识到哪里不对。

  关于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公开给直播观众的决定,是大家一起偷偷约好的,评委是观众,如果过早地将所有内容全拿出来,势必会减少一些期待感,他原本是认同的,可采访等待时,他身后的工作人员将一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像能够碾压他们,他就忍不住了。

  排名最后的那位也连忙撇清关系:“我是拿菜的时候人很多,意外听到的,说楚哥采访的时候表明还没想好怎么演,咱们组要输。”

  观众:??

  这些意外也太巧了吧?

  只说了一句话的邵然继续低头吃饭,其他人面面相觑,内心都忍不住有些焦虑。

  选楚清筠时,他们都做好了赢不了的准备,但后面节目组又是道歉,出面保证节目的公正,又是选观众做评委,再加上楚清筠真的很有信心,带着他们将剧本排得越来越优秀,让他们觉得还是有很大的赢面。

  可柏维他们遇到的巧合一秒钟将他们从幻想拉回了现实,如果不是邵然故意提问,柏维肯定不会主动说他算是打探消息的“意外听到”,他们这段时间共患难建立起的信任和友谊,说不定真的会因楚清筠补全剧本的速度产生嫌隙。

  看来……还是要做好无论怎么努力,都赢不了的可能。

  不少观众也渐渐明白过来,但迫于没有证据,全是猜想,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只能把委屈咽回去。

  弹幕忍不住吐槽,虽然二组本组给他们带来的影响是正面的,但二组的遭遇已经快把他们气出高血压了。

  楚清筠慢吞吞地吃完手里的鸡蛋羹,突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沉默:“席同,拿我的生活分跟导演换点酒,要好喝一点,还容易醉的。”

  队友:?

  这是被伤到了心,要自暴自弃了?

  陈小迪担心道:“哥,你……不要太有压力了,我们不赢也没关系的。”

  一抬头,楚清筠的嫌弃已经写在脸上。

  席同替他开口:“北浔殷诡,好酒后杀人。”

  剧本中缺的那部分,说直白点,就是殷诡发酒疯。

  “我在想……无论他是借酒装疯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本就暴虐荒淫因为这次酒宴彻底发疯,想要疯得合理,总得先体会一下醉是什么感觉。”

  陈小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哥你是要靠喝酒寻找灵感?就像很多艺术家那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才能创作?”

  “这倒不是。”

  楚清筠语气冷淡,看起来不愿意多说。

  其他人却是反应过来,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宋旭阳知道楚清筠记忆有损,想到这人心智才只有十几岁,首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可能是从来没喝过酒。”

  喝酒不是什么好事,但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凡参加过大学的聚会,没喝过酒的少之又少,楚清筠总是因为过强的实力和似乎永远不会服输的心态,在这群同龄人中显得心智成熟,甚至成为大家依赖的对象。

  可一想到他演了好几天让队友们都觉得害怕的变态醉鬼,实际却像个乖小孩一样,从来没喝过酒,从不知道喝醉的感觉,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好像回到他刚从医院回节目组那天,看到他因为何月一句“不讨厌”,那得意单纯的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出声,还在生气担心的观众被他们的没心没肺气笑,也被稍稍安抚,跟着嘲笑楚清筠。

  楚清筠皱眉:“我喝过。”

  宋旭阳:“什么时候?喝的什么?”

  “高中毕业,一瓶盖鸡尾……”

  青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套话,少见地露出孩子气的羞恼,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放下吃完勺子和碗,一股脑推到邵然面前:“给我扔了。”

  然后站起来,留下一句“明天中午会把剧本给你们”,然后带着席同,头也不回地离开食堂。

  “那种东西又难喝,又会让人失去意识,失去意识就代表着未知和危险,我没喝过不是很正常?”

  回去的路上,楚清筠还在生气,有理有据地跟席同和摄像头讲明原因。

  后者跟在他身后,看起来比那些队友还乐见其成,看着他的后脑勺,一脸傻笑,哄小孩一样连连点头:“对!有道理!”

  楚清筠渐渐感觉到不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

  席同凭借过去多次变脸的经验,瞬间切换成认真严肃的表情:“饮酒有害健康,过量饮酒会增加肝脏负担,损伤心肌,损害免疫细胞,诱发大脑萎缩,造成男性不育,不喝才是最聪明的。”

  他兴冲冲说完,却发现楚清筠的表情并没有变好,连忙找补:“当然,那是过量,少喝个一次两次没关系,而且你还是为了正事,就算喝了也是最聪明的”

  青年终于满意,扬了扬下巴:“走吧。”

  粉丝也非常满意,在弹幕上兴奋嚎叫后,把这段楚清筠自认为的黑历史一帧帧截图保存。

  *

  半小时后,二组的练习室里,席同拎着几个像极了果汁的瓶子放到楚清筠面前的小桌子上。

  小桌子每个练习室都有,本是留给表演老师准备的,小小一个,只能放下一个人的胳膊,席同又搬了个凳子,坐到他的对面。

  为了不打扰其他选手和丢人,楚清筠特意选择了练习室,然后让直播间开了实名筛选,暂时取消了未成年人和非实名账号的观看权限。

  楚清筠倒出一杯,轻轻闻了闻,只闻到若隐若无的一点点酒精味,将信将疑:“这个会有用?”

  “这个度数很高的,我选这个是因为它喝起来最像果汁。”

  席同把其他几瓶藏到身后,只给他留了一瓶,提醒道:“一点点喝,喝到微醺就能有醉的感觉了,一次喝太多,容易直接不省人事。”

  楚清筠点头,确认自己面对着镜子,又让席同去把支好的摄像头打开,方便他能随时观察以及复盘自己的状态。

  “我看过很多人喝酒后丑态百出。”

  他有些紧张,抬头对席同道:“如果我酒品不好,或者口无遮拦,你要制止我。”

  席同也跟着紧张起来,仿佛肩负了重要使命:“你相信我!”

  弹幕已经快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二十多的人了为什么要像偷家长酒喝的高中生一样郑重其事的啊!

  ——小助理在被压迫两个月后,终于靠着喝酒的经验得到了翻身的机会哈哈哈。

  ——楚清筠是怎么做到同时像心机深沉的大人和不谙世事的小朋友的,我要被他的反应笑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拆炸/弹!

  ——哈哈哈哈笑死了,队友都在门外偷听,他们在打赌小猫是哪种醉。

  ——二组氛围真的好,还好柏维他们没有受到影像,要是真的吵起来我真的会难过死!

  ——天啊,我也被影响得紧张了,比我当初自己喝酒紧张一万倍!

  ——提醒大家尽量少喝,最好不喝,记住小助理说的喝酒危害!

  ……

  镜头中,楚清筠因为席同对果汁酒度数的“危言耸听”,只小小抿了一口,入口是果汁的甜香,没什么酒精的味道,并不讨厌。

  看他又抿了一口,担心他挑食的席同也松了口气,在旁边絮絮叨叨:“老板,慢点喝,喝一点吃点蛋糕,不然胃疼……”

  被终于不紧张的楚清筠不满打断:“把我当小孩?”

  席同短暂的翻身做主人阶段结束,老实闭嘴:“不敢。”

  楚清筠让他挪到左手边,自己则对着镜子,按照席同要求的,两口酒,一口小蛋糕,像是在与镜子中的自己对饮。

  而席同坐在旁边,只占了桌子的一小角,撑着脸,专注地盯着一脸认真观察自己喝酒状态的楚清筠。

  一时间,练习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酒杯被轻轻放在桌上的碰撞声。

  楚清筠对自己的酒量不了解,也不会喝酒,自然不会像互相侃大山的酒友有来有往,也不会像小酌几杯放松一下的成年人,喝一点等一会儿,享受醉意渐渐上头。

  他带着感受醉意的目的性,观察着自己的脸,喝得一口接一口,可一直没感受到所谓“微醺的兴奋和飘飘然”。

  席同眼睁睁看着他灌了半瓶下去,伸手拦住:“行了老板,够多了,你还没喝出感觉吗?”

  楚清筠酒杯被夺走,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空荡荡的手,抬头看向席同:“没有,我的脸都没红。”

  但这不能作为唯一的参考,楚清筠本来就不是脸红体质,他演小伟时,脸红是因为痛苦产生的窒息反应,演月如时,是按着第一次的经验,通过人为憋气把脸颊憋红,除那两次,还真没有什么脸红的时候。

  席同摇了摇头,不肯把酒杯还他:“那你再感觉一下,头晕吗,你是第一次喝酒,按理说该有感觉了啊。”

  楚清筠顿了顿:“可能是身体比较能适应。”

  他心中不快。

  自己是第一次喝酒,可谁知道穿书者有没有拿他健康的身体做过什么?

  增加肝脏负担,损伤心肌,损害免疫细胞,诱发大脑萎缩,造成男性不育……说不定还丑态百出,被哪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录下来,会在他事业有成的时候出面威胁!

  该死的穿书者,该死的陌生人,该死的酒精。

  “老板,老板?”

  耳边是席同聒噪的声音,两根手指在面前拼命摇晃:“你刚才喝的太猛了,是不是已经醉了?这是几?”

  楚清筠因他的质疑和冒失微微蹙眉,看起来没什么醉意:“二。”

  席同、本来是偷看,但已经明目张胆地打开门围观队友和观众都松了一口气。

  楚清筠喝得太急,如果酒量不好,说不定会醉得难受,还是像席同说得,微醺感受一下比较好。

  “半瓶果汁酒对酒量好的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何月在一旁小声跟其他人道:“应该是没醉。”

  席同于楚清筠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半晌,突然一拍大腿:“糟了!如果是平常,我伸手问他几,他要么不理我,要么应该说我有病!他刚才回答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青年桃花眼慢慢一眨,就有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而本人还是那个无比正常,带着点疑惑的模样:“什么意思?”

  席同:!!!

  楚清筠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脸颊,低头看看手上湿凉的泪水,思考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然后睁眼,自言自语道:“醉了啊……”

  怎么会有人醉了跟醒着一个样,楚清筠一直保持机械的动作喝了大半天,说不定早在第几口时就已经上头了。

  众人苦笑不得,席同从怀里掏出纸巾,给楚清筠擦去眼泪,可后者的眼睛像是开了闸,擦了一遍,还有新的落下,脸还没红,眼睛已经红了。

  只是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歪了歪头:“我醉了吗?”

  系统指着门口那群偷看的:“你看看他们?”

  青年转头看过去,又转回来,完全没有把人撵走的意思:“看完了。”

  席同郑重点头:“你确实醉了。”

  大家猜了很多他喝醉后可能有的反应,谁都没有想到,结果会这么戏剧性。

  如果不是因为楚清筠还没有在非表演时流过眼泪,他们甚至会以为他是在装醉。

  队友们见他醉了,大摇大摆围过来,新奇地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反应迟钝的青年,都忍不住发笑。

  何月:“原来猫哥喝醉了是泪失禁类型的。”

  邵然:“清筠,你现在什么感觉?”

  宋旭阳则拿起酒瓶,去看那酒有多少度。

  “这酒量,也就一杯倒。”

  “很不清醒,不舒服。”楚清筠扶着额头,突然脱口而出。

  大家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邵然的问题。

  青年抹去脸上碍事的眼泪,认真思考:“他为什么……殷诡,我为什么要喝酒?”

  见楚清筠竟然还能想起一开始喝酒的目的,大家都忍不住笑。

  “你到底醉到什么程度,还能认清我们吗?”

  “废话。”

  楚清筠不满地抬头,指着练习室的角落:“你们吵死了,都去那里坐着,系……席同,摄像机拿过来,跟着我拍。”

  这一段说得逻辑清晰,语调也没有问题,但就是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行动间和说话都带着稚气,配上停不下的眼泪,让人莫名心软。

  队友们嘻嘻哈哈地到他指定的位置席地而坐,而席同也听话拿起了摄像机,扛在肩膀上。

  观众见镜头被席同的背影挡住,吵着要看席同视角,好在跟拍的摄像大哥很机灵,快步到楚清筠的另一边,让观众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复刻了长春宴中的场景,近处的观众,不远不近的观众,还有第四堵墙外,远处的观众。

  楚清筠站起来,朝镜子处走,众所周知,喝醉的人是不能走直线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半路突然停住,两边都是黑洞洞的摄像头,他一时没分清,向右看去。

  镜头怼脸,观众隔空与楚清筠对视,看出了他那双已经不太清醒的眼睛正在努力醒神,也看见他眼下无声无息浸出滚落的泪水:“席同,我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吗?”

  耳边是对方沉重的回答,席同从他流泪开始,就一直沉着脸,队友们嘻嘻哈哈过来围观时,都没跟着一起笑。

  “没有。”

  楚清筠:“那……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吗?”

  席同:“没有。”

  青年松了一口气,一路走到镜子前,单手扶着镜子,左右转头,观察着自己的样子:“确实醉了,瞳孔……涣散,但是还有意识,能分辨信息,只是反应很慢,还容易出错。”

  很多观众比较能够共情,看到他落泪,不知为什么也跟着难受,更多的人和远处的队友则笑得前仰后合。

  每个人喝醉后的表现都不一样,但楚清筠实在是太特别了,在熟悉他的人看来,他的某些动作是平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现在已经醉得快断片了,可仔细想想他的话,又特别有条理,好像将灵魂已经从喝醉的身体中抽出,就像镇定自若的平淡表情与接连不断的眼泪,二者各干各的。

  楚清筠没听到队友的笑声,他静静看着镜子里不断落泪的青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后扎起的头发,又抹掉脸上的眼泪:“不清醒……代表着危险,为什么还要喝?逃避现实吗?”

  看直播的观众不乏一些酒鬼,听到他这么说,被扎了一下心,尴尬地在弹幕反驳:“就不能是喜欢喝吗!”

  “思之往昔,掩面低泣……抚膺嚎啕,哀呼心痛……他很痛苦。”

  说完之后,又低头反应:“母亲和亲弟弟背叛,肯定痛苦,真是废话。”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怪异的可爱,队友看着好笑,就连存在感不强的摄像大哥忍不住发出笑声。

  楚清筠似乎站得有些晕,扶着镜子慢慢坐下,摄像转动摄像头,席同也扛着摄像头,跟着蹲下。

  这回他分清了哪个是席同,又叫了他一声。

  席同:“老板,我在。”

  楚清筠:“我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吧?”

  席同:“没有。”

  青年松了口气,双手抱膝,继续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这个动作对男性来说并不那么容易,但他有些舞蹈基础,足够柔软,又足够瘦,这样坐着时,虽不似小骨架女孩那样小小一团,却也不显大。

  “不止背叛,可能……还有压抑,殷诡作为前朝皇子,被东冉囚禁,受了五年欺辱,野史说……冰天雪地,裸身……”

  他似乎想起摄像头的存在,及时住嘴,看向一旁的席同:“我为什么要猜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喝醉,应该想自己的感受,对吧。”

  席同没有回答,他似乎也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只是将头转回来,笃定道:“我什么感觉……哦,刚刚说过了。”

  “酒精会把情绪放大,他喝醉了,也收不住情绪吗,所以才……”

  席同在一旁道:“老板,你不舒服的话,要去休息吗?”

  楚清筠不应,又擦了一次眼泪,吸了吸鼻子:“我不能再喝酒了,我妈她……,不对,不能乱说话。”

  “席同,”

  他说:“我能相信你吗?”

  席同哽咽:“老板,我不会骗你。”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一直绷得紧紧的,没什么表情的青年紧抿嘴唇,矜起鼻子,眼泪断线般紧跟着落下,如果刚刚那一滴一滴是溪水,那现在就是决堤的洪水,分离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里,他大概意识到自己哭了,为了不被人看到难看的表情,连忙举起双手捂住脸,小声啜泣。

  像是被施了魔法,从他灵魂回归的那一刻,轻松的气氛就凝滞了,取而代之的是瞬间充斥空间的悲伤。

  队友们的笑容僵在脸上,直播间的观众也被他这突然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发出一片片的问号。

  正在队友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安慰时,哭声戛然而止,楚清筠再次抬头,一个深呼吸后,重新看向镜子中那个双眼红得像只小兔子的青年,翘了翘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楚清筠嗤笑:“还挺好看的。”

  这个画面有些滑稽,可惜现场已经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那……席同。”

  他扭头,看向席同时,难以维持刚刚的笑容,表情在痛苦和微笑中闪动切换,最后维持在一个中间值,因为强忍着眼泪,显得这个表情岌岌可危,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痛苦冲开,双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手指微微颤抖。

  就像原文中殷诡那般“抚膺”,只是没有嚎啕,反而仪态端正,挑不出一丝错来。

  “我……没有做不合适的事吧?”

  席同放下摄像头,露出并不比楚清筠好多少,通红的双眼,将手掌盖在楚清筠脸上,心中一百个后悔,恨死了明知自家宿主一直绷着那根名为痛苦的弦,还让他碰酒的自己。

  这人总是那样张扬强大,就连他都会忍不住忘了按照记忆算,对方还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

  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经历的狂风骤雨,都会疑惑这株峭壁上生长的小树,是怎么做到仍旧绿意盎然,倔强又骄傲地生长的。

  他的十七岁,面对的是消失的四年,母亲失踪,身体的疾病和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该死的小说,该死的周家,该死的周池。

  要是他生活在普通的家庭就好了,十七岁的男孩,大概会生活在父母的关爱中,因考上理想的大学被亲戚朋友祝贺,有母亲早早为他收拾行李,担心嘱咐,有父亲带他喝酒吹牛,即使喝醉,也该是大吵大闹没心没肺地撒酒疯,虽然丢脸,却不用像现在这样强忍着痛苦,逼自己理智。

  宿主明天醒来,要是知道他没绷住,怕是要气坏了。

  席同的手很大,足够遮住楚清筠的五官,掩盖所有的表情。

  湿意侵染手心,他眼眶通红,忍着懊悔,低声回答:“没有,都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