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台阶往上,越走两边的灯越少,后来只剩零星几点,最终来到了一处院落门口。
“二哥,今晚还是回去吧,明天就要到扬州了,要是顾雪石也来了,肯定能遇见。”程戎累的气喘吁吁,闭上眼睛,贴着矮墙仰起头来稍作休息。
“我感觉他就在里面。”连珩摇摇头。
“今天见和明天见有什么区别,也不差这一晚啊!”程戎等力气终于缓过来后,撑着身子爬起。耳后传来一道掌风,他忙回身去挡,同时心里大呼倒霉,自己被人偷袭了!
来的汉子拳脚功夫并不弱,程戎紧跟着就被完全带入了对方的节奏。
好不容易找到出拳的机会,就被对方紧紧的压制住,忽的,程戎脸上挨了一拳,整个人跌去后边的墙上。
大汉瞅准时机,一掌打去,旋即便要掐住他的脖子,就在这时,一粒石子忽从远处打来,汉子避开退到一边,一清瘦蒙脸的男子飞奔过来。
连珩欲上前,却被这男子缠住了。
连珩不得不和这人缠斗,两个人的招式皆很快,月色之下,瞬息便是数十个来回,绝佳的近身搏斗之术。
一方主攻,凌厉迅猛,一方闪避,以退为进。
程戎看着他们,觉得这蒙面男子一定会瞅准最佳时机,给连珩致命一击。
但他没料到的是,才打这么一会,连珩探手过来,将男子脸上的黑布扯了下去。
同时,对方也收了势,往后退去。
少顷,黑暗里传来连珩声音:“……雪,雪石?”语调带着轻微颤意。
“好久不见。”顾雪石嗓音清冽,无一丝温度,仿若覆在原野上的冬夜霜雪。
然而传到连珩耳中,简单四个字,连珩却觉得像是有什么在耳边,在心尖上荡过。
连珩弯唇一笑,千言万语到唇边,却又是一声:“雪石。”
外面夜色已深,晚风打着庭院里的树杈,顾雪石托腮看着窗外的树杈出神。
顾雪石在细想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跑出去揍连珩的缘由,他对连珩还是生气的,气什么呢,气他当时选择救李师师,不管自己,还是气连珩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顾雪石失笑,想不到自己也有如此无理取闹的时候,感情本就讲的是两情相悦,连珩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他做的事又有什么错,难道要逼着人家喜欢自己,自己心情才会舒畅,自己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况且他自己心里也是祝福连珩和李师师两人能白头偕老的。
院子里有一口古老的青石井,连珩打了水,洗完脸和手,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斜坐在窗沿边,月色笼罩着的雪石。
这座小院地处偏僻,雅致清幽,他看着月色落下的那个人的影,欺霜赛雪的脸上,一双盈着水的眸子此时呆呆的不知道看着什么,连珩知道这是天底下最夺人心的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在初见时已经中了蛊。
四明山一别到今日,只有连珩知道多少个夜晚,他孤身一人坐在祁府的院子里,想象着雪石也坐在自己旁边,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享受夜晚的宁静,如今心里想的成真了,却又宛似溶溶一场梦。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雪石回过头去,连珩手里捧着一套干净衣裳,笑道:“雪石,别发呆了,我烧了热水,沐浴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连大哥,这些石叔做就好了,”雪石顿了一下,又道,“要不你先洗,我不急,我去看看程大哥,刚刚是不是被石叔伤到了。”
“你先吧,程戎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事,我去看看。”
“……好。”顾雪石接来衣裳,衣裳上有很清新的皂角香,闻着味特别舒心,他看着连珩离开的背影,暗自摇摇头,自己还是喜欢啊,看见连珩本人,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气当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二日,四人一起进了扬州城。
在皇宫大殿的空地上,有一处宽达十几丈的地方,被圈了起来作为擂台。在擂台的边缘有一个高台,台上放着一个木盒。
这时靠山王杨林来到擂台之上,对着台下的,各路反王诸侯大声喊道:“今日皇上传召天下诸侯,齐聚扬州城参加天子擂。夺得魁首者可得传国玉玺。以及皇上的禅让。”说着靠山王杨林一指,高台之上的那个木盒。
“这天子擂的规矩十分简单,打雷之人需将守擂的擂主打败。然后他便是新的擂主,直到今天傍晚时分谁能站在擂台之上。那么他就是这天子擂的魁首。”
靠山王杨林的这句话,如同一针兴奋一般,扎在了所有反王诸侯的心间。让他们的血脉开始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最后一个站在擂台上的人。
于是各路反王纷纷派出手下武将,势必要博得头筹。但上台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后上台的杀死在台上。
“此时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以用内耗来形容”连珩看的皱起了眉头,察觉出来不对劲,道。
“连大哥,你说的对,现在他们杀的热火朝天。估计这分出高下之后,已经有一半人死在天子擂上了。”顾雪石说道。
“那岂不正好,我恨不得这些人多死一些。”程戎道。
“程大哥,现在他们看似团结一致,但是真的拿到传国玉玺后,才是真正的厮杀,到时候怕是都要死在这里,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顾雪石道,他今日来没有带顾青锋,本就是借此乱象来扬州安插探子,并没有想着去抢那玉玺。
几人谈话的这个期间,天子擂上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流血。一个个英雄好汉,在天子擂上长眠。但是就算是死,他们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行,我不能看着这些人被杨聘设计,无端惨死在这里。”武清提枪跃上擂台,手中一杆银枪大杀四方,竟然无人能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