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肴!顾肴……”

  隐约中,顾肴听到有人急切地喊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顾肴想要睁开眼睛,但他仿佛被困在了这片黑暗之中,只能听到声音,却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顾肴才觉得这片黑暗中透进了一道白光,这道白光蔓延的越来越大,直到把整片黑暗都覆盖,顾肴才堪堪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窗帘,接着顾肴将头转向床边,眼神不由得一愣。

  容知颂不知道在这里守了顾肴多久了,似乎是累地直接趴在了床边睡着了,容知颂的双手还死死地握住顾肴靠近床外侧的右手,像怕失去什么似的。

  顾肴心中不禁有一股暖流涌上,他轻轻的撑起身体,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左手抚上容知颂略显憔悴的面庞。

  这都不像他了,顾肴不禁在心中想到,容知颂这么矜贵的人,怎么会允许他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呢?

  顾肴想将手给伸回来,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顾肴一愣,容知颂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

  “醒了。”但容知颂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他抓住顾肴的手又按回了自己的脸上,极为真诚地对着顾肴道:“如果你想摸,可以。”

  顾肴面颊上浮现出一股红意,他不是啊!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降头,怎么就敢摸容知颂的脸呢!

  “我……咳咳……”顾肴因为大病一场,喉咙干得生疼,令他一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容知颂见状,起身到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回来递给顾肴,“快喝……”

  “嘭!”

  杯子应声到底,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有一半都撒在容知颂的一摆上。

  顾肴的面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呆呆的,语气中满是歉意,“我……我不是顾意的……咳咳……”

  顾肴咳地眼泪都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一看到水就不禁想起在刑部大牢里那一盆盆往他身上泼的盐水,就仿佛那时的痛感又发作在身上,等他反过神来,水已经被他打翻了。

  “别怕。”

  容知颂上前将顾肴拦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替顾肴顺着气。

  好暖和啊,顾肴下意识的将手环住容知颂的腰,在容知颂轻柔的动作下,慢慢地又睡着了。

  而容知颂此时的面色极差,眼色冷厉,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顾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顾肴在怕水。

  至于顾肴为什么突然间怕水,容知颂也已经猜到了,他不禁又将顾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的顾肴到底在牢里都经历了什么……

  可即使怕水,也要喝水,容知颂将顾肴缓缓地放到了床上,接着又到了一杯热手,将顾肴的头抬起,想将水给顾肴灌下去,但没想到顾肴的嘴是一滴水也不让进去,都顺着下巴流了下去。

  容知颂的眉头不禁皱起,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他将被子中的水喝入嘴中,然后将顾肴的头微微抬起,一只手捏住顾肴的下巴撬开他的嘴,然后低头将口中的水尽数渡进了顾肴的嘴中,在确保顾肴将水全部喝下后,才将头抬起。

  见这方法有效,容知颂就又到了一杯水,按照相同的方法将水渡进顾肴的嘴中……

  *

  顾肴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用手给紧紧地环住。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截脖子,不用看脸,顾肴也知道这是容知颂,因为容知颂的喉结下有一道很小的疤,还是他上次给容知颂擦身体的时候发现的。

  不过……为什么容知颂会和他睡到了一张床上,而且还如此亲密地抱着他!

  顾肴先是震惊,接着就是不自在,想都没想,就挣脱了容知颂环住他腰的手,然后动作轻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而容知颂像是真的累着了一样,一直都没有醒,顾肴穿上鞋,给容知颂又掖了掖被子,转身就出去了。

  躺了这么久,顾肴现在特别想上厕所,不过心里还是很奇怪他也没有喝水,怎么会这么想上厕所呢?而且他的嘴唇也不像之前那么干了。

  顾肴就这样带着疑问上完了厕所又回到了房间,却发现原本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容知颂已经不在了,顾肴过去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发现还热乎,容知颂应该刚起没多久。

  “顾肴!”

  突然传来的喊声,吓得顾肴一激灵,他甫一转身,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容知颂抱了个满怀,由于顾肴的重心不稳,二人便一起倒在了床上。

  顾肴被身上的胳膊勒得快喘不过气了,这力道比他爹还大,但身上之人还是没有减少力度,顾肴便放弃了挣扎,无奈地也环住了容知颂,容知颂身体一顿,接着就放松了力道,但还是环住顾肴。

  “别再乱跑了。”容知颂将额头与顾肴的额头相贴,语气不容置喙。

  顾肴面色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不知道容知颂为什么要这样说,但还是依着对方的意思说道:“嗯。”

  由于顾肴身上受了重伤的事被不少人人知道,而顾肴的伤却在几个时辰内全还好了,容知颂怕暴露顾肴又好几条命这件事,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顾肴和容知颂就一直待在小院里,任何人也不允许探望。

  在这期间,顾肴每次喝水都是,他闭着眼睛,然后让容知颂递到他的嘴边,他喝完,容知颂再拿走,这样到也没有什么怕的了。

  顾肴觉得自己肯定是PTSD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蒋映,他原本是想让主角攻受收拾他的,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动手了。

  不过这蒋映也太难找了,容知颂找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找到,怕是有人在故意保他。

  一听到顾肴好的差不多了,容子川就马不停蹄地和骆长枫赶到了太子府。

  “阿肴!”

  容知颂一见到顾肴就想给顾肴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在即将抱上顾肴时,就被旁边的容知颂给拦住了,一把给推到了骆长枫的怀里。

  “太子表哥?”容子川一脸懵逼,他怎么感觉太子表哥不想让他碰顾肴的。

  而骆长枫一眼就看出来了容知颂对顾肴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他顺势抱住容子川安慰道:“因为你太甜了。”

  “啊?”容子川继续懵圈。

  骆长枫抬头意味深长地在顾肴和容知颂之间环视了一圈,“因为酸和甜相斥啊。”

  容子川还是不明白,顾肴也听不明白,只有容知颂在顾肴没注意地时候,递给了骆长枫一个警告的眼神。

  骆长枫讪讪一笑,看向顾肴问道:“还有五天就要除夕了,顾世子是打算在侯府守岁,还是在太子府呢?”

  顾肴一顿,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年过得这么快。

  “太子府。”容知颂替顾肴回答了。

  顾肴没有反驳,其实他的内心确实是偏向留在太子府过年的,但这样的话,好像就有点对不起他爹,不过应该还有一个除夕宫宴,到时候接着这个时间和他爹聚一聚吧。

  “今天小年,东市好像很热闹,阿肴要不要过去瞧瞧?”容知颂询问道。

  顾肴最爱热闹了,这些天怕露馅就一直待在太子府,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想也没想便应下了,“好啊!”

  接着顾肴扭头看向容知颂问道:“你去不去?”

  “去,和你一起。”

  虽然容知颂这话没什么,但顾肴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担心自己的不自然被看出来,顾肴拉着容子川就先走了。

  容知颂在身后看着顾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但一看到骆长枫,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骆长枫:“……”

  他招谁惹谁了!

  东市果然很热闹,有捏唐人的、表演杂技的,还有剪纸的,如果是晚上,相比会更好看!

  “如果你晚上向来,我可以陪你。”容知颂认真地说道,到时候只有你与我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顾肴惊奇地问向容知颂。

  容知颂宠溺一笑,因为顾肴本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心里想什么,在面上就会表现出来。

  顾肴又欢快地跑远了,容知颂也只能心甘情愿地跟了上去。

  “哎呦!”

  这是顾肴的声音!

  容知颂立马加快了来到容知颂的面前,他一过来,顾肴就拽住了他的衣服,指着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一直在咳嗽的人愤愤说道:“他……他碰瓷!是他自己往我身上撞的,不是我撞的他!”

  百姓甲:“小伙子,撞了人就应该承认。”

  百姓乙:“对啊,怎么能这么没有担当啊!”

  其他的百姓也附和着。

  顾肴朝容知颂的身后躲了躲,容知颂地眉头紧皱,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地百姓,百姓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这个青年的压迫感也太强了吧!

  容知颂低头瞥了一眼还在咳嗽而不解释的人,语气不善地问道:“是他撞了你?”

  而地上的人此时也缓过来了,他满含歉意地看着顾肴和周围的百姓说道,“是我方才没站稳,不小心摔到了这位小公子的身上,让各位误会了。”

  事情一弄清楚,周围的百姓也都走了,地上地人也站了起来,但身体还是很娇弱,仿佛有点站不稳,顾肴下意识地去扶,却被容知颂给拦住。

  容知颂看向这个虚弱的人,眼神里带着审视,“索奇尔王子没有侍卫吗?”

  还是自己一个人,正巧摔到了顾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