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抬,一、二、三!”

  顾肴咬着牙和方既白一起将棺材盖子给抬起来,还没等他将额头上方才因为刨坟而出的汗给擦拭掉,他扶腰休息的动作就僵住了,望向棺材内部的表情都是惊愕。

  “你怎么了?”

  方既白还没往棺材里看,因为他有些不敢看,他怕棺材里躺着的真是他小妹,现在见顾肴怔愣中带着一点怒气的表情,他心中的疑虑也升起来了。

  随即方既白看向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少女,第一眼见不是自己的小妹,心中不由得送了口气,但接着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道:“这……是那个薛瑶瑶?”

  故意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握紧,心中怒气翻涌。

  棺材里躺着的不仅只有薛瑶瑶的尸身,还有一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的少年的尸身,结合前面老摊主让他帮忙找薛瑶瑶的事情来看,老摊主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死了。

  顾肴手上因为用力青根暴起,这不用细想,面前的事实都表明薛瑶瑶死后被带去结了阴婚,可具体是如何死的,他不敢细想,或许是因故死亡被带来结了阴婚,又或许是被人给杀害了以后,特意用来结阴婚的……

  如果是后者,这不就是这不就是谋杀吗!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永州城不是禁止阴婚吗!

  顾肴周身的怒气连站在旁边的方既白都很明显的察觉到了,方既白心中有些担忧,“你怎……嘶……”

  后背突然被掼在了棺材上,产生的疼痛令方既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心中便也溢满了怒意,“顾肴你干什么!”

  “你爹不是永州城刺史吗?他不是最为禁止配阴婚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种情况还会出现?为什么他不管!”

  顾肴拽住方既白衣领的手用力到发白,还带着一丝的颤抖,他不明白,明明几天前还鲜活的少女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方既白被顾肴的接连质问给问的心头不断窝火,没有丝毫犹豫,他抬起拳头就朝顾肴的脸上招呼过去,顾肴因为正在愣神,所以没有注意到朝自己袭来的拳风,被打了个正着。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顾肴跌坐在地上,眼中还是带着几分心痛与茫然,半响,他才轻轻的开口,“她才十三岁啊……”

  这话使得在一旁生闷气的方既白一顿,他看向顾肴,心中的怒意淡了不少,转而带上了抑制不住的怅惘,“我小妹也才十三岁。”

  一时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林间只剩下秋风的呼啸声,以及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悲伤。

  “你没有问过你爹吗?”顾肴也缓过来了,抬头看向方既白,怕方既白没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关于永州城下辖地少年少女失踪的事情。”

  “没有。”方既白回道,接着他有些无力道:“我父亲不让我掺和这件事。”

  “为什么?”

  方既白蠕动了几下嘴唇,才终于开口道:“我当时是自己偷偷跑出去找的,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父亲闹的有一点僵,哪还敢跟我父亲说这件事?但我给我二哥说了,一般我二哥知道了我父亲也就知道了,不过他说会先帮我调查一下,就是现在也没什么消息。”

  顾肴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这永州刺史果真如传闻中的那么好吗?为什么对于这少年少女失踪的事情,特别是结阴亲这件事,并不如传言中的那么排斥反对,还是结阴婚这件事上面有什么人护着,所以方刺史才不愿调查?

  方既白看透了一点顾肴的心中所想,下意识地开口道:“我父亲是好官!”

  所以这件事情没有进展和他爹没关系的!方既白在心中补充到,他是在百姓对他爹的称赞中长大,他爹很宠他,即使现在他们之间因为这些事情闹了些矛盾,但他内心还是崇拜和向着他爹的。

  “嗯,我知道。”顾肴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先将棺材复原吧,然后再去刺史府找……算了,你找些你信得过人来将瑶瑶接出来,顺道教训一下这户用瑶瑶配阴婚的人家,如果能问出是谁帮着他们配阴婚的就更好了,最好不要惊动你父亲和你二哥。”

  说完顾肴便走到棺材盖前,回头见方既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就不禁催促道:“别在那傻站着了,快过来帮忙。”

  “你还是怀疑我父亲。”方既白盯着顾肴定定道。

  “这不是怀疑,只是保险起见。”顾肴解释道,他之所以要将棺材复原,心里其实是怕他们打草惊蛇,如果这配阴婚背后真的有人罩着的话。

  “我父亲是好官。”方既白又重复了几句,但也走过来帮忙了。

  顾肴也不好再说什么,二人一起使力将棺材盖给盖了回去。

  他们刚拿起铁锹铲了没两把土,就被树林里传来的踩树叶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了,顾肴抬头望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一阵利剑破空的声音袭来,顾肴下意识地上前将还在铲土的方既白扑倒。

  方既白被扑倒的莫名其妙,况且地上还很脏的,他下意识地炸毛道:“顾肴你又干……”

  在视线看到射入棺材几寸的利箭后,方既白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他的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他方才差一点就死了!

  没在多想他爬起来往后面一瞅,就看到了七八个黑衣人朝他们这么走来,手中不仅拿着弩弓 ,还佩戴者锋利到闪着寒光的利剑。

  “快跑!”顾肴没再给方既白愣神的时间,拉起他就朝跑了起来。

  跑得同时他心里还忍不住庆幸之前被容知颂一箭穿心给杀死,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破空声音想起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

  后面的黑人人还是穷追不舍,弩弓的利箭也不断朝他们射出,顾肴和方既白躲的磕磕绊绊的,见黑衣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顾肴就抽空对着方既白大喊道:“分开跑!”

  话落顾肴就朝左边跑去,方既白也不敢犹豫,毕竟他们现在正在逃命,便朝右边跑去。

  见状黑衣人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左边,对着身后一个黑衣人命令道:“你去右边,切记不要让方刺史家的小公子受伤。”

  “是。”黑衣人闻言便飞快朝右边追求。

  领头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异样的低沉,但也不难听出他声音中带着的苍老感,“你们几个跟我去左边。”

  此时正在费力逃命的顾肴还不知道,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朝他这边追来……

  顾肴一直往那种难走的路跑,希望这样能够拖慢黑衣人追来的时间,给自己争取些逃命的时间,但他还是低估了黑衣人的实力,没一会他们便又追了上来。

  这下顾肴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这结阴婚的事情绝对是一个组织,而且上头还有一个有权抑或有势的人在。

  待拐出桃树林,顾肴的心不仅凉了半截。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让他可以躲的地方了,他不想被当成一个移动的活靶子,被射程一个刺猬。

  无奈之下,顾肴只能转过身来和身后的黑衣人对上,顾肴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再看看对面手中拿着利剑朝他一步一步逼来的黑衣人,看来他今天第四条小命就要不保了……

  但顾肴还是想挣扎一下,他压下自己害怕的心跳声,虽然他已经死过三次了,但他心里还是畏惧死亡的,能晚死点也是好的。

  “几位仁兄可否让我死得明白一些?”顾肴朝着对面的黑衣人喊道。

  领头的黑衣人没有停住逼近的脚步,冷笑一声,“因为你不得不死。”说完便举起刀朝顾肴砍来。

  顾肴连忙朝旁边躲开,同时还不忘对着黑衣人大喊道:“等等!等等!我自己死行不行!”

  闻言,黑衣人才停住举剑的动作,想看看顾肴到底要干什么。

  之间顾肴拿出之前绑在小腿上的防身匕首,小心翼翼的和领头的黑衣人打着商量道:“你看,我用这个匕首当着你的面自己抹脖子自杀行不行?”

  在黑衣人刀就要落下的那一瞬间,顾肴算是想明白了,与其被乱刀砍死,不如自己自杀来得痛快,这样还能减少些痛苦。

  领头黑衣人从未见过如此的条件,心里也来了兴趣,料到顾肴也不能逃跑,他便将手中的剑递到顾肴面前,“用这个。”

  顾肴:“……”

  但在对方死亡凝视的视线下,顾肴也只能将自己的小匕首放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剑,然后颤颤巍巍的将剑横在了颈肩,手微微颤抖嘴唇也微微颤抖,有点下不去手。

  见状,黑衣人面上难看起来,不满道:“既然你不敢,那我来帮你完成。”

  算了,顾肴两眼一闭,握紧剑柄,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划一道吗!忍忍就过去了!

  就在顾肴握紧剑要用力的关键时刻,一个匕首剑鞘突然袭来,将他手中的见打掉。

  顾肴下意识地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方才打落他手中剑的略有些熟悉的匕首剑鞘,不由得发起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