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跟着容知颂来到河边后,顾肴心里就不淡定了,这条河和他梦里的那条有点像啊!

  虽然梦里面的场景有些模糊,但河旁边那棵粗壮的槐树顾肴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因为他在现代家的院子门口就有一棵老槐树,所以他不会认错。

  依着梦境里的记忆,顾肴目标明确的走向老槐树下,然后找到了老槐树左侧数第三块石头,接着屏住呼吸,带着些许紧张,将那块石头移开。

  果然,不出顾肴所料,石头下面有一个小木板,即使他没有再移开小木板,但也知道木板下是一个小型的医药箱。

  还未等顾肴细思为什么自己的梦竟和这现实如此相似,一道蛮力便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给拉了起来,一下子靠到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后背猛然和坚硬的树干碰上,顾肴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真疼啊!

  他还没有质问罪魁祸首要干什么,容知颂就先质问起了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顾肴现在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因此并不想回答容知颂的问题,可当他抬起眼和容知颂的视线对上时,他不由得一愣。

  容知颂目光里蕴含着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似是满怀期待,却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歉意,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终于找到机会道歉的那种感觉。

  一时竟让顾肴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顾肴僵硬地开口,他不明白容知颂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但也不好问什么。

  “嗯。”

  容知颂的眼睛都红了,就连抓住顾肴双肩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顾肴心中在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

  说他做了好几个连续梦,是在梦里看到的有两个小男孩往老槐树下的石头里藏东西,可这根本就不可信啊,说不定容知颂还会觉得是他在敷衍,随便编造的一个借口。

  “嘶——”

  顾肴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移动自己的肩膀,这容知颂的力气也太大了吧,而且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要是他还不把自己的肩膀从对方的魔爪下解救下来,他都怕等不到明天,一会儿他的胳膊就废了。

  “松手。”顾肴扯了几下,没能将肩膀扯出来,只能出声提醒。

  但容知颂仿若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捏着顾肴的肩膀,定定地盯着顾肴,渴望面前之人能够说出他所期待的事情。

  一时两人僵持不动,最终还是顾肴觉得他的肩膀连着胳膊麻得不行了,才打着商量开口道:“你先放开我,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好不好?”

  容知颂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将自己的手从顾肴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瞬间,顾肴觉得自己的肩膀终于解放,他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和胳膊,再抬头看向容知颂后,他竟惊奇的觉得容知颂此时听话而又弱小的形象和他梦里的另一个浑身是伤的那个小男孩有一点的相似。

  梦里那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在绿衣服小男孩的面前,就十分的听话懂事。

  思及此,顾肴面上有一瞬的不自在,他现在就是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这下除了他和容知颂的年龄对不上,其他的和梦境里的场景简直是一模一样!

  顾肴都有些分不清梦境或者是现实了,又看到容知颂满怀期待的目光,顾肴最终决定实话实说,至于容知颂到底信不信,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我实在梦里看到的。”

  “梦……里?”容知颂的话语里带着些不信和怀疑。

  但顾肴说的就是事实,“对,梦里也是在一条河边,有两个小男孩,每次两个人碰面都是其中一个小男孩给另一个小男孩上药,而上药用的药箱就是从老槐树左侧数第三块石头下面拿的。”

  容知颂听完,一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传入耳中,令顾肴本就不平静的心变得更加忐忑不安,果然是不信啊,他就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容知颂才幽幽地开口,“是你小时候遇到的世外高人告诉你的?”

  “啊?”

  顾肴有些疑惑,但略一思索就记起了容知颂口中的世外高人是谁,不就是他之前给知道“破伤风”这个词而找的破借口吗!

  “是不是?”容知颂又重复了一边,相比于顾肴说得的梦,他更偏向于是世外高人告诉顾肴这些事情的。

  顾肴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这本就不存在的“世外高人”不就是一个极好的借口吗!想通了这一点,顾肴对着容知颂点了点头,“对,他之前告诉我的时候,特意叮嘱过我不要将这事给说出去。”

  啊,他现在扯谎都开始脸不红心不跳了,果然谎言不能多说,要不然就成习惯了。

  容知颂:“那你现在就说了?”

  顾肴:“……”

  不是你非要让我说得吗?怎么就又反过来质问他?

  “你具体几岁见过的那个‘世外高人’?”

  不怪容知颂如此追问,他先前在知道有世外高人后,就让下属专门去沧州查了一下,结果确实什么都没有查到,就连一丝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真实的就是顾肴小时候确实在沧州,但也并没有查到他与世外高人的相关事情。

  顾肴此时心情有些许不爽,他不情不愿地随意回了一个年龄,“六岁。”

  容知颂短笑一声,话却是一针见血,“你说过你六岁时生了场大病,之前的事全忘了。”

  顾肴被噎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用不着这么有洞察力啊!

  “我……是遇到世外高人以后才生的病,不行吗?”顾肴理直气壮地回怼道。

  “是吗?”

  “是是是。”

  至于这么刨根问底吗?顾肴心中很是不理解。

  见顾肴如此态度,容知颂虽然知道顾肴并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继续深究什么,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马脚露的多了,那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顾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见天已经快黑了,周身的气温也开始下降,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说完也没等容知颂回答,就自己先走了。

  而容知颂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顾肴的背影,待顾肴的背影没入竹林看不见时,才将石头边上的医药箱重新放回了石头下面,然后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中午,顾肴就和容知颂坐上了回刺史府的马车,原本他们是打算早上回去的,但顾肴睡过头了并且也叫不醒,因此才推到了中午。

  此次他们回刺史府主要有两件事情,一件是他们离开这么久,差点让人刺史府出动人马去找,也算是报个平安;其二就是辞别,他和容知颂这次来永州的目的就是祭拜容知颂的父亲,现在这件事情也完成了,永州城也逛过了,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况且三个月不见,他都有点想他爹了,相信他爹也是如此。

  至于先前答应的帮方既白的忙,也算是帮完了,方既白的父亲是刺史,极为禁止结阴婚,方既白想要干的事又恰巧和他自己的大哥有关,也就是方刺史的大公子,相信方刺史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进入刺史府,接待他们的成为了府中的管家,姓王,名箜,五十多岁,府中人都称其为王叔,很爱笑,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王箜:“顾公子、容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家小少爷他都要等着急了,差点就带着刺史府的下人满城去找你们啦。”

  顾肴:“他屁股上的伤好了吗?就敢下地?”

  “顾肴!”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用回头,顾肴也知道这个气势汹汹喊他名的人是谁。

  方既白一瘸一拐地朝顾肴这边走来,语气毫不减弱,“顾肴,你这些天去哪了?!”

  顾肴见方既白如此生龙活虎,下意识调侃道:“哟,几天不见,都能下地走路啦,都不哭鼻子了。”

  “顾肴!”

  方既白面上泛起一片薄红,心中满是尴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天他上药的时候,顾肴推门进来看到了他脸上的泪花。

  男子汉大丈夫,他也不想哭的,可是……可是他的屁股被棍子打得太疼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啊!

  方既白已经警告过给他上药的医师,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但他没想到顾肴竟然将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哭了的事讲出来了,这让他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

  眼看方既白就要和顾肴吵吵起来,王叔连忙出来打圆场,“小少爷、顾公子、容公子,前堂已经准备好了饭食,不如先过去吃个饭再聊?”

  方既白确实是饿了,他最后瞥了顾肴一眼,冷哼一声,便由东东扶着一瘸一拐地朝前堂走去。

  顾肴在后面看着,面上不由得发笑,可真是一个傲娇的小屁孩,不过还怪有意思的,他不得不承认他来永州的这些天,有一半的欢乐都是方既白贡献的。

  现在突然要离开了,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舍的。

  “怎么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