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你也起这么早?”顾肴尴尬地杵着拐,挠了挠头。

  “现在也不早了。”容知颂的话里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就是单纯的回顾肴一般。

  “啊……哈哈是……”

  这下顾肴更尴尬了,时间确实是不早了,他之前在房间里练习了一会儿拄拐也浪费了一些时间。

  二人一时无言,但顾肴还有事情要说,但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容知颂看出了顾肴的纠结,可以没有去打破这份安静。

  等顾肴拄着拐的手都酸了,他才微微开口,“你……在永州城有什么相熟的大官吗?”

  直接让容知颂亮出太子身份以及自己亮出祈安侯世子身份去让大牢放了方既白和东东是行不通的,毕竟他和容知颂此次前来永州就是特意隐藏了身份的,若真的说出去,于他们的安全也是隐患。

  想也没想,容知颂就接着回道:“没有。”

  顾肴:“……”

  至于回答的这么干脆吗!

  顾肴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现在方既白和东东应该还在大牢里,既然容知颂在永州城没有什么人脉,那他要把人给从牢里捞出来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不过他可以先去永州城大牢里花点钱见一见方既白和东东,同时问一下方既白的身份,好通知方既白的家人来牢里将方既白和东东给捞出来,反正这方既白的家世肯定不低,捞个人肯定还是很轻松的,毕竟没人愿意跟权势和金钱过不去。

  拿定了主意,顾肴拄着拐就要向楼下走去,他还没吃饭呢,得先吃完早餐再去永州城大牢,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你去哪?”容知颂上前,抓住顾肴的拐杖,阻拦住顾肴的步伐。

  “吃饭。”顾肴回道,然后他试了试从容知颂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拐杖,却发现并不能成功。

  “你干……”顾肴话说一半就被容知颂开口给打断了。

  “永州城大牢不必去,不如在客栈养伤。”

  顾肴有一瞬间的震惊,容知颂竟然能猜透他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但转念一想对方的脑子一直都很聪明,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容知颂为什么不让让他去永州城大牢,那地方到底不是什么好地方,方既白和东东那两副小身板,进去了一夜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住进大牢。”容知颂松开握住顾肴拐杖的手,对着顾肴笑道。

  顾肴不禁皱了下眉头,面上疑惑更甚,容知颂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知颂也注意到了顾肴面上的疑问,便开口解释道:“方既白的小厮东东腰间别着的玉牌是永州城刺史府的出行令牌,而方既白身上穿的是用永州城少有的蚕丝纱衣,每年只会有少许送到刺史府,其余的直接进贡至京都皇城。”

  顾肴:“所以你的意思是方既白和东东是刺史府的人?”

  容知颂:“现任刺史家有三位公子,大公子为庶子,三年前已故亡,二公子虽是养子,但一直随父从馆,只剩一位三公子,刺史嫡子,所以你觉得永州城的大牢敢关他吗?”

  顾肴心里还是有点震惊的,他是想到方既白的出身非富即贵,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刺史府家的公子。

  怪不得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让他在永州城混不下去这种话,毕竟对方完全有这个资本。

  饭还是要吃的,顾肴和容知颂在楼下吃完了早饭,顾肴的心里还是不放心,方既白毕竟救过他一命,他得确认对方是否是真的安全,要不然他心里总是不安稳。

  “我还是去一趟永州城的大牢看一眼吧。”

  说罢顾肴就拿过一旁的拐杖站起身来,但他还没有迈出一步,手中的拐杖就如之前一般被人给抓住了。

  容知颂略有些不满的话随之响起,“你的脚不想要了吗?”

  顾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容知颂回道:“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

  “我也救过你的命。”

  “可是你也杀过我好几……”顾肴下意识回道,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恰当时,就即是刹住了车,但他和容知颂之间的气氛还是在刹那间冷了下去。

  顾肴想开口解释,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容知颂一开始杀过他几次吧,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对方也好几次救了自己的命,他自认为自己心里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可下意识的就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心里或许还存在着隔阂?

  意识到这一点,顾肴一时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容知颂还是简单的回了一句,顾肴心里拿不准,毕竟他如今是偏向将容知颂划入朋友伙伴阵营的……

  他顾肴抬起头想看清楚容知颂到底有没有因为他方才说得那句话生气,但容知颂微垂眼帘,将眼中的神色给掩盖住了,令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吧。”

  “啊?”顾肴看向走到自己前面,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的容知颂,不由得发出疑问。

  容知颂没有回头,“不是要去永州城大牢?”

  “噢噢。”

  顾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容知颂是要陪他一起去啊,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

  走出客栈门口,门口便停住一辆马车,顾肴下意识的拉着容知颂往旁边让了让,但马车上下来的人却直直走向了他们。

  “二位便是容公子和顾公子吧?”

  说话的是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青年,说话的同时嘴角也带着笑,不过和容知颂皮笑肉不笑不同,青年的笑更令人舒心。

  “你是?”顾肴问道。

  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没有自我介绍,不禁有些懊恼,“在下刺史府方玉锦,方既白是舍弟。”

  原来这就是那个刺史府二公子,顾肴不禁多打量了对方几眼,这气质完全跟方既白那小屁孩不一样。

  顾肴:“那方既白现在还好吗?”

  方玉锦:“他现在很好,就是他说自己交到了容公子和顾公子两位新朋友,家父这才让我邀请二位到府中小住的,这客栈到底是比不上家里的,而且小白也是很期待你们过去的。”

  顾肴:“……”

  他怎么就不信呢,这方既白邀请他去住,肯定是又有什么事要请他或者说是容知颂帮忙。

  之前答应方既白的忙都还没帮完,看来这住进刺史府是不可避免的了。

  “嗯,那麻烦方二公子了。”

  顾肴说完便要跟着方玉锦登上马车,后衣领就被容知颂自身后给拽住。

  “欸,你干嘛?”顾肴扯了扯,没扯住,瞬间一股不响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不麻烦方二公子的马车了,我这表弟拐杖还没拄顺,还是走去刺史吧,正好可以再练习练习。”容知颂面上又挂上了自己常有的标志性微笑,对着方玉锦说道,完全没有给顾肴再说话的机会。

  “既如此,那我也不多强求了,便先回去给家父复命。”

  转过身方玉锦便眼睛微眯,他方才竟在面前这个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以及一丝的不满,让他无法开口拒绝对方的提议。

  等方玉锦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容知颂才送开了抓住顾肴后衣领的手。

  “你为什么不让我坐马车!”一没了束缚,顾肴就质问起容知颂来。

  “顾表弟的脚还是多走一走,才更加有利于恢复。”

  这不是自己真正的理由,其实容知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让顾肴坐马车,准确来说是坐方玉锦的马车。

  方玉锦自出现以后,顾肴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差,但他能判断出来,自己不想让顾肴盯着其他人一直看。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感觉,无法控制自己,仿佛一遇上顾肴,自己的所有伪装都被打破……

  顾肴听到这奇葩理由,心中一阵无语,可又不能不去刺史府,便打算真的拄拐去,刚走了几步路,一辆熟悉的马车就在身边停下,正是他们的马车。

  “上去吧。”

  “哼。”顾肴心里还生着闷气,还不想搭理容知颂,自己就一蹦一跳的上了马车。

  刺史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刺史府门前,门口的东东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等他们了,见他们来了,便立马迎了上来。

  东东:“顾公子、容公子你们终于来了,我家公子等候你们多时了。”

  一看到东东,顾肴就想起昨天晚上,对方拉着方既白就跑了,将他一个人给扔在了坑里,差点就没有爬出来。

  见顾肴露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东东竟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咋回事,刚刚也没有冷风吹啊?

  “进去吧,光站着胳膊都快麻了。”

  顾肴跟着东东走进了刺史府,容知颂等看不到顾肴时才对着一直驾马车的聿风吩咐道:“去办件事。”

  聿风:“殿下有何吩咐。”

  只见容知颂自袖子掏出一个类似铁片的东西递给聿风,“都取出来。”

  聿风看到铁片是什么后,眼中就充满了震惊,他家殿下这是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