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余宴没抬眼皮, 抓住其中几只手的腕直接怼到墙上，根本没给它们挥刀的机会。
温时扯出兜里的绳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岱余宴前边, 长长的绳子在他手里打结成网，很快将大半凶狠挥刀的手臂都挂在绳网上, 和串成串的蚂蚱一样动弹不得。
墙皮裂纹里还在往外涌着人手, 它们叫嚣着，在血色的墙面上飞快爬行, 如同一场午夜惊魂鬼片现场。
岱余宴反手扔给温时一根胳膊，“把考场的笼子搬进来，全捉进去关上。”
温时点个头，把绳子交给岱余宴, “好好抓, 别让它们跑了。”
岱余宴觑了眼被踩断的手臂，接过温时递给他的绳子, 催促了下, “大星盗，快去。”
温时打个ok的手势, 没多会就扔进通道几个空笼子, 拎到岱余宴面前邀功请赏：“够大吧？”
岱余宴顺势把捆好的手臂全直接扔进笼子, 边扔边回他：“大。”
温时看着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随后加入欺负人手的战局。
剩下那些试图逃跑的手，或被砍成两截扔进笼子, 或被踩断骨头踢进去, 没过多久就他们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蔫不拉几趴在笼子里面，和刚才凶狠的架势完全相反。
温时关上笼门, 把砍柴刀重新挂在腰上，拍拍手去问岱余宴，“你不觉得这些手臂有些眼熟吗？”
岱余宴转而去看笼子里那些毫无生气的灰白手臂，“嗯？你说眼熟？”
温时说，“是，眼熟。”
他指着笼子里被岱余宴踹成麻花的，套黑色紧身运动衣袖子的手臂，“这个，是那堆‘考生’当中断胳膊中年男的手臂，人之前在你挖的地窖里就死透了。还有那个，”他又指被他砍成两截的，衣服上印五彩蝴蝶翅膀的那只手臂，说，“跟在赵卫国身边的小姑娘，腼腆不怎么说话，她穿的就是蝴蝶翅膀图案的衣服。”
岱余宴本身就不是会注意别人的人，压根不会刻意去看谁的穿着打扮，温时现在说出来，他只应个声，说：“没注意。”
温时没在意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往前走两步，满脸嫌弃地继续道：“考试中，考生算题目充要条件，本身就是题干中的一部分，我只是觉得题目有点恶心人而已。”
岱余宴目光落在温时脸上，看得出温时是真被这破系统恶心到了。
他抬手拍在温时后背，“心里不舒服？”
温时抬头，“有点。”说完，提步就往前走。
“别急。” 岱余宴把温时挡在身后，拉着温时的手迈进了墙皮里。
墙皮后面是灯红酒绿活色生香的繁华城市。
和管理员Win他们的废城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世贸大楼商铺店面应有尽有，霓虹灯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
马路街道上，各种豪车甩着屁股灯穿行而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他们进来后，就停在了一家赌场门口，地上被拉长的影子在镭射灯球流光下忽明忽暗。
夜幕下的赌场前，人来人往。
温时蹙眉，“这是……什么情况？”
岱余宴脸色也挺难看，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这时，从赌场里走出来几个人，他们笑说着什么，在经过岱余宴和温时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撞了温时，他踉跄一步，站稳了忙拉着温时道歉，“这位先生非常对不起，我可能是喝醉了，头有点晕，走路不太稳当，希望您能原谅。”
岱余宴蹙眉，不高兴地把他的手挪从温时身上挪开，冷声道：“下次注意看路。”
那人挠头，抬眼去看岱余宴，看到他们都穿着英伦风校服，喷着一嘴的酒气笑，“你们是考生吧？”
温时回说是，问那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黑市。”醉酒的男人耙耙头发，猛拍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每个副本中都有黑市，管理员、NPC、玩家和大小boss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
“交易？”温时和岱余宴互换个眼色。
“你们都到这里了，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男人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
“不知道。”温时说。
“真不知道？”那人很意外，但是马上就正常下来，颇带着几分安慰的语气，“没事，不知道也没事，你们现在过的是哪场副本啊？”
“小学生奥数竞赛。”
那人一怔，醉意瞬间清醒大半，“哦，那场啊，我知道。”他搓脸，目光从岱余宴和温时脸上扫过，“死亡率很高，能活着从考场出去的考生，一百个人里面只能有一个，听说惩罚手段挺残忍的，你们运气也忒不好了。”
冷风吹过，把男人冻的一个激灵。
岱余宴和温时黑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男人捂捂领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气，赶紧收回目光，讪讪：“我也是听说来的，赌场里的人大多都是玩家，你们不用警惕性这么高。自我介绍下吧，我叫高祈，也是被系统拉进来的普通人类，之前已经过了八场副本两场考试，上一场副本和女朋友分散了，后来我听说在黑市能打听到她的下落，就想办法从别的玩家手里拿到一张黑市入场券，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活命。我最近见过几个考奥数竞赛的老外，他们说考试有时间限制，规定时间里答题，答不上题的话，就会被砍掉手脚。”
温时闷了会儿，说是。
高祈一锤手掌，“那就对了。恐怖就恐怖在这里，题目解不出来，惩罚就在学生之间随机选取，但凡被砍掉手脚或是在考试中途受伤的考生，就永远都出不去了。而且那些被砍掉的手脚，还会变成考题中的题干、题目线索，也可能会变成系统中惩罚考生的工具。”
“你知道的挺多，不介意和我们展开说说吧？”岱余宴垂眼看着他，指往赌场入口玻璃大门：“咱们进去坐坐。”
高祈看看时间，摇头，“不行，现在过时间了，黑市有黑市的规矩，你们还是跟我先回公寓吧，我在这里开的月租房卡。”
温时和岱余宴互相交换个眼神。
“行。”岱余宴没废话。
高祈答应着，跑到站牌挥手拦下辆绿皮出租车，把自己塞进副驾驶，招呼岱余宴和温时，“上来吧。”
出租车不高，两个大长腿往后座上一坐，车内大半空间顿时有些拥挤。
上车后，温时无意瞟过车子的后视镜，发现出租车司机只有张脸，没有五官。
高祈早就见怪不怪，在前边絮絮叨叨的，“我住的地方不远，也就三公里，这里吃穿住行和现实中一模一样，如果想长期住下，还可以办理工作许可证，其实很多来黑市的人都不愿意出去。”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嗐，谁不是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谁也不想离开这里。从黑市出去就意味着要面对无数的副本、无数的惩罚规则，如果不是小瑶……”他忽然痛苦的捂起脸，哽咽，“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着了。”
温时头大，怎么说着说着，酒劲就上来了？
后面高祈呜呜咽咽的又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都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幢公寓楼前，高祈早就醉的像滩烂泥，怎么也叫不醒。
温时无奈，只好动手翻高祈的衣服，找到公寓的月租卡后，拿着到前台刷卡。
前台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妹子，说高祈在这里住的时间很长了，认识，很热情的给他们刷了房卡，
刷过卡后，前台妹子把1114公寓的钥匙递给扛着高祈的岱余宴，“电梯到十一楼，左数第四个门。”
岱余宴嗯了声，拿着钥匙转身就走。
1114房间房门直冲着扇大窗户，温时打开房门，迎面扑来浓重的血腥味，温时皱眉，看了岱余宴一眼。
“情况不太对。”
“进去看看。”岱余宴抬起鞋面，径直走了进去。
公寓大概三十来个平方，没有客厅，当中摆着张床，挨床边搁置着老旧的茶几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岱余宴把高祈扔到床上，和温时把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一遍，除抽水马桶的水中有几道血丝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温时拉把椅子坐下，“什么都没发现。”
岱余宴在他对面坐下来，捏着鼻梁冲他笑，“大星盗，我们现在不只什么都没发现，连人都跟丢了。”
温时：……
沉默一阵，温时起身去了厨房。
他饿了。
岱余宴是个奇葩，饿的时候舔两口血就行，他不行，从被系统拉进来，他只吃了一顿饱饭，还是上个副本被变成洋娃娃那会儿。
按照系统时间来算，五天吃两顿，没饿死就是奇迹了，还能像他这样胖揍大蛇飞踹鬼手，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至于跟丢了Win……
反正已经跟丢了，急也没办法，不如吃饱睡好，养精蓄锐明天再说。
在厨房一顿翻找后，温时收获颇丰，他煮了锅鸡蛋面，顺带炒了盘儿酸辣白菜，端到茶几上，用手把饭菜的香气往岱余宴脸上扇，“怎么样？香吧？”
岱余宴朝他看了一眼。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吃饱喝足，靠在椅子里眯了会儿眼。
黑暗的夜色中，偌大的窗户上一道黑影极速闪过，隔着玻璃，看了屋里熟睡的三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