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一到车上,就兴奋的叽叽喳喳,讲今晚发生的事情,某某比镜头看起来还惊艳,某某的公众形象是沉默寡言大帅哥,原来私底下超级话痨并且说话没谱,所以在外头才不说话……

  他像第一天上学的小朋友,在爸爸妈妈接他放学的路上,把发生的新鲜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扯了得有十多分钟吧,才歇了歇。

  闻霖久指了指:“矿泉水。”

  夏满都不用他指,自己知道水在哪儿,拿了一瓶咕噜咕噜的喝。

  “你呢你呢,”夏满问他,“你下午做什么了?有没有带大白出门,我们待会儿到家不会要去遛狗吧。”

  “去了医院,没遛,少一天没事,我已经给瑞德拉发信息,请他明天过来照顾。”

  夏满那股子兴奋缓缓镇定下来。

  他鼻尖动了动,嗅到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怎么了?你去医院了?”

  “没事,”闻霖久打了转向灯,瞥一眼后视镜,利落的变道,“闻荷有点着凉,低烧,我去看了她。”

  她有很多药物不能使用,所以小小的感冒发烧,也让人万分警惕。

  不过,毕竟只是感冒,倒也不至于草木皆兵。

  “晚上我去诊所守着,先送你回家。”

  “我和你一起。”

  “别捣乱,”闻霖久道,“不想照顾两个。”

  夏满不再说话,懂事的闭上了嘴巴。

  闻霖久将他送到家,自己并不下车,降了车窗,叮嘱他:“晚上锁好门,让大白睡主卧。”

  “啊?那我睡哪?”

  “……”

  发觉自己问了蠢问题,夏满挥手:“拜拜。”

  闻霖久半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他。

  像是在说,还有呢?

  夏满过去亲了一下,立马推开车门跳下去。

  闻霖久先是忍俊不禁,看了看他,又道:“你别感冒,开了暖气也要盖被子,穿长袖睡衣睡觉。”

  “好啦好啦,”夏满捂耳朵,“知道了,快去吧,我拍照片给你检查!”

  他这才离开。

  夏满进门之后就趴在窗户前,看着他的车一点点消失,夜色恢复平静。

  之后,夏满转身,走近屋子里。

  热了杯牛奶,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进入暖烘烘的主卧。

  主卧室染着主人的气味,是一种很清新醇厚的松木香气,夏满总说闻霖久身上有这个气味,问是否喷了香水,或者用了这个气味的沐浴露和洗衣液,但闻霖久都表示没有,并且,没有其他人提过这个气味。

  那是只有夏满闻得见的味道。

  大白能睡主卧很高兴,biu一下跳到了床上,夏满也没有阻拦,抱着他猛吸了一大口。

  大白是阳光的气味,他喜欢在阳台晒太阳,蓬松的毛发香喷喷。

  这种氛围让夏满很有安全感,他团坐在床头,表情也变得懒洋洋的。

  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放远些,拍了张照。

  男明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原相机出图就很惊艳,他趴在床上,发给闻霖久。

  【Summer:我有听话哦。】

  【William:。】

  夏满又问闻荷情况,闻霖久发了一张吊水的照片给他。

  【William:刚才退烧了,现在又升温,有点反复,她倒精神,还想看文件,我没让。】

  【summer:你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william:还不睡觉?快睡。我去楼上一趟。】

  意思是没空理他了。

  夏满翻了个身,试图睡觉。

  睡不着,不习惯。

  习惯了温暖,孤单便变的很难适应。

  刚巧,有人拨了电话进来,夏满一看,是大唐剧组的工作人员。

  话剧调整上映时间,剧场演出时间重排,今晚走完所有流程,发给演职员看。

  每周一场,每月四场,先在本州的大剧院演出,之后去其他地方,这些剧院各个都很有名,能为他们排出档期,足见市场预期很强。

  工作人员告知他:“您的合同签到年底,您的演出只排到这三个月,之后再沟通。”

  到时肯定是和新公司沟通,所以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夏满这会儿没心思工作,嗯嗯了几声,表示知道了。

  挂电话前,工作人员说:“夏,你今晚在晚宴的表现很出彩,我也看了,真好。你之后都会在这边了,对吗?”

  夏满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最后抵不住困意来袭,睡着了。

  睡醒居然还很早,才早晨六点多,外边还是黑天,没有要亮的意思。

  夏满一动,大白就察觉了,抬起脑袋盯着他。

  大白要出去拉粑粑。

  夏满揉了揉眼睛,扯过一件很厚的睡袍,带着他出门。

  解决了,夏满将大白关回家里,自己则在原地停了停,最后把目光转向厨房。

  天蒙蒙亮,他将保温盒放在副驾,不怎么熟练的从车库开出一辆相对低调的车,上了路。

  抵达医院时,走廊灯亮着,但少有人经过,护士在椅子上打瞌睡,夏满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门。

  昏暗的房间,外间的沙发床上,高大的男人盖着一条毯子,膝盖上折着杂志,他歪着脑袋,在靠枕上睡着。

  他的睫毛黝黑浓密,在眼窝处筛出一道道阴影,和眼下淡淡的乌青色融在了一起,就像日升前的天色。

  夏满的动作放的更轻了,保温盒下垫上一层软垫,放置在桌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但内间的门在此刻被推开一条缝。

  女人站在那儿,向他微微一笑。

  “嘘,”闻荷比了个手势。

  夏满跟着她进内间,把她的那份饺子也带上了。

  盒盖打开,蒸汽冒了出来,夏满解开放醋和辣椒酱的小袋子,一齐放到她面前。

  这是他上回与闻霖久合作包的,还剩了不少冻在冰箱里。

  闻荷夸他

  夏满很不好意思:“其实都是闻霖久做的,我就是煮一下,而且我做的也没他做的好吃。”

  “我尝不出味道的,”闻荷笑眯眯的,“谁做都没关系,吃个心意。”

  夏满一怔。

  “我都三期了,丢失一点儿味觉可不过分,”她不以为意,“要不是有财神爷挡着,早没命了。”

  这会儿还能开玩笑,足见她心态良好。

  四下安静,窗外只有风呼啸的声音,鸟儿早就去了南方过冬。

  “我能多活一天都是赚,说不好哪天财神爷就不好用了,阎王爷主管的部门,其他部门领导不好插话,”她说,“我就想着赶紧的做完我那几个项目,死了就拉倒吧。”

  夏满张了张嘴又闭上。

  然而话糙理不糙,别的事夏满也许想不通,但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闻荷。

  如果是他,也一天都不想耽误。

  生命有长有短,如果已经无法有一个完整的时间线,那起码要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所以你才一定要回国是吗,”夏满望着她,“闻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