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早有准备,早在上一次大半夜被反派打来电话的时候,就将其标记为了骚扰电话。因为他猜对方不可能只给他打一次,而且谁知道都是什么时间打来的,他又猜不到反派异于常人的想法,万一他就在秦罹跟前,反派突然打来了,那岂不是直接送人头?

  所以他就有了这一出,至于对被标记成了骚扰电话的反派有什么影响,无所谓。

  他相信只要他还在秦罹这里,反派总是会锲而不舍联系他的。

  思及此,许昔流又勾唇微笑起来。

  心里夸赞自己真是个天才。

  这不,就让他预判到了?

  但是怎么此时此刻主角攻看起来怪怪的?

  盯着他一言不发,眼神直勾勾的,眸子漆黑,似乎酝酿着风暴,又好像还有点恍惚?又阴沉又冷静又神经质,一副介于疯批和正常人之间的表情,不会是又要不对劲发疯了吧?

  许昔流有点担心,伸手试探性地在男人面前挥了挥:“秦先生,你......还好吗?”

  秦罹即刻回神,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最终定在许昔流的脸上,慢慢的应了一声:“......嗯。”

  还好。

  也就是又一次被虚晃一枪罢了。

  这小狐狸怎么把尾巴藏的这么好,这么难抓?

  秦罹眼神复杂。

  许昔流见状则是舒了口气。

  没疯就好。

  他笑笑,带过了这个话题:“不是说要让我感受一下肌肉吗,我可摸了?”

  秦罹愣了一下,对上青年期待含笑的目光,不自在的抿了下唇,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看回来,最后低低道:“可以,摸......吧。”

  男人最后两个字语气有点奇怪,听起来有点干涩。只不过许昔流压根没注意这些,他看男人伸出胳膊,便不客气地将手覆了上去,一边摸一边捏捏,很仔细的感受:“很硬嘛,一块块的,真不错,看来之前说你身体虚不太应该......”

  秦罹本来还在对青年的抚摸心猿意马,眯着黑眸神思飘飘,耳朵里冷不丁灌进这一句,立马脸色黑了点,再一次沉声强调:“我真的不虚。”

  “好,好,”许昔流笑眯眯的答应,这一回真心实意多了,毕竟主角攻这一身漂亮的肌肉和力量感,对方要是虚的话,他直接命不久矣算了。“真的是我判断失误,给你说声抱歉,对不起嘛原谅我,不过这样的话,那天看起来你是真的热啊,汗哗哗的。”

  秦罹历经磨难终于为自己“正名”,都快没脾气了。听见青年这一句疑似揶揄的话,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并没有多说什么。

  许昔流捏捏男人的胳膊,又拍拍对方的宽厚的背,男人稍有些动作,肌肉就会由松弛状态变得紧绷,看得人羡慕。

  许昔流又摸又捏又拍的,满意的不得了,只恨这一身漂亮的肌肉没长在自己身上。他微叹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弯了弯,对秦罹道:“你说我什么时候都能来这里,那我明天就想来,可不可以?”

  “随你。”

  秦罹不以为然。

  许昔流听了很高兴,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电话铃音又响起了。许昔流一愣,下意识的觉得是反派阴魂不散地又打过来了,还在心里骂了对方几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声音不是从他身上传来的,而是男人放在一边的手机。

  他对上秦罹的目光,当机立断:“你接吧,我出去。”

  “不用。”秦罹下意识地拉住他,手里看了眼手机屏幕,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在这就可以了。”

  许昔流顿了顿,眨眨眼。

  “好啊。”

  既然男人这么说,那他也不用特意避嫌了,就随便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秦罹也紧跟着划开了接听。

  他没出声,只是听见对面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冷淡的应了一声。

  “你搬出去住了这么久,现在在那边怎么样?”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苍老,但听起来很威严,这种威严到了某一个程度,便会不可避免的透出古板来,那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和蔼被完全掩盖住。秦老爷子哪怕和亲孙子通电话,也没放下过架子,“如果住的不好的话,也可以搬回来,你的住处被打扫的很好。”

  秦罹闻言冷冷嗤笑一声,语气讽刺:“这句话现在说不觉得太晚了吗?”

  没等那边开口,他就直接回绝了:“不回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不用再问了。”

  许昔流闻声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男人,被男人此刻身上透出的冰冷吓了一跳。

  若说片刻之前对方还是有点温度的,能开点玩笑揶揄两句,那么现在,那点温度便彻底消失殆尽,让人不由得噤声。不仅如此,男人身体似乎绷得很紧,处于一种极度戒备攻击性很强的状态,黑眸阴郁的吓人,短短两句话,就冷笑了两回,似乎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一样,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

  许昔流大致猜了下那个“回去”的含义,极有可能是让男人回去秦家老宅,毕竟现在男人是住在外面的,在很偏远的山庄。那么这样的话,让男人回去的人的身份也能猜到了,是长辈,也就是秦老爷子,目前男人唯一一个血缘最近的人。

  他不由安静垂眸。

  那边秦罹开始不耐烦了,不客气:“如果你打来电话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话,那我觉得这通电话已经没必要了。”

  秦老爷子顿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你叔叔这两天出了意外,腿断了,你作为侄子,回来看看他。”

  他这句话虽是商量,可语气却是用的命令式的。

  秦罹一听,打心底的感到恶心。

  语气也愈发讽刺:“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我打断的他的腿。”

  他眉头皱的很深,随时在挂断电话的边缘,却没想到电话那头老爷子突然蹦出一句:“就算你不回来看看你叔叔,那下个月忌日也总该回来吧。”

  “你父亲的忌日。”

  忌日两个字一出,犹如当头一棒,秦罹面色顿时就阴鸷下来了,手紧攥,用尽浑身力气才没将手里的手机砸出去。

  他没等对面老爷子再冒出什么让他失控的话语,就咬牙挂断电话,下一秒眸底浮起血色,呼吸也粗重起来,死死咬牙,脸侧肌肉绷的很紧。

  安静坐着思考的许昔流忽地听见旁边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不成想却看见男人身侧双手用力紧攥,指甲仿佛要陷入肉里一般。脸上表情就更可怖了,阴沉无比,额际青筋暴起,眼神也发直恍惚起来了,浑身透着一股马上就要发疯的疯劲。

  许昔流登时又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不就打了个电话吗?打电话把自己给打发疯了?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许昔流还是立马站起来喊了两声:“秦先生?......秦罹!”

  喊了两声对方没反应,他又加重语气喊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这回男人有反应了,抬眼看向他,黑沉眸底浮着血丝,胸膛不住起伏,明显正在心情剧烈波动的状态。见状,许昔流不禁骂了一句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这什么家属,明知道亲孙子精神状态不太好打电话过来还非得说一些刺激男人情绪的话。

  这下好了,对方隔大老远人在老宅屁事没有,他的工作量却是唰一下上来了。

  可别又疯起来了。

  身上受的伤才刚好没多久呢。

  腹诽归腹诽,许昔流观察了一下男人,发现还没到彻底疯起来的状态,正处在黑化前摇。似乎随便再加诸点刺激,就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对方彻底失控。

  可如果这时候打断,就能让对方恢复正常吧?

  他思考着,动作却是毫不客气。

  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男人的......鼻子。

  没办法,喊对方没太大作用,对方又不听。

  那就只能让男人自个儿清醒过来了。

  呼吸不上来的话,应该就顾不上发疯了吧?

  思及此,许昔流一边捏,一边道:“秦先生你还好吗,能听见我的话吗?”

  秦罹原本还沉浸在祖父那一声忌日里,这两个字实在唤起了他太多与之相关的记忆,令他不受控制的被勾起每年这个日子发生的事,黑暗的,难捱的,就算咬牙嘴里也含着血味的。

  他胸口激荡不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无光一个人也没有的祠堂,好像整个人都沉没在那样一种可怕的令人想发疯的寂静里......然而下一秒就感觉鼻子一疼,然后一堵,随即空气断绝开。

  秦罹阴鸷的眼神一秒呆滞,甚至因为没法呼吸而翻了个白眼。

  一瞬间什么忌日,什么祠堂,什么黑暗都远离了。

  他视线对焦,终于看清了站在他身前神容担心焦急的青年,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此刻正十分不客气的捏在他鼻子上。

  捏的紧紧的,一丝一毫的空气都透不进来。

  以至于秦罹只能握住对方手腕,咬牙瓮声瓮气:“......撒手!”

  许昔流立马松开手。

  仔细审视了一下男人,发现眼神清明,除了憋气憋的脸色红了点没其他问题,总算放下心来。“你清醒啦?吓我一跳,打个电话怎么把自己打成这样啊,对方说话不好听直接挂断就是了,干嘛难为自己。”

  秦罹重重呼吸两下,终于喘过气来,没忍住阴恻恻喊道:“许、昔、流。”

  居然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嗯。”许昔流答应了,抬眸看见了男人鼻翼两侧,被自己捏得通红,一张俊脸的帅气顿时削减一二分,还有点滑稽。不免有些心虚,随即隔了两秒后又理直气壮,“怎么啦,怕你发疯而已,秦先生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无辜地眨眨眼,笑的温雅。

  秦罹抿紧唇,阴沉沉盯他。

  健身房门口刚巧路过看了个全程的管家忍不住赞叹,笑眯眯的朝许昔流竖了个大拇指:“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啊许医生!”

  许昔流闻声有些惊讶管家何时来的,可面对管家的夸赞,也只能笑眯眯的眨眨眼,不作回应。

  怕身侧男人气死自己遭殃。

  秦罹则是听了面色又是一黑。

  面色黑归黑,人却是清醒的不得了,想了下刚才老爷子和自己说的话,又嗤笑了一声,八成是他那个好叔父不知道怎么在老爷子跟前告自己的状。

  他现在脚伤好了,立马终止了这段时间的居家办公,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

  视频会议虽然方便,但有些事还得他亲自来更好,到了公司里后,秦罹立马重新开了个会,趁势又把秦章远的势力打压了一通,对方现在卧病在床许多事没法亲临,正是出手收拾的好时机。

  好长时间秦罹都是在忙着这事。

  直到歇下来看会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机里私人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公司里也要记得按时吃药啊秦先生】

  秦罹一愣,阴鸷冷凝的眉眼舒缓了些许。

  这小狐狸事还挺多。

  念念叨叨的,一刻不闲着。

  秦罹哼了一声,情绪莫名。他忽地记起来前不久和对方在山林里闲逛时,对方那对着一众野花又看又拍的情态,若有所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拨通了秘书庄桉的电话。

  “秦总,找我有什么事吗,是秦章远那边出问题了?”

  秦罹顿了顿。

  他只是心里想着小狐狸这么喜欢花,乱七八糟的野花都能看的那么开心,如果是精心包装呵护的花,会不会更开心?只是心里萌生了个送对方花束的想法,再一回神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难以置信。

  这段时间发生的类似事情不少,秦罹有些恍惚,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但还是开口朝庄桉吩咐过去:“去给我订一束花,要大的,艳丽的。”

  “花?”满脑子商战的庄桉愣了愣,不由得问:“秦总您是要送谁?”

  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点八卦,庄桉又连忙找补:“是这样的,送不同的人花束也有所不同,我需要知道秦总您送给谁,来判断花束的种类。”

  秦罹脑海里闪过青年那张言笑晏晏的脸,金丝镜片后桃花眼笑眯眯狡猾模样,顿了一下,薄唇一张,吐出三个字:“许医生。”

  “呃,”庄桉乍听意外,再一听了然,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原来是许医生啊。”

  他就知道老板和这个医生关系不一般。

  之前在会议室都能把对方带进去,让医生安安稳稳的在旁边睡觉,一眼看不着都不行。现在更好了,都开始光明正大送花了,花束还要大的,艳丽的,许医生那温和清雅的模样真的适配艳丽的花束吗?

  庄桉心里想法一大堆,表面上却老实应下,然后一本正经道:“那秦总您就送许医生玫瑰吧,热烈的卡罗拉玫瑰,更能表达您的心情。”

  秦罹对花之类的不太懂,他这也只是脑子一热萌生出的想法,自己都没想好要给青年带什么花束回去,再加上他最近总有这种头脑一热的情况出现,为之感到十分困惑不解,此时此刻就有些心不在焉,低低的嗯了一声,就囫囵结束了这场通话。

  手边又有了新文件,秦罹紧接着又专心投入到了工作里,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庄桉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秦总,花束订好了,您下班的时候取走就行】,随之附上一张花束的图片,99只大朵的卡罗拉玫瑰,层层叠叠精心被裹在繁复精美的包装纸里,看着就格外高贵,艳丽无匹。

  秦罹看着这花束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想象青年的脸蛋被这花束映衬的模样,一定很好看。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最后回神揉了揉眉心,心想一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而此时山庄里,许昔流在到处闲逛。

  自从得到男人亲口允许可以随意进出健身房,其他的地方也随便他去之后,许昔流就愉快地开启每天在山庄里的提前养老生活。饿了有郑大厨的投喂,手艺堪比米其林,无聊了别墅里有影音室电竞室健身房台球室,甚至山庄深处还有小温泉,美景不输一些有名景区。怎么都能打发时间,足不出户就能享受乐趣,许昔流简直太爱这种生活了。

  他一边享受,一边惦念着如何能摆脱炮灰身份,痛并快乐。

  许昔流刚看完一场电影美滋滋出来,灯还没开,抱着吃空了的爆米花盘子沿着另一条道走,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物体绊到。他很幸运没被绊倒,但是一脚将那个轻飘飘的盒子样的东西踢了出去,歪歪斜斜撞在门板上露出里面的东西。

  许昔流开了灯过去一看,软软的,似乎是一件衣服,还是米白色的。提起来瞅瞅,还是一件女性连衣裙,很温婉大气的款式,吊牌都没剪,明显是新的。

  他有些吃惊。

  女性的衣物。

  谁穿的,整个山庄有女人存在吗?

  他和秦罹还有管家全是男性,唯一的几个女性都是佣人,就算是她们的衣物,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丢在主人家的房间里吧?

  而且就算许昔流对女性衣服不了解,可通过这吊牌和包装盒,也能判断出这身连衣裙不便宜。

  那能是谁的?

  许昔流疑惑不解,啧了一声。这东西毕竟是他一脚踢出来的,不好丢在这置之不理,就认命地带着衣物连同盒子一起找了管家询问。

  “钟叔,你知道这什么吗?我刚刚看完电影,不小心碰到的。”

  管家笑眯眯的回头定睛一看,眼神一滞。

  许昔流察觉到了对方微妙的情绪,担心问:“是不是不太好?这个盒子放在角落里,关上灯了我没看见,还踢了一脚。”

  管家回过来神,拿过这件衣服,摇摇头:“没事,这不是先生的东西,是别人送过来的。”

  “嗯?”许昔流更懵了。

  这东西不是主角攻的他知道,毕竟秦罹一个大男人,又没有穿女装的癖好。

  但要是说别人送过来的就更奇怪了,是让人怀疑那人脑子有包的程度,山庄里又没有女主人,送件女人穿的衣物过来干什么?未雨绸缪?怎么看都很奇怪。

  他张张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觉得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太好。他看刚刚管家皱眉的表情,明显这件裙子其下的含义不太一般。

  没想到反倒是管家主动给他说了:“这个是先生的叔叔送过来的。”

  许昔流一下子眸子就睁大了点。

  好家伙,居然是反派?!

  管家又道:“先生收到这份‘礼物’的时间许医生应该也能知道,就是下了非常大的暴雨的那天。”

  许昔流被震惊过头,点点头。

  也是他穿书那晚。

  “我听先生说了,你们前两天碰到了秦章远。不知道许医生你能不能感觉出来,秦章远其实是非常忌惮先生的,心术不正,作为叔叔,看不惯先生这个侄子一星半点儿好,时不时就要过来刺激一下先生。”

  中年管家垂着眼,脸色不太好看,“每次过来,先生都要发病一次,而那天他没亲自过来,估计是天气不好的原因,而是选择直接送了先生这么一份礼物,先生被这衣服一刺激,再加上正好是雨夜,差点要了先生半条命,幸好许医生你及时过来。”

  说着,管家又笑了一下,望向许昔流,许昔流闻言则是摆摆手:“这种事情应该的。”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是忍不住一直沉思起来。

  他本以为男人那天是单纯被暴雨刺激的发病,没想到背后原因居然还有这么一条......可是为什么呢,这分明只是一条普通的裙子,还是说,这裙子代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含义?

  “许医生有什么好奇的就问吧。”管家突然开口。

  瞧见许昔流愣住的表情笑了笑,又将连衣裙装进盒子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猜许医生是在好奇为什么先生会被这个刺激到?”

  被人点出来了心里所想,许昔流有些懵的眨眨眼,但还是老实点点头。

  “......嗯,确实挺好奇。”

  管家宽容的笑笑,又恢复成了和蔼的模样,慢慢的说。

  “夫人......也就是先生的母亲,她喜欢穿这样的裙子,这个裙子的品牌,也确实是夫人以前常穿的那个。夫人叫陶婉,不知道许医生有没有听说过,她以前是陶家的大小姐,后来嫁到秦家,嫁给当时的秦家大少爷秦墨徊,生活也很幸福。”

  说到这,管家眯了眯眼睛,眸底似乎有一点怀念。

  “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对谁都很好,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众所周知的事,先生的父亲秦墨徊意外车祸去世后,夫人也就变了。”

  许昔流被勾起了胃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他记得,之前管家说男人双亲俱亡。

  那这位性格温柔的夫人......

  果然,下一秒管家平静地道:“她疯了。”

  许昔流被震的张张嘴,失了声。

  竟是这样。

  中年管家虽然面容平静,眼神里却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哀伤,“夫人受不了丈夫意外去世的打击,精神出了问题。她似乎觉得这一切是先生的过错,将悲伤加诸在当时年仅五岁的先生身上,明明先生当时也刚刚经历过一场绑架,还没从那种恐惧中缓过来,就骤然面对疯了的母亲......”

  “性格温柔的母亲突然疯掉,任谁都会接受不了,先生从那时起,从前平静快乐的生活就完全天翻地覆了,这种影响,一直留存到现在。”

  管家说完这些就闭上了嘴,将那个盒子收起来,笑笑:“上回先生发病太紧急没人顾得上这条裙子,不知道被当时哪个佣人扔一边了,现在那些佣人都走了,我没找到也忘记了,没想到却是被许医生意外发现了。我去把这个东西处理掉,防止先生回来发现。”

  许昔流应了一声,看见管家拿着东西走掉。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没了继续玩的心思,回了房,脑中一直萦绕着这回事,他自己粗略地捋了一下。

  上回从管家嘴里听到男人对雨夜反应大,经常被刺激的发病,想必是在雨夜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这回又得知,对方对疑似母亲衣物的反应也不小,影响同样大。

  他猜,雨夜可能是和秦罹父亲的车祸有关?因为之前在网上好像听说过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正是下雨的时候。管家也说过,夫人在车祸过后就疯了,还认为一切都是秦罹的错,那么估计之后秦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甚至怀疑现在秦罹时不时发疯的状态,都和那位夫人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才会对疑似母亲的衣物反应这么剧烈。

  许昔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但是此时又有新的疑问产生。他虽然不知实情,但也能从管家的讲述中知道这位陶婉夫人在疯掉前,是一个性格极度温柔的女人,对谁都很好,也很爱自己的儿子,这样一个温婉的女人,没道理在丈夫意外死亡后就将所有的罪恶归咎到自己还年幼的孩子身上,哪怕是她受了刺激。

  他总觉得这之下应该还另有隐情。

  而且,今早秦罹与祖父通话的时候,还不知为何,差点被刺激到发病。

  这些就牵扯到更为私密的事了,管家不说他也能理解。

  许昔流捋了又捋,认知逐渐清晰,忍不住咋舌。

  不得不说,主角攻真的挺惨的。

  一个惨字都不足以概括他经历的一切。

  就还挺令人唏嘘的。

  许昔流老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从管家那得到的讯息里,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秦罹回来。

  碰见管家,对方笑眯眯的告诉他:“许医生,先生回来时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还想着事的许昔流压根没反应过来,眨眨眼。

  “去看看就知道了,先生刚回来呢,还在玄关那边。”

  说完管家就离开了,生怕打扰了谁似的,连许昔流想问问对方都没机会。许昔流原地顿了顿,决定过去瞅瞅对方给他带了什么礼物,真是够头一回的,刚听的时候还有点惊吓。

  秦罹远远的看见青年朝他走过来,扯了扯领带,黑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却是定在了好奇的青年身上。

  他阴沉的眸底有一点笑意闪过,转头拿过那束花束塞到青年手里。

  说话的时候嗓音又是淡淡的了,还有点不耐烦:“送你的,不是喜欢花吗,下班路上看见,顺手买了。”

  许昔流猝不及防被饱满艳丽的卡罗拉玫瑰塞了个满怀。

  足足99朵,好大的一捧,分量很重,他得怀抱着才不至于使花束掉下去。

  许昔流被满眼鲜妍的红色刺了下眼,人显得更懵了。“是挺喜欢花的......但为什么突然送我?”

  而且这花也太大太多了吧?

  如果他没看错,这似乎还是玫瑰?好大一捧的玫瑰?

  他们俩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能够心平气和的送礼物的程度吧?

  之前他送男人闹钟,也不过是因为被折腾的不爽,故意的。

  思及此,许昔流眨眨眼。

  望向怀里的花束。

  “没事就不能送了吗?”秦罹下巴微扬,语气有着些许的不虞,“我乐意。再说了,就当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治疗了吧。”

  说着,秦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许昔流的脸上。

  青年肤色本就白皙,被怀里大朵的玫瑰一衬,更白了,而且他果然没感觉错,这样艳丽又大朵的花朵,很衬对方。就像对方给他的感觉一样,摘掉温和的金丝眼镜,底下是一双上挑灵动的桃花眼,透着算计和靡艳,伪装起来的清润温雅气质偶尔消失,露出底下被藏起来的暴躁和不耐,也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秦罹心里啧了一声。

  许昔流抱着花束,听着男人的话,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感念医生辛苦工作,而送医生玫瑰花,是不是送错了啊?

  难道不是康乃馨百合一类的更合适吗。

  许昔流心头怪异,可是看男人一脸坦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算了算了,估计对方不太懂呢。

  瞧那一副愣头青的样子。

  再说了,花确实漂亮。

  他思忱片刻,弯弯眼,笑了。

  “那我就谢谢秦先生了,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秦罹矜持地点了点头,目送青年欢欢喜喜的抱着花回去,心里暗忱,看来小狐狸的确是喜欢花。

  下次给对方带什么呢?

  而那边,许昔流捧着那束超级大的花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佣人瞧见。

  于是今天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了,秦先生感念许医生的医德仁心,和多日来的照顾,送了许医生一大捧玫瑰,足足99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