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的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冯忆柔却不忙着走进豪车。她回头,依然会被傅掩雪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惊艳到,但现在,她还是更加好奇那个“狼狈”的男人的身份。

  “冯小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傅掩雪的声音仿佛沉进了冰窖,他下意识地挡住了冯忆柔探究的目光。

  “看来我不该有好奇心了。”冯忆柔挑了挑眉,“但是无论怎么说,今晚这顿饭都让我很愉悦。”

  傅掩雪面无表情,冯忆柔的话在他心里激不起波澜。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杨持是怎么过来的?谁告诉他的?他又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希望你记得我们的合作。”冯忆柔在上车之前,对着傅掩雪笑容满面地强调一遍,意有所指,“不然我想,有的人会伤心的。”

  轿车扬长而去,傅掩雪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杨持。

  两个人隔着仅有二十米的距离相望。

  明亮的大堂,窥探的眼光,一切都随着寂静的对视消失了。

  杨持双唇发抖,他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手,痛感飞速传达到感知神经,让他的羞耻感也在不断被放大。他是怎么了?真的被雨水烧坏了脑袋吗?为什么要在车上提出那种荒诞不经的请求?又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傅掩雪?

  他们之间已经够荒唐了……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

  就因为傅掩雪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就扰乱了理智;就像因为面对杨舒景的挑衅,一反常态地不甘认输……

  他是在和他们竞争吗?

  而竞争的目标,仅仅是一个让傅掩雪多看自己几眼的机会。

  杨持艰难地呼吸着,身体里所有器官都快碎裂了,血液不断乱涌。杨持啊杨持,到最后,原来无力自持的人是你吗?

  他低下头,避开了傅掩雪的眼神,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这里的空气太沉闷了,他必须马上离开。每多待一秒钟,都会更加彰显他是多么可笑。

  “你要去哪。”

  想要擦肩而过,手臂却被狠狠地拽住了,门外的风吹到杨持湿润的身体上,他的嘴唇有些苍白。

  柔软的头发将杨持的眼神挡住了一些,可依然能窥见里面那闪烁着的渴求而受伤的眼神。它如有实质般,猛烈地捶打着傅掩雪的胸口。

  “……掩雪!”

  杨持没想到,上一秒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难堪的青年,现在居然要把他往电梯里面带。

  可无论身高力量都高出杨持的傅掩雪,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傅掩雪的美貌似乎能将一切不合理的行为披上柔绮的色彩,可那些窥察的眼神将又都被傅掩雪冷冷的扫视给吓了回去。

  杨持浑身发热,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反抗只是螳臂当车。而被拽到包间里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来做什么?”傅掩雪从没见过这样的杨持,尽管他知道杨持一直是如此“擅作主张”,可他不能否认,当杨持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他心里那种感觉是雀跃的。

  浑身湿透的青年,有些可怜地看着自己的, 那眼神写满了渴望。

  渴望什么呢?

  杨持知不知道,那样湿漉漉的眼神,只会让人想要更加粗暴地对待……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将无关紧要的人送走,极力克制着自己在众人围观下把杨持压在墙上的冲动,可是现在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谁送你过来的?你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问我——”他掐着杨持的下巴,“你想得到什么回答?”

  他的语气沙哑,带着强烈的控制欲和火热的刺探。

  “回答我,杨持。”傅掩雪残忍地逼问着,似乎要把杨持的心都挖出来了。“你在想什么?”

  他甚至开始怀疑,最开始的相遇是不是也是杨持的圈套,不然这样笨拙的男人为什么这样能撩拨他的意志?

  傅掩雪居高临下俯视着杨持,男人脸上泛着红色,迷茫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别人内心的委屈。

  “你委屈什么?”傅掩雪的声音落在杨持耳变,炽热又冷冽,“杨持,你吃喝不愁,我让你出去工作。你还委屈什么?”

  他能给杨持的,都给杨持了,就连杨持那些不听话的自作主张他也包容了。杨持竟然还在委屈,该委屈的是他才对。

  换作其他人,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行程,还擅自做主问出那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他早就会把对方撵出去了,而不是……而不是因为那种眼神而心软。

  杨持脑子很疼,他总算是想起医生之前叮嘱的小心发烧。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在疼痛的催化下,他竟然变得格外胆大。

  他痴痴地看着傅掩雪,看着这张漂亮到无人可比的脸,颤巍巍地伸出手,捧住了傅掩雪的脸颊。

  他感觉到的傅掩雪的身体僵住了。

  “……你是不是和那位小姐,在这里吃过饭了?”

  他嗓音喑哑,脑子就像一块实心木头转不动了。傅掩雪的眼神从审视到不解,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辨认的餍足。

  “没出息。”嗤笑一声,巨大的欢喜充斥了傅掩雪的身体,近日来连轴转的疲劳霎时灰飞烟灭,身下这个男人成为他现下唯一的慰藉。他伸出手,触碰着杨持的身体,在男人微颤的反应中,又低笑着重复了一遍,“杨持,你真没出息。”

  杨持的喜欢就是养料,滋养着傅掩雪逐日满涨的心。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样心里眼里都是他的男人,离开了自己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我说是呢?”傅掩雪把杨持抱起来,抱在自己腿上,杨持的身材修长矫健,身上的肌肉光滑细腻,他已经尝过了杨持的味道,几乎让他沉迷。傅掩雪的手像是火一样,将杨持身上逐步点燃。“你会怎么样?你会生气,还是和我闹脾气?”

  杨持只觉得脑子发蒙,傅掩雪的话既无情又充满戏谑。

  可他依然强撑着理智,想要维持自己最后那一点——几不可见的体面。

  “……我不会做什么。”杨持觉得自己眼眶在发酸,声音也是酸涩的,把他的灵魂都要抽离了,“所以,我问了也是白问,是不是?”

  他已经出够了洋相。

  已经在傅掩雪面前出够了洋相。

  没有人告诉过他,“喜欢”是一把能够将心脏剁碎的刀。他已经不期待可以“完整”地走出这段关系了。他在傅掩雪面前连掩饰的能力都失去了,只剩下一颗残破不堪的心脏。

  “杨持,你真的很不乖。”傅掩雪放低了声音,可将男人搂得更紧,感受着两个人肌肤相贴的滚烫。

  杨持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乖了,一句讨巧的话都没有说,但是却比千千万万句讨巧卖乖的招数都有用。他内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欲求。

  “不乖的‘宠物’是应该被惩罚的,你说对吧。”

  杨持想要离开但无果,傅掩雪将他牢牢禁锢,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力汲取。似乎不止这一刻,就连未来的所有时间,他都会被傅掩雪这样牢牢掌控着。

  但傅掩雪却丝毫不在乎他的沉默,他知道杨持无路可退,他施加在杨持身上的一切索取,都是可以被杨持完全地忍耐。

  杨持被傅掩雪咬住了脖子。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富丽堂皇的装潢,看到了那华美耀眼的水晶灯。

  这里的一切都在注视着他们。

  傅掩雪感觉到无比的亢奋,他规定好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任何越轨,可这一次,他却在这里,一个随时可能被打开门的房间里,将杨持再一次侵入、占有。

  “杨持,只要你乖,我会给你很多。”傅掩雪的火热气息和杨持交融,他咬住了杨持的唇,“听到没有?”

  杨持抓紧了傅掩雪的肩膀,手指似乎能在上面留下不会消失的痕迹。

  在极大的刺激之下,他的身体随着傅掩雪的动作而摇晃。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心呢?”在他身体里的动作停止了,杨持弯了弯唇,他看着傅掩雪怔然的脸色,沙哑地笑了,“我骗你的,小雪,你也信。”

  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来,可都知道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进行着这场强势的欢愉,杨持的额头突突地跳着,剧烈的头疼伴随着傅掩雪的进攻,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无非如此。

  “……你不要想着逃跑,杨持,你不能想着逃走。”傅掩雪把他抱起来,紧密相连地抱起来,将杨持的背抵在墙壁上,那双长腿低低地悬空摇晃。

  杨持简直要受不住了,年轻人的体力比他想象中更加充沛。他毫不怀疑傅掩雪会就在这里要他一夜。

  直到最后,他几乎失声,只希望强势的傅掩雪可以好心地放他一马。

  他浑身被汗水又一次打湿,他已经在傅掩雪的把持下变得自己不像自己。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沁出……他忍不住去贴着傅掩雪,去亲他的眼睛,低哑、缓慢地求饶:

  “小雪,能不能放过我了……”

  傅掩雪摸了摸他湿润的头发:“不能。杨持,你不乖,所以不能提要求。”

  为什么要乖呢?杨持想,乖不乖,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到最后都是会被傅掩雪摒弃的,直到数百年后他死了,死在山里,埋在土下,他都永远是一个不值钱的赝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乖”呢?

  忽然,杨持心中滋生了一种不属于他的恶劣。

  “小雪,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送来的吗?”在欲海的颠簸中,杨持突然断断续续地笑了,如海潮一样时高时低。

  傅掩雪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是向嫆。”杨持一字一顿地说,自己真是坏透了,“是杨舒景那个漂亮的未婚妻。”

  这句“杨舒景”简直像当头棒喝,一切不可见的旖旎霎时被凝滞在空中。

  傅掩雪的语气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杨持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反而愈发深了。

  “你不是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吗?”杨持想,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呢?傅掩雪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赶走呢?不,应该不会的,他承受的是因为和杨舒景一分相似带来的恩惠,现在也应当被这个“恩惠”可笑地庇佑着。

  “你就把我当成他吧。”

  杨持低垂着双眼,由上而下,温柔地注视着傅掩雪。他举起沉重的手臂,爱怜地抚摸着傅掩雪滚烫的脸颊。他们一样可怜,可怜地追逐着自己得不到的那一抹月光,没有任何区别。

  “我这样说,是不是就‘很乖’了,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