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又要要回去?”老大爷的手撑在刚收来老头乐小电动车上,另一只手不满地拍拍车前盖,“我昨晚大半夜去收回来的车啊。”

  昨天大半夜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很不满,听对面的小伙子说一千块要卖一辆小电动汽车,语气马上就晴转多云了,骑着自行车去把车给开回来了。没想到这车子还没坐热呢,大清早又来了两个大小伙要把车赎回去。

  这不是折腾人嘛!

  白长青也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刚刚来的时候,老大爷正擦车,那宝贝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多喜欢这车。

  他说:“大爷,真的不好意思,这车我们本来没想卖的,是我朋友搞错了。”

  “搞错了也不行,卖了就是我的了。”

  老大爷的态度也很强硬,一点也没有要松口的样子。

  白长青觉得难办,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一个劲的给旁边的谢古樊使脸色。

  “一万块。”

  谢古樊短短三个字掷地有声,一下子就把对面的老大爷给哄住了。

  “啥?”老大爷僵硬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啥一万块?”

  谢古樊走上前,跟老大爷面对面站着,同他一样,也撑在小电动车上,“车还我们,我给你一万块,当我们把车买回来了。”

  老大爷收破烂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冤大头似的花钱方式。他嘴巴张合了几次,欲言又止,看看谢古樊,又侧头看看站在后面的白长青,有点不放心地反问道:“你们不会骗我吧?我就是一收破烂的老头,没有钱给你们骗的。”

  谢古樊笑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骗您。”

  老大爷还是有点不相信,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难不成这车里藏了什么宝贝,他们发现了才急着要回去?

  他想到这种可能,所以说:“等等,我,我再看看车。”

  小电动不大,能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有,老大爷找了一遍也只在角落里翻出了几片半烂了的菜叶子。确定这车就是普通的车,那只能是眼前这人不是普通的人了。

  老大爷同意把车以一万块的价格卖给他们,但是不要电子支付,谢古樊只好带他去附近的取款机取了现金,刚从取款机里取出来的热乎钱交到老人家的手里后,他才放了心。

  来时白长青坐的谢古樊的车,回去的时候就开老头乐回去。

  谢古樊把人送上车,趴在老头乐的车窗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长青的脸,说:“一起去吃午饭吧。”

  白长青也看他,“我要把车开回去。”

  这句话一听就是推辞,但是谢古樊不这么觉得。

  他乐滋滋地说:“那我先跟你一块回去。”

  迈巴赫就这么一路跟在小电动后面,跟回了小区门口。

  白长青把车还给李大爷的时候,老人家还笑得很开心,夸他懂事,还洗了车。白长青听得很不好意思,这车可不是我帮您洗的呀,是收破烂那大爷洗的,您这车,差点就被我弄丢了。

  中午这饭白长青心里其实是不大乐意跟谢古樊出去吃的,他还了车就回家了,进院子后又看到了那辆打扮的跟婚车似的白色大奔。心里堵得慌,还得让谢古樊把这车开走,直接说他肯定不要,沟通又是一个大问题。

  早上出门的急,白长青随便捯饬了一下就出门了,现在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眼角居然还有点眼屎。谢古樊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也不提醒一下!白长青给自己嫌弃得不行,又去洗了把脸,还换了身衣服,总算有点人样了。

  谢古樊在车里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下车跟保安沟通了一下。这个年纪大的保安比那个话多的小保安好说话多了,他说自己是白长青朋友,保安让他登记了一下名字就放行了。

  走到熟悉的木篱笆边,谢古樊就看见了自己找的那人弯着腰再给花浇水。白长青换了身衣服,清爽的灰色风衣,刷的白亮的运动鞋,那阳光帅气的小模样勾的他心头颤颤。

  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呢。谢古樊笑开了花,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

  白长青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谢古樊,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看着他这张脸,却撒不出谎来。憋了老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只好锁了门跟谢古樊走了。

  临出小区,白长青觉得自己就这么走,拗了这么久的老脸又过不去,就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话,“本来中午跟人有约了,人临时有事,我才有空跟你出去吃的。”

  谢古樊这心情水里来火里去的,刚乐上,就又愁了。搁平时他一定能听出这句话就是白长青给自己台阶下的一个说辞,但最近有关白长青的事他一听就思维发散,智商不在线。

  有人?谁?跟谁有约了?约干嘛?

  他坐上了车,还一直拿眼睛暼白长青,结果给人看火了。

  “你那眼睛咋回事啊,斜视了吗?”白长青谨记道路交通安全法则,“开车就看路,看我干嘛?难怪出车祸,就是你开车不专心。”

  提到车祸,谢古樊就觉得脑门又痛了,伸手摸了摸。白长青瞧见了,以为他伤还没好透,担心地问了句:“头又痛啦?”

  “没事。”谢古樊这会儿听话了,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饭馆,谢古樊选的。白长青不敢拿主意,少爷嘴挑,吃不惯的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吃不了多少就放筷子了。

  这个小饭馆店面不大,装饰简单,红色的大菜单贴在大鱼缸后边,一看就不是谢古樊会中意的风格。

  围着围裙的女服务员拿着记菜的本子问他们:“点菜喽?”

  白长青摆摆手:“等等。”随后把谢古樊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换一家吧。”

  谢古樊疑惑,“为什么?你吃过这家店吗?”他可是在某平台上刷了好久才刷到这家店,这家饭馆在某平台上可是得到一致好评,评论齐刷刷地都是干净卫生,菜品美味,服务态度好等等。

  “这种店的卫生,不符合你的标准。”白长青说的很含蓄。

  “我看过了,来吃过的人都说干净又卫生。”谢古樊也学着他的模样,手捂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

  印度菜?白长青听到干净又卫生,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想法。他这是最近看手机看魔怔了,赶紧甩甩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掉。

  看得出谢古樊是提前做了功课,点着大红菜单上的几个菜跟白长青说:“我看推荐说这几个菜好吃,你肯定喜欢。”

  点完菜,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包厢,整体环境还不错,空间宽敞明亮没有异味,桌椅擦的锃亮,确实如网上所说的干净又卫生。谢古樊表示满意,网上评价还是可靠的。

  他熟练地给白长青拉椅子,烫碗筷。

  谢古樊这边做这些事做的乐在其中,那边的白长青却浑身别扭。两大老爷们吃个饭,净整这些虚的干嘛。他也不是不能自理啥的,谢古樊这不是把他当娘们伺候了吗,白长青不自在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啊,你别这样。”白长青忍不住拦住谢古樊打算给自己夹饭前小菜的动作,“我不吃,这个,这个齁嗓子。你,你,你坐吧,就坐那。”他支支吾吾,还是没能说出自己不是女的这种话。

  菜上的很快,热气腾腾的熏得白长青的视线都模糊了。这家店的菜做的确实不错,很符合白长青的口味,酒足饭饱下来,他走路都轻飘飘的。

  谢古樊趁热打铁,搭着他的肩膀说:“晚上回家里吃?陈妈准备了烫火锅的食材,外公也说最近都没见着你,想你了。”他想牵白长青的手,也想搂他的腰,但是这人绝对不会同意。他很少搭着别人的肩膀走路,所以做起这种好兄弟动作别扭而又奇怪。

  搭在肩膀上的手果然没有引起白长青的反感,他随意而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微微侧着头,认真思考着谢古樊的提议。

  他把吴老搬出来确实让他犹豫了,老人家最近给他发了很多微信,白长青都说工作忙。这么说来确实是有段时间没有去看过他老人家了,白长青有点过意不去,除了白思雨,吴老算他最亲近的人了。

  看白长青脸上露出犹豫,谢古樊就觉得有戏,乘胜追击地说:“外公他老人家知道你爱吃牛肉,上次人送的那小黄牛肉现在还冻在冰箱呢。”

  此时属实,吴老还给白长青打过电话。

  就在这时,白长青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吴老的电话。

  “小白啊,今天周末没啥事吧?”老人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白长青说:“今天还行,没啥事要忙的。”

  “那晚上回家里吃饭哦。”

  吴老亲自打电话来,白长青自然不好再拒绝:“行啊,好久没去看您老了。”

  “那好嘞,晚上来就别带东西了哈,咱们涮火锅吃呦。我开瓶好酒,咱们俩喝它几杯!”

  “哈哈哈哈哈,好嘞,晚上肯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