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家出门后,家里难得的就剩下白长青和谢古樊。白长青给谢古樊戴上事先就准备好的三角帽,又给了他一块抹布和一个水桶,跟他讲了大扫除的计划。

  白长青说:“家里也不是很脏,主要是灰尘多,这桌子、椅子还有柜子都要擦一遍,然后呢再整体拖两遍地。各自的房间呢则各自整理,吴老和陈妈的房间都已经整理过了,就剩你跟我的房间……哦,还有你的画室,吴老说你画室上锁了,别人进不去,那也只能你自己进去打扫。”

  他说完大扫除的计划后,又不放心地问谢古樊有没有做过大扫除,毕竟像他这种家境殷实的富家公子,平时应该不会自己干活。

  但是谢古樊不同,他从初中开始就跟外公一起住,吴老对这个孙子的管教既严格又放纵。彼时在军队还没退休的吴老把谢古樊当自己的兵一样,要求他内务整洁,行为端正,勤于锻炼。但对于学习上,交友上,却不怎么插手,他对自己的孙子格外放心,就算刚初三的谢古樊打算跟朋友出去旅行一个月,他也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大学出国后,不习惯跟人同住的谢古樊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居住,打扫卫生和做饭那都是不在话下。现下被白长青质疑自己的内务能力,他有些不满。

  谢古樊说:“你就等着来验收结果吧。”

  白长青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二楼。虽然嘴上为了顾及谢古樊的面子而对他表示了百分百的信任,但是二楼栏杆处频频探出的寸头还是暴露了他的怀疑。偷偷看了几回,确定谢古樊有在认真打扫后他才放下心来,心想:看不出来,小樊这种社会精英居然也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长得帅,能力强,既能主外,又能主内,不知道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两个男人细心的打扫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就连墙上的小灯也没有放过,简直比家政公司的阿姨还要仔细。虽然别墅面积不小,但好在两个大小伙手脚麻利,加上谢古樊起床前打扫就已经进行了一半,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拖完了地板。除了两人的房间还有画室,清洁工作基本完成。

  两人站在客厅环视周围,欣赏整洁干净的房子。

  谢古樊感叹道:“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第一次大扫除居然是跟青哥你一起。你是客人,其实不应该让你打扫卫生的。”

  白长青拍拍他的肩膀,脏兮兮的手在谢古樊的衣服上留下了爪子印,“别这么说,我住这么久蹭吃蹭喝蹭住,难得有机会表现一下,我感觉非常好。”

  谢古樊看看衣服肩膀上的爪子印,默不作声的上楼冲澡换衣服。

  全身是汗的白长青暂时不想动弹,累倒在地板上,背心撩起来露出了肚子,顶上的中央空调风直直地对着他吹。

  陈妈提着菜先回来了,看见躺在地上的白长青,提醒道:“小白啊,不要躺在地上露着肚子,会着凉的。”

  洗完澡出来的谢古樊走到白长青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青哥,起来。”

  白长青:“不要,再躺会儿。”

  谢古樊直接上手了,刚洗过水的手风一吹冰冰凉凉的,摸上了白长青露在外面的肚子,抓他肚子上的痒痒肉。

  “别别别……”白长青蜷起身体躲避谢古樊的手,笑得不能自己,连连求饶:“哈哈哈哈,别抓我痒痒肉,哈哈哈,我这就起来,哎呀,真的别挠了,哈哈哈,我全身汗呀……”

  白长青好不容易躲开了谢古樊从地上爬起来,笑得满脸通红的他气势不足地批评这种行为:“没礼貌!”然后又说:“你不刚洗完澡吗,现在又一手汗了吧,赶紧洗手去吧!”然后自己三步做两步地跑上楼去了。

  进了房间,他突然回神一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哎呦,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拿出长辈的气势来!”给自己暗暗打气一番,才去洗澡。

  吴老回来后,进门先参观了一圈,揽着谢古樊的肩膀频频称赞:“哎呦,不得了,我的大外孙第一次大扫除,把家里打扫得这么干净啊!你看看这个玻璃,哎呦喂,都反光咧!不得了不得了,这桌子,一尘不染!不得了不得了!”

  谢古樊打断他:“外公,这桌子你擦的。”

  吴老微愣,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擦的?那我也不得了啊。”

  “这灯是你擦的吧,亮堂,格外亮堂!”

  吴老意欲把房子逛一遍,把宝贝孙干的活都夸一遍,谢古樊找借口厨房帮忙溜了。

  白长青和吴老关系好不是没有道理的,谢古樊是发现了,这两个人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无论是兴趣爱好,人生经历,生活习惯,甚至是说话的口癖,都很像,他都要怀疑白长青是老头子流落在外的孙子了。

  厨房里陈妈不需要他帮忙,很多菜早上就备好了,汤也是早上八点多就开始炖着了。谢古樊插不上手,靠着柜子拿出手机来看,陈昕还是没有回微信。

  谢古樊:吃午饭了,还没起床?

  这次,陈昕居然秒回了。

  陈昕:昨晚没看见您老的消息,奴才该死orz

  行,看起来是陈昕没错了,这小子已经恢复了他正常状态下的不正常。

  谢古樊走出了厨房,走到院子里,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昨晚怎么回事?”谢古樊开门见山地问。

  陈昕应该是刚起床不久,说话瓮声瓮气:“就,我哥,偷偷给我手机装了GPS,被他发现我酒吧出来去了酒店,然后,就,派人嘛,给我,就抓回来了。”

  他吞吞吐吐地讲了一串,谢古樊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重点信息。

  “是你哥派的人啊,他是不是把你看太紧了。”谢古樊蹙眉,“昨晚回去后没发生什么吧?”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半分钟,谢古樊差点以为他已经挂了。陈昕才又吞吞吐吐地说:“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回去就走了,不是,我回去,那两个人就走了。”

  谢古樊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又抓不准。突然想到了昨晚那个女人,他说:“昨晚那个女人怎么说,你给她回电话了吗?还是打一个吧,看她昨晚也被吓到了。”

  “哎!”陈昕叫了一声,然后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又说:“我没她电话啊,打不了,算了。”

  谢古樊疑惑:“我不是发给你了吗,你没看啊。”

  陈昕又没声了。

  谢古樊更纳闷了:“你在哪,真在家吗,怎么感觉信号很差,一直断断续续的。”

  “是有点。”陈昕拔高了声音:“那啥,电话号码我没收到,可能是手机坏了,你再发一遍给我。”

  “行吧。”挂了电话,谢古樊把林禾的电话号码又给陈昕发了一遍。

  陈昕回了个抱拳感谢的表情包。

  到了下午,大扫除计划就剩下谢古樊的画室。

  吴老拿着抹布跟在大外孙的后面上了三楼,絮絮叨叨地说:“就你这个画室,你在国外工作这几年都没打扫过,肯定脏死了。工程量大,我们来帮你整理吧。”这个画室一直上着锁,吴老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古樊把众人拦在了门口:“不用,我自己能行,你们下去吧。”

  吴老:“别逞能了,快开门吧。”快让我看看我大外孙十多年来都藏了些什么宝贝。

  吴老很好奇,但是谢古樊也很坚持。耿直的白长青说:“这画室看着也不大,要不我留下来帮忙就行了。”

  两人齐齐看向他,都点了头。吴老心想:我退让一步,等等上来送个小点心不就可以了。谢古樊心想:先把这个小老头支走,白长青肯定不会乱动我的东西。

  目送吴老下了楼,谢古樊转身打开门锁,开门的瞬间却突然停住了,慌慌张张退出来又把门关上了。白长青跟在他的后面,随着他的倒车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他摸摸鼻子,问道:“哎呦,怎么了?”

  谢古樊站在门前,“青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完,把门打开一条仅能容纳一人进去的缝,侧身闪进了画室里,又把门关上了。

  白长青被关在门外,感到莫名其妙。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谢古樊把门外的白长青拉进来后又把门锁上了。

  白长青:“怎么还锁门啊。”

  谢古樊:“别让我外公进来,他进来会乱看乱碰。”

  三楼这间画室有点阳光房的感觉,室内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门对面的落地窗洒满了整个房间。两边的墙上是巨大的画作,一面绿意盎然的春,一边是腊雪寒梅的冬,应该是画室主人的杰作。春墙上的画作色彩鲜亮,看的人心情舒畅,冬墙上的画则暗淡许多,有些画上面都没有具体的东西,扭曲抽象,看得白长青心肝一颤,赶紧别开了视线。

  房门的一侧是各种书架和展柜,放了各种跟绘画有关书籍、名家画册以及各种有趣的收藏品。房间的中间应该就是谢古樊平时画画的地方,放着小凳子和画板,旁边是摆放颜料盒画笔的小桌子,居然还有一个半嵌入式的台盆。白长青尝试着开了下水龙头,居然真的有水流出来。

  落地窗前应该是个休息区,放了小沙发跟茶几,还有几盆绿植。整个画室的设计安静闲适,宽敞明亮的氛围让人心旷神怡。

  白长青想到吴老说过,谢古樊的画室只有他自己能进来,出国那段时间更是无人踏足,那这些绿植。他忍不住走到绿植边,伸手摸了摸叶子,是假的。

  从进屋后,谢古樊一直注意着白长青,显然看见了他摸叶子动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也走过去摸了摸叶子,“没灰,不用擦。”

  白长青却说:“家里不能放假的植物,坏风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