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镇这边养羊的人家不算太多,养的还都是山羊,不是专门用来割羊毛的绵羊。

朝廷禁令不许吃牛肉,民间百姓便常以羊肉代替牛肉,除了羊肉,他们这边养鸡养鸭养鹅之类的家禽比较多,毕竟靠水,再然后就是养猪。

徐令还真没听说谁家大规模养羊的。

钱三娘告诉徐令,她娘家世代养羊,提起钱羊倌,方圆十里的人都听说过,就连孙屠户亲爹家养羊都是从钱家买的羊羔养大。

养这么多羊,钱家的负担还挺大的,几百头羊一天下来得吃多少草,他们这地方哪里有那么多草呢?

为此她娘家兄弟每天赶羊放羊都要许久,开春时,她爹也会剪羊毛下来卖钱,做靴子做衣服都成,只是在他们这地方不太好卖,家里现在还堆放许多羊毛没卖的地方呢。

要是真能让徐令给看上,娘家也能多赚些钱。

徐令听了之后,第二日就去钱三娘娘家看了,她家中果然养了许多头羊,剪下来的羊毛堆到房里,都快堆成几座小山了。

四文钱一斤,徐令把这些羊毛全都买回家中,又从清河镇买了不少火碱回来,清洗羊毛,然后招人搓毛线。

村里的人手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如今正值农忙,收完稻子就要立马翻地种下一轮,也没谁会为了赚钱耽误种地。

现在还是夏天,徐令也不急着把羊毛都做出来。

只要能赶在冬天之前弄出来就行。

农忙,孩子们不能去读书,赵凌升等人在村里吃吃喝喝,终究还是腻了,总想着回家去瞧一瞧。

徐令不仅不拦着他们,反而奉上礼物,亲自送他们出村。

他给这几人一人一双线袜一件毛衣,叠好放入木盒之中,还有一小坛子臭豆腐,一叠雪白的宣纸。

众多礼物中,那叠宣纸最得众人喜爱。

“这样好的纸,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真好,若是用这纸作画,肯定不会渗墨了!”

“难道又是徐东家的钻研?”魏少文揣测问道。

徐令笑而不语,“上次做出来的纸你们说是草纸,我徐令可不喜欢丢人,总算做出来还算看的过去的纸,若是喜欢,就用这些纸写诗作画吧!”

几人都收了礼物,欢欢喜喜回到家中去。

线袜毛衣几人都认识,那纸瞧着也十分漂亮雅致,只是那一坛子不知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越来越臭,饶是有东西封住坛口,也能闻见一股子臭味。

好在没几日他们就回到了灵宝镇。

几人领了礼物各自分开,那一坛臭物大家都不乐意要,便叫赵凌升带回家中去。

赵凌升也不客气,拎着就回家,他家就在胡迹轩隔壁,骑马从院墙外经过,人还未至声音先至。

胡舒立大声喊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师娘杨氏连忙出来给他们开门,见两个孩子皮肤黑了不少,人不仅没瘦,反而看着强壮了些。

她知道这俩孩子是去了哪里,见状也不再怀疑那个连先生是好是坏。

连忙让俩孩子拴马进屋,笑得合不拢嘴道:“快进来,你舅舅还没回来,要是知道你俩回来,肯定高兴的不行,我去集市买些菜,晚上你们爷仨喝点酒,好好叙叙!”

赵凌升自小被这个并无亲缘关系的女人照看长大,在他心里,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他娘排第一,杨氏肯定排第二。

“舅母,你快歇歇脚,此次我们回来,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赵凌升翻身下马,从后面的包裹里掏出东西。

三人进屋,赵凌升把盒子里的毛衣冒出来,杨氏忍俊不禁道:“这又是何物?怎的瞧着如此奇怪?”

“娘,这叫毛衣,哥脚上的线袜和这个是一样的 ,穿着可暖和了!”

都不用他说,杨氏一个妇人,整天和家务事打交道,哪里摸不出来毛衣的厚度,惊奇道:“这衣服可真暖和,现在这么暖和,可穿不得!”

“现在不穿,等冬日再穿,您和舅舅一人一件,以后冬天出门再也不怕冷了!”

杨氏乐得开怀,把毛衣在身上比划一下,合身倒是合身,毕竟赵凌升专门要的女款。

“好看,就是太热了!”没一会功夫,杨氏热的一头汗,连忙把毛衣叠好放盒子里,“等冬天再穿就好了。”

胡舒立道:“哥的那件给娘,我的给爹,到时候我们再去花钱买两件回来!”

如今徐令还没找到打毛衣的人,光靠徐圆圆和徐家那几个女人,能做出来这几件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几人正说话间,杨氏突然抽着鼻子,“这是哪来的臭味?”

赵凌升一拍手,“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舅母,这是徐令叫我带回来的,说是吃食。”

他把坛子一捧过来,杨氏立马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快拿走快拿走,这是什么东西,臭了还怎么吃?怕是要吃坏肚子的!”

赵凌升挠挠头,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临行前徐令还特意叮嘱他,说此物名为臭豆腐,臭是臭了点,喜欢吃的爱之如狂,不喜欢的就会特别讨厌。

他见舅母如此讨厌,连忙叫侍女拿到外边。

到了晚上,胡迹轩从书院回来,得见他们回家来,自然十分高兴,晚上在院子里摆酒设宴,聊起莲花湾子的奇人异事,胡迹轩听的也是两眼放光。

“你说那里有一种稻子,亩产能够达到六百斤?你俩没有种过地,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爹,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哥吧?他什么时候骗过您?”。

胡迹轩夹菜的筷子都慢了些,犹豫道:“凌升,你亲眼所见吗?”

“舅舅,虽然外甥没有亲眼看全程,不过确实如此,这是稻穗,您看。”

赵凌升就知道胡迹轩不会相信,幸好他早有准备,拿出用帕子包裹的稻穗。

胡迹轩也不吃菜了,数着稻穗上的稻粒子,等他数完,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这顿饭都不香了!

杨氏看丈夫的脸色惊疑不定,也道:“你说的那个商人,就是徐令吧?听升儿他们两个说,可不像是个简单的。”